当晚11点34分，睡梦中的程青迷迷糊糊接起电话。
那头传来陆星枝平静的声音：“你已经睡了吗？”
“嗯，都躺快俩小时了。”程青打着哈欠，揉了揉眼睛，“你呢？回家了吗？”
“还没。”陆星枝的回应和门口的交谈声混在一起，细碎又模糊。
程青光着脚踩上地板，朝窗外瞥了眼，对街的店铺拉下了卷帘门。
“这么晚了还没回？你在哪儿啊？需要我过去陪你吗？”程青抓了抓头发，回到卧室打算穿衣。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然后传来陆星枝的问答：“我在312门口。”
程青手忙脚乱地拉开门，走廊里昏黄的灯光斜斜铺过来，打在陆星枝清晰的脸庞。
她没化妆，素净的眉眼透着几分倦意，穿着一套水蓝色睡衣，外面披了件明黄色毛衣，脚上趿着双拖鞋，发尾还滴着水珠，连颏唇沟上那枚浅浅的痘印都看得一清二楚。
程青倚在门框上，看着她这副模样不觉露出笑容：“这么晚跑过来，是想我了？”
“嗯。”陆星枝应得含混不清，下一秒伸手抱住程青，她埋头在这个久违的胸膛：“很想很想。”
“你不会喝酒了吧？”程青被她抱得一怔，赶忙伸手捧起她的脸，鼻尖凑过去要闻。
这举动惹得陆星枝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膝盖抬起，精准又迅速地顶在程青肚子上。
力气不算重，却足够让程青弓起腰后退两步。陆星枝趁机大步跨过门槛，还不忘回头嘲讽一波：“你是条狗吗？见面就到处闻。”
“对啊，我是狗。”程青反手带上门，咔嗒一声轻响落定，他拽住正往屋里走的陆星枝。
双手一撑，将她圈在臂弯与墙壁之间，掌心抵着她的后颈和腰侧，温热的气息在鼻尖唇边缠绕开来。
无需多言，她肯来，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程青低头凑近，鼻尖蹭过她的脖颈：“你喷香水了？”
“你不是狗吗？”陆星枝被痒得缩了缩脖子，嘴上却不饶人，“现在才闻出来。”
“还敢嘴硬？”程青低笑一声，俯身将脸颊埋进她颈窝，呼吸从左侧扫到右侧，带着故意逗弄的温热。指尖轻轻划过她耳廓上的细小针孔，带着点心疼：“不是最怕痛的吗？”
“你知道这样关心一个女人，会面临什么吗？” 熟悉的反问句式，陆星枝嘴角藏着狡黠。
程青抬眼撞进她含笑的目光里，明知是圈套，却心甘情愿往前踏了一步，喉结上下一滚：“会面临什么？”
“我们可以在一起。”今天的问题必须要在今天之内作答。
陆星枝伸手圈住程青的脖颈，不用踮起脚尖，轻抬下巴即可。她用一个吻堵住了程青半张的嘴。
耳廓的薄红漫到脸颊，呼吸染上急促的喘息。黑暗里的亲吻带着这12的辗转，轻轻落下来，又被更深地回应，空气变得黏腻温热。
良久，久到把半生的光阴都吻进了这一瞬。
陆星枝抵着他的胸口轻喘，手指划过他的下唇，笑着抛出一句玩笑：“你愿意为我打唇钉吗？”
“我愿意。”程青几乎是立刻回应，掌心还扣着她的腰没放。
“好了，跟你开玩笑的，我可舍不得你受痛。” 陆星枝笑出声，从他怀里退开半步，“我该回去了。”
“我送你。”程青伸手牵住她，像个孩子。
午夜12点，俩人冲上街道，十指相扣的手不愿松开，从312室走到陆星枝家门口，一路上也不说话。就这么默默走着，也觉知足快乐。
谁也不愿先松开手。原来真爱放不了手。
陆星枝攀上程青的肩膀，她刚要抽离，对方抱得更紧了。
“要不，我们再走走？”陆星枝试探的话语，程青立马执行。
两条街的距离变得只有两步那么小。金黄色梧桐树叶在树梢为两人摇曳起舞。
绕过花店，走上对街。程青将头抵在陆星枝额头，“今晚就在我这里休息吧。我有多的被子，不会让你着凉。”
“不行。明天我还要换衣服上班呢。”
“没事，你就这样去店里也漂亮。”程青对天发誓，“骗你是狗。”
“你本来就是狗啊。”陆星枝跳上他的背，“是我的狗。”
最后的决策是，小狗留宿在了主人的小屋。陆星枝只有一床棉被，他们相拥着睡了一夜。
陆星枝的手习惯性地搁在他的下巴上，胡茬蹭来的痒意，让她还是止不住发笑。
被人摸着下巴，故意摩挲着胡茬的滋味可不好受。程青总会冷不丁冒出几声小狗似的呜咽，或是突然汪一声，把那只作乱的手吓得赶紧缩回去。
早上陆星枝起床时，蹑手蹑脚地把程青环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挪开。他正睡得香甜，不晓得做了什么美梦。
照旧化了妆，陆星枝换上一条蓝灰格纹百褶半身裙，配着白色短袖针织衫。她在门口低头选鞋时，程青的拥抱从身后涌了上来。
“不冷吗？”他睡眼惺忪，双手摩挲着她露出的胳膊，“可别着凉了。”
“不冷。”陆星枝摸了摸窝在自己颈窝的脑袋，“饿了的话，冰箱里有面包和牛奶。”
程青晃起脑袋，下巴上的胡茬故意往她脖间蹭，惹得陆星枝又咯咯笑起来。她笑着挣开怀抱，弯腰踩上一双低跟皮鞋。
“晚上见。”陆星枝的笑颜嵌在门缝里，随着门缝收窄渐渐淡去。程青乖乖招了招手，像只招财狗，才轻拉上门。
卫生间洗漱台上挤着各式化妆品，床边散落着的水蓝色睡衣。
枕头上还留着两个浅浅的凹痕。一个是他的，另一个还浸着陆星枝的温度和发香。
这一切都太不真实了，像一场舍不得醒来的美梦。
屋外，早起晨练归来的老夫妇刚走出电梯，就被一声惨叫惊得顿了脚步。
屋内，程青正四仰八叉倒在床上，一手捂着大腿根，一边笑得肩膀直颤。
他腾地坐起身，对着房间用力一喊：“不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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