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公子可能误会了，我所提及的贴身婢女，并非我身后的采薇，而是另一位名为云荷的丫鬟，倘若论及相貌，绝不会逊色于采薇。若公子应允，我自会安排他们前来找你报到。”
姚姒在与楚楚说给他指派贴身婢女的时候，注意到楚楚的目光频频投向采薇的所在之处，再加上后来楚楚唐突的问话，其用意自然不言而喻。楚楚的这一举动，让采薇心中感到一阵不安，姚姒见状连忙开口解释了一句，这才让身后的采薇重新恢复了平静。
“我……可以同意姚大小姐的提议。不过我要再加两条约定。”
“什么约定？”
“第一条，今后除了必要的相互配合和帮助外，双方都不得干涉对方的任何决定。”
“这一条我同意了！看来楚公子是一个非常向往自由的人！”
姚姒见事情已初步落定，不想再节外生枝。她之所以会如此爽快的答应楚楚提出的要求，并不是为了委屈求全，而是因为，楚楚提出的第一条约定，可以说对她而言根本毫无意义。
只要楚楚在国公府待上一天，他就无法强迫自己去做任何事。相反，且不说自己本就不会对楚楚有所期待，即便真有用到他的地方，也根本无需她亲自逼迫他去做任何事，总会有人争先恐后地代为其劳。只不过姚姒未曾料到，她的这种想法，没过几天便会惨遭现实打脸！
“你这反应……我怎么感觉好像亏大了呢？你没有什么事情还瞒着我吧？”
“怎么会呢？楚公子，你还是说说第二条约定吧。”
“你确定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疑心病还挺重！改天还是让郎中给你开点药吧。”
“好吧。我这第二条也很简单，既然是约定，那总得有个期限吧？你身上的特殊问题如果一直没解决，难道我要终生束缚在这里？”
“我为你提供了如此优越的条件，即便你终生被困于此，你难道还会吃亏不成？再退一步说，即使你想终生傍上姚家，我还不想孤独终老呢！”
“姚大小姐未免太过自信了。商场之上有一句大忌，切莫以己度人，你难道不知吗？”
“那我还要谢谢你的提醒了？既然你想定个期限，那你认为多久才合适？”
“一年怎么样？要不两年呢？好吧，那就三年吧，不能再长了！大不了到时候你的目标仍未达成，咱们再协商。”
“……楚公子的这条提议我也同意了。”
“呵呵，姚大小姐同意得又是如此之快，我心里越来越没底了呢！”
“楚公子今天答应得同样也未免太过于爽快了，我也有些不知所措了呢！”
“难道我还有别的选择？俗话说的好，识时务者为俊杰！”
楚楚摊开双手，无奈之情溢于言表。
面对当前的局面，楚楚拒绝姚姒所带来的后果，确实是他难以估量和承受的。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话出自何人之口？形容当下的情形确实很贴切！既然楚公子已经同意，我相信楚公子身为举人，就必然会信守承诺！”
“嗤！姚大小姐似乎对读书人有点迷之信任？”
“楚公子既是读书人，难道连自己都无法认同？”
“并不是我对自己缺乏认同，而是觉得姚大小姐有点幼稚？”
面对楚楚的讽刺，姚姒表现得风轻云淡。但采薇却容不得他对自家小姐出言放肆，胸中憋着一股怒气，胸脯剧烈跳动着，涨红了脸对着楚楚厉声呵斥。
“放屁！你算什么东西，竟然对我家小姐出言侮辱……”
“停！采薇，且让他接着说一说。我倒是要听听楚公子有何高见！”
并非姚姒的心胸有多宽广，而是她今天的目的已然达成，所以并不想多生事端。同时考虑到楚楚已经憋屈了一整晚，就让他讨得一些口舌之快又何妨？
即便对方说些毫无营养的话语，自己也暂且听听，看看他这个初出茅庐的举人究竟能放出什么狂言。自己再觑机予以反驳，打压一下他的气焰，让他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也好安分一些！
姚姒如此作想，楚楚又何尝不是呢？
现实的确容不得他有过多的反抗。但自己是什么人？当世身为举人，同时也是承载着上下五千年的现代文明，若想图个口舌之快、故弄些玄虚，实在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姚大小姐若是只想求得他人的信守承诺，还不如找个自己稍有了解的市井之人，与你一同将这场戏演好！
既然事情已然谈好，姚大小姐还有别的话要说吗？我实在困得很，不想在一些无意义的事上多浪费时间！”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这观点倒是新鲜有趣！
既然约定已经达成。我最后就大致说一下我们今后的安排。为了防止他人发现端倪，今后我们仍需住在一起……”
“嗯？吃睡都要一起吗？”
“呸！想什么呢？登徒子！
我这凌云居是一个独立的小院，空间比较充裕。这里是我的主卧室，左右各有一处耳房，与我卧室外的大厅连通。左耳房现在空着，你可以用作居所，另一间采薇她们在使用。”
“嗯？还在跟我耍些小把戏？”据楚子云的记忆显示，赵国尊右卑左，故意空出一间左耳房给自己，是想暗示自己的地位，在她心中还不如采薇她们这些下人吗？“呵呵！赘婿我都当了，你觉得我会在意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看着姚大小姐显露出羞恼的模样，再听到姚姒的安排，楚楚的脸上，并没有泛起任何的得意和恼怒之色。反而在心底暗暗庆幸，幸亏是自己误会了！不然问题可就严重了！
初听时，楚楚被姚姒的话语惊得心头一震，如果两人同床共枕，少年激情难抑，**的，即便姚姒不介意，楚楚还害怕呢！倘若场面一时失控，有一方做出一些过激的行为，或是不慎擦枪走火，自己及家人的脑袋，很可能就要搬家了。
“今后只要有旁人在场，我们都要以夫妻相称。至于其他场合，可任你随意。”
“这样啊？为了避免生疏，不如咱们先演习一次如何？我先来，夫人~”
不等姚姒答应，楚楚便故意拉长了声音，拖泥带水地调侃了一句。
姜始终还是老的辣，任你举止再沉稳，也掩饰不了仍是怀揣着一颗十八岁少女纯真的心。
姚姒听到楚楚对自己的称呼后，脸色渐渐泛起红晕，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但仅仅片刻之后，姚姒便恢复了往日的镇定与从容，异常平静地吐出两个字：“夫君！”
楚楚在听到那宛如机器音的“夫君”二字时，内心不仅毫无喜悦之情，反而全身激起一阵战栗，宛如期待已久的热情，被一盆冷水迎头浇下，以致于最终兴致全无。
“呃……合作愉快！”
脑袋短暂宕机之后，楚楚开始变得语无伦次，不知不觉间，口中竟然冒出一句总结性的话语。同时下意识地伸出右手，准备与姚姒来一个亲切的握手，以示庆祝。
楚楚哪能料想到，如今的赵国并没有握手礼这一项习俗。
对侧的姚姒如同看傻子一样，紧盯着楚楚的面孔，显然是对楚楚的举动感到疑惑不解。
楚楚尴尬地收回右手，双手战略性地在胸前搓了搓，以缓解双方信息不对称，所造成的尴尬局面。
“合作愉快！既然双方都已同意，楚公子不妨先看一下，一式两份，没问题就签了吧。”
好在姚姒最终反应了过来，作为逢场作戏的老手，即便场面再尴尬，也绝不能冷了气氛。姚姒神色淡定地应和了一句，顺便从采薇的手里接过一张已经拟定好的契约，递给了楚楚。
楚楚伸手接过契约，大致浏览了一遍。看到最后几行字迹与上面不同，显然是采薇后来补上去的。真别说！这蝇头小楷，隽永秀气，写得确实不错！想不到采薇年纪轻轻，竟能写得一手好字！
“嘿！你们准备的还挺周全！”楚楚再度伸手，从采薇手中接过毛笔，凭借着肌肉记忆，大笔一挥，签下了“楚子云”的大名。那字迹看上去，竟比采薇的还要更胜一筹！
“契约已定。耳房内被褥已经准备妥当，楚公子回房还能再休息一会儿。
明日……不对，此时已过三更，今日辰时三刻左右，还请夫君一同与我向父亲母亲、祖父祖母们奉茶。作为回礼，大后天一早，咱们一同前往别院，向公公婆婆敬茶。
你需提前做好准备，切不可误了正事。
最后，我再多嘴奉劝夫君一句，凡事要学会量力而行，倘若真没那本事，就莫要逞强，学别人打肿脸充胖子。昨天傍晚，你若是听劝，未喝恁多猫尿，也不至于劳烦别人为你忙前忙后，辛苦照料你半宿。”
“呃…我…我知道了，夫人。既然时间还早，那我就先去补个觉了。”
虽然觉得很冤枉，但自己现在就是楚子云，确实理亏在先，有些羞恼的楚楚未做任何辩解，磕磕绊绊敷衍了一句，收起一份契约，便要借口离去。
他甚至连外衣和鞋子都没穿，直接将它们抱在怀里，带着一丝不舍的神情，再次看了一眼姚姒与采薇，与这满室的幽香作别，半睡半醒地朝着左侧的耳房走去。
管他有多少憋屈，美人几何，都先抛将脑后，回去睡上一觉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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