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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扑夏(下)

有人问过我两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是为什么选择陆星枝。可仔细想想,真正关心这个问题的,其实只有母亲和堂弟程扬。他们一个是我亲情的归宿,一个是我友谊的寄托。

我的世界很小,不需要太多人来打扰。

我和星枝就像硬币的正反两面,无论性格脾气,还是观念兴趣,都截然不同。

第二个问题,是星枝在偶尔自我反省时,抛给我的疑问:“你有没有认真想过,自己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面对第一个“为什么”,我一时语塞,没能给出准确的答案。但对于这第二个“是怎样”,我心里很清楚。

我是一个习惯理性克制、凡事权衡利弊的人。说得更直接些,我甚至带点无情。那些偶尔流露的伤感与落寞,不过是一种表演技巧。大多数时候,我都处在一种平静如水的状态。

我早已习惯这样的自己,也和这样的自己相处得很好。没有必要我不会和他人过多交流,遵循有事说事、公事公办的原则,向来做到点到为止、适可而止。

陆星枝,是唯一打破这些原则与底线的存在。

我们的初见,是烂俗剧情里的一见钟情。

她肆意张扬,蓬勃向上。眉眼弯弯藏着灵动,性格直爽大咧,讲话不带半分委婉客气,透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以及相当不好惹的狠劲儿。

可只有我清楚,在遇见她的那一刻,在浩瀚无垠的星河里,我终于寻到了那颗独属于我的璀璨星辰。

大概人都是这样,对越难触及的东西,征服欲就越强烈。我也不例外。

当一层云雾拢住夜空,这颗明亮的星,她原本清晰的轮廓模糊了几分,蒙上一层朦胧的神秘感,让我彻底深陷其中,满心着迷。

最初我对她的好奇与探索欲,其实远胜过心底的喜欢。也是在星枝身上,我看到了与自己截然不同的鲜活特质。和她相处的日子里,我慢慢体验到了从未有过的、不一样的自己。

她仿佛另一个独立宇宙,温柔地将我囊括其中。

在这里,我不必思虑其他纷扰,也不用勉强迎合世俗。我只做自己,自在又安心的同时,也掩藏着自我。

纵使我对星枝怀着不一样的心意,但始终也在刻意伪装自己。这份伪装,从我们分开的那一刻起,一直延续到后来的纠缠不休。

直到她红着眼眶,哭着问我“为什么”“为什么你变了?”我才猛地察觉,心底那份偏执的执念,不知何时竟已消散。

原来陆星枝也会哭,她从来都不是那个无坚不摧的模样,而是和我一样有血有肉的人。从前藏在她鲜活模样背后的那股淡淡忧伤,终于毫无保留地喷涌而来。

面对她的[不是因为喜欢,而是感动]和一遍遍[对不起],我平静地认下了这个早已预料到的现实,嘴上口是心非着:“你哭起来真的很难看。”

我依旧把自己伪装得很好,不是想伤害她,而是有两个私心:

一是想彻底退回自己的小小世界,不再受这份情感牵扯;二是实在对我们之间反复拉扯的纠缠感到厌倦。

与其让她继续放不下,不如就此好好相忘。

我不想再做那个只能在屏幕前,替她排忧解难的虚拟人。她值得更好的、更真切的陪伴,而我配不上这份好。我坏得糟糕。

我盼望着的真正告别,终究是稳稳落了地。

我的话语简单明了,字里行间是放下的释然:

[我与往事归于尽,来年依旧迎花开。

我们的记忆只扑向上一个夏天。祝好,安好。]

她没有再回复,年复一年的新年愿望透着对寻常安稳的期许:

[新年快乐!身体一定健康!人生顺利!不可追忆。]

原以为是真的不会再相见,更不会再有交集。

可当她从斜坡上冲下来,向我而来时,那片心海刹那间翻起波涛。她变了太多,卷了头发,化了妆,言行举止、穿着打扮都和记忆里的那个她判若两人。

于是我们心照不宣地揣着明白装糊涂,假装是陌生人,默契应下[不要再见]的约定。

可说到底,我和星枝确实本就不算认识。她的改姓,她的成长,她的酸楚,我全都一无所知。

现在回想起来,酒吧那晚我们撕下伪装、摊牌争吵的样子,实在幼稚又可笑。原来这么多年里,我们谁都没真正放下过彼此。

整整12年过去,天意如此,我们终于放过自己、爱上对方,重新走到了一起。

和大多数情侣一样,我们照样会吵架红脸。会为鸡毛蒜皮的小事拌嘴,也会因为不同的生活习惯下意识去说教对方。

她不喜欢牙刷搁在杯子里,非得让我每次用完都好好摆在支架上;而每当我喂她吃不喜欢的东西时,她总会绕着屋子跑,大骂我混蛋。

她像个没长大的孩子,挑食、却不粘人。鲜少粘着我问各种莫名其妙的问题,反倒是我紧贴在她的身后喋喋不休。只有在突然想到关于鬼魂的画面,她会紧紧抱住我,摩挲着我下巴的手不停歇……

太多太多,但我能明显感觉到,似乎星枝乐在其中,乐在这些拌嘴的小日常里。但她会偶尔冒出这样一个问题,“整整12年,你觉得是什么让我们再度走到一起?”

我笑着说:“是命运的安排。”她却摇头纠正。

“是我们骨子里孤僻的性格。我们很相像,但又各自鲜明。爱情有时候就是这样,不需要两个人完全一样,反而需要那些不一样的地方。”

她说得对,我没有反驳。我的伴侣是一位有思想、有目标的新时代女性,这让我自豪骄傲。

我问星枝:“你现在还很害怕鬼吗?”

她仰着脑袋,虔诚地摇头:“我最亲的人已经去了另外一个世界,我不怕了,只是偶尔会心慌。程青……”

她叫我的名字,一遍又一遍;我也一次次,乐此不疲地应着。

“嗯?怎么了?”

“妈妈太过分了,” 她声音低了些,“她离开这么久,还从未来过我的梦里。我有时候在想,我死后会去哪里,八成是地狱。”

接着她自嘲地笑了笑:“天堂是好人去的地方,我没有信仰。”

星枝还说,她做不到爸爸那样,独自前往另一个国家工作生活,去看不一样的世界。

“等我变成鬼魂,就能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了。无拘无束,天地任我行。”她的声音越来越轻,渐渐散在空气里,“程青——”

“嗯。”我伸手抚过她的发丝,能感觉到她的呼吸慢慢沉了下来,带着浅浅的起伏。

“我做了31年的我自己,不够,远远不够。”说完后她便沉沉睡去,方才还摩挲着下巴的手也停了下来。

我在心里暗松了口气,很高兴她不再需要靠药物入眠。

如今,我成了她的专属催眠物。

星枝永远属于她自己。而我,只属于陆星枝。

然后在风平浪静的日子里,屋里安安静静没声响时,星枝会从卧室的椅子上挪过来,爬到床边问我:“今天为什么不跟我吵架了?”

起初我还觉得无语,故意逗她:“怎么,你喜欢我骂你吗?”

这个时候她会直接给我一巴掌,力道不重,一点不疼。

我装出气急败坏的样子,“陆星枝!你给我好好道歉,扇人巴掌很伤自尊的好嘛。”

可她反倒笑了,翻身跨坐到我腿上,手指勾起我的下巴。那姿态像拎着一只温驯的小狗,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掂量。

星枝直勾勾盯着我的眼睛,再次夸了句“眼神真干净”。至于我的腹肌,她向来没什么兴趣,只有在特定情况下才扫过两下。

“知道吗?”她揉乱了我的头发,发丝落在前额,我看不太清眼前。

“你顺毛的时候更乖。哭起来带着点脆弱感是最好看。”话完她低头凑了过来,牙齿啃咬着我的脖颈,这次力道重了。

她想要我哭,巴掌和咬痕都是礼物,这样的话语和场景时而上演。

她像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女变态,我只能犯贱了。

伸手揽住她的脖子,把人往床上带。

等星枝倒在枕头上求饶时,我俯身撑在她上方,胳膊圈出一个圈将人拢在怀里,用更沉的吻、更紧的拥抱缠上她。

这下星枝是真的逃不掉了。

我也早就乐在其中。对星枝的爱变得安静又澎湃,我贪恋朝夕相处中的平凡和安稳,也享受偶尔迸发出的热烈和激情。

我也变成了一个变态。我渴望星枝的巴掌和咬痕。而星枝,是这个世界给我最好的礼物。

秋天,我们回到大学那条梧桐大道,从我的学校散步到星枝的学校,再折返回去开车离开。

她突然感叹:“原来一来一回,需要这样长的时间。”

我拉紧她的手,“有你在身边,时间是缓慢的。”

秋风吹来,吹动星枝脖间那条灰白黑的围巾,这是她妈妈的遗物。

我撒了谎,其实和星枝在一起的时间,一直是加速的。

等季节悄悄滑进冬天,我还没来得及准备。星枝已开始与睡眠作战,她昏睡不止。

每逢周五深夜或是周六凌晨,我一赶回312室,她总能在一分钟后,爬上次卧的床。

于是我抱起她,走回主卧,静静相拥着睡到天明。

常常天未大亮,世界还在沉睡,我被一阵摩挲下巴的触感弄醒。

“早……”她笑得狡黠。

我挺想发火的,“是挺早的。”

她往前凑了凑,额头轻抵着我的额头,我顺势靠在她起伏的胸口,鼻尖嗅着她衣物上的香味,我也变成了一个孩子。

感觉着星枝对我的温柔轻抚,从下巴到头发,接着我缓缓安心睡去。

过去已然不重要,真正有分量的是未来。

当我单膝下跪,颤抖着向星枝许下承诺时,我清楚自己并非完美的男人,却决心拼尽全力,去做一个能让她安心的恋人。

不婚和丁克的道路上也有了我的身影。即便星枝不相信这份决心,也从未真正认同我这样的选择。她让我遵从内心,活出自我。

我没法用更多语言去说服她,我只有点头说好。

直到第99束白色洋桔梗交到我心爱之人的手里,亲耳听到那句“我愿意”,戒指套进星枝无名指的那一刻……这份真实的幸福与踏实的存在感,才终于清晰地漫过心脏,顺着血脉淌遍我的全身。

我亲吻着我的白色洋桔梗。我仿佛重生一次,为了新的生命而前行。

星枝紧紧抱住我不愿松开,说起一些我听不太明白的话语。

“谢谢你,程青。我向外奔涌的时刻已经降临,就是和你度过的每一个瞬间的当下。”

在哈萨克语中,[我喜欢你]的意思是[我清楚的看见你]。

我清清楚楚地看见星枝的眼如何弯,她的发如何挽,她的心慢慢停在这里,留在我身边。

每晚睡前她在耳边的轻轻呢喃,摸着我下巴的手,睡着时升起来的温热,我都记得真切。

她跟我讲小时候总有人逗她,让她管舅妈叫小姨,因为她俩都姓陈。还有表姐和她那因疾病而早早去世的初恋,他们本该结婚生子,有着幸福美满的生活。

再到后来表姐改随母姓,成了陈家人;她也改了母姓,跟着妈妈姓陆。对此外婆笑称:“不多不少,这下陆家少了个姓陆的孙女,陈家也多了个姓陈的外孙女。”

每当星枝重复着这些话,我望着她的侧脸,总忍不住偷亲她一下。她会先一愣,露出几分吃惊的模样,接着脸颊泛红。

“怎么不说说你的小时候?”

我说我的从前没太多值得聊的。吵了大半辈子的父母,不太熟悉的姐姐,唯一的朋友、也是家人的堂弟程扬。

只此这些。

但我在努力。努力和星枝分享更多。她说起当下的趣事,我则常聊未来的可能。

一天下午,她突然问我:“在你心里,生命里这些人是怎么排序的?”

我又一次答不上来。我好像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但从过去31年发生的故事来看,我心里的第一位是家庭,是母亲。

“可现在,我的第一位是你。”

星枝听完,坦诚地看着我:“我自己。在我心里,我永远排第一。”

她脸上闪过一丝歉意。我伸手把星枝揽进怀里。

“这很好啊。你知道吗?我还是愿意做那个主动付出的人。

星枝,请不要为你我这样的决定感到后悔,更不要觉得有负担。

你选择你自己,我选择你,我们都是心甘情愿地爱着最爱。”

直到今日,如果母亲和程扬再问起的那一个问题,为什么选择星枝。

我的回答是:我爱陆星枝,就如同在爱我自己。当所有选择摆在我面前,我的最终答案都是陆星枝。

我们是硬币的两面,看似不同,她是刻着花朵的反面,我是印着数字的正面,我们始终共存在同一枚硬币上。这样就足够。

夕阳慢慢沉下去的时候,我和星枝散步到公园的尽头。

温热的晚风裹着傍晚的余晖吹过来。

我握紧身边人的手:“我都忘记我18岁是什么性格了。”

星枝侧头莞尔一笑:“我也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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