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自在地吞咽,想开口说些什么来打破这骇人的沉默,可你发现想说的话全都哽在喉咙里,发不出一点声音。
最后还是对方打破寂静:“怎么了吗?”
怎么了?
这句话明明应该由你来问才对。
为什么……
为什么刚刚要一言不发地盯着你?
喉咙发干,你攥紧斜挎在身上的包带,偏头不再看他:“我想问……”
见你没有了下句,他很自然地接了你的话:“想问什么?”
他那从容的态度就像刚才紧盯着你浑身上下令人感到不对劲的人不是他一样。
但也正是这种前后极强的割裂感让你的心因害怕跳动得极快,你最后还是鼓起勇气问出口:“刚刚……为什么看我?”
“你说这个啊,真不好意思。”
即使他一手盖着嘴,你还是从指缝中看见了他上扬的嘴角。
笑?
有什么好笑的?
你有些生气。
他指了指你的衣服,继续解释道:“我刚刚是在看你的衣角。”
你顺着他指的方向低头看去,不知何时,上面被划开一道口子。
“你的衣服被划破了,一开始见面的时候还没有,应该是在打扫过程中划到的,你没注意到吗?”
如果不是他提醒,你还真注意不到自己的衣服已经被划破了,又或者说是不是早被划破了,你也不知道。
“没。”你如实回答。
他虽然给出那么合理的解释,但那种奇怪的异样感还是依旧涌上你的心头。
这么微小的细节你都不曾注意过,为什么偏偏是他注意到了?
“衣服的钱我直接和薪资一起发给你吧。”他合上书将书放在一旁的茶几上,起身迈向你。
你还来不及反应,他就已经捏起你的衣角,察看衣服的面料:“我不是很懂面料的价格,一万够赔偿吗?”
“啊...啊?”被高额的赔偿惊到,你一时忘了要与男人拉开彼此间的距离,只是想着衣服。
你这衣服很便宜,面料更是不用说的差,也正因如此,它就因为一个微小的摩擦而便被划开一道口子。
但当你看到自己的衣角还被对方指尖捏着时,你瞬间回过神来。
你后知后觉地感到害怕。
你什么时候对陌生人的靠近这么不抵触了?
你后退一步,与他拉开距离:“不用,这衣服很便宜,直接按约定的薪资给我就行。”
男人见你态度坚决,也不再说些什么,转而提别的话题:“天很晚了,需要我帮你打车吗?”
“我自己可以。”你为了逃离这个令你感到奇怪的地方,走的及其匆忙,以至于忘了带走你穿过的一次性拖鞋。
按照约定,他付给你相应的薪资,你以为这莫名的缘分可以到此结束,却发现接下来的几天里他的身影无时无刻不伴随你左右。
你见到他的频率更高了。
你走在校园的路上正和何姝妤聊到有趣的话题,笑的花枝乱颤的时候,不经意的抬眸就能与不远处他的视线对上。
仅是一瞬。
短暂到让你对刚才的对视产生怀疑。
但同时你又十分笃定。
因为他偏过头和他人讲话的动作是那么明显。
是他?
他怎么在这?
他刚刚是不是在看我?
他为什么看我?
一大堆疑问如同潮水般涌来,令人窒息。
令你烦恼的不仅是这件事。
最近你的运气似乎也变得非常差。
之前兼职的老板说自己资金不够,期望你通融一下,保证三天后准时发给你工资。
你答应了。
等到三天后,你向老板提起工资的事时,他却翻脸不认账,一个劲地说自己已经给了你工资,还语气很冲地指责你敲诈,不等你反驳就把你拉黑了。
事后你感到很窝火,何姝妤了解了来龙去脉后,认为你应该是被骗了,建议你去报警。
你执行力很强,当天就去报了警。
但你是自己一个人去的,因为何姝妤有约在身无法陪你。
警方那边说会立案调查,要等通知。
出了派出所,你发现雨越下越大了。
来的时候还是丝丝细雨,顷刻间就变成豆粒般倾倒而下。
你拿起门旁的伞就要撑开,却紧接听见刺啦一声。
是东西被划破的声音。
你暗道糟糕。
不知道是谁把刀片插在地板砖缝里,正好还是你放伞的地方,刀口正对着伞面,你一用力,伞面就这样被划开了。
伞撑不了了。
你想打车回学校,却发现手机也忘带了。
看着越下越大的雨,你顿时有些欲哭无泪。
你只能期望之后雨势能小些,好让你跑到附近的便利店用现金买把伞。
等待的过程很漫长,你百无聊赖地看着门廊前被激起的水花。
“嗨。”
身后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你一跳。
紧接淡淡的皂角香钻入你的鼻腔。
你回头望去。
首先闯入视野的是黑压压的衣服,其次才是那张俊美却令你感到异样的脸。
“你怎么在这?”你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他仍是那副笑得如沐春风的样子:“偶然路过。”
他低头在你耳侧答话,喷出的热气挠得你耳后的肌肤有点痒。
他总是这么没分寸感。
经过几次接触,你对他有了这样的印象。
你往旁边挪了挪,不想跟他靠那么近,但余光看到他又紧随着你跟上来。
一步,一步。
直到你再无路可挪——因为再多挪一步就会被雨淋到。
你不知道,他高大的身躯已经将你笼罩。
“是X小姐吧?这几天我在学校里看见你了,一开始我还不敢认,所以多看了几眼。”
他无意的搭话正好回答你近几日因为被他视线缠绕的困惑。
但真的是无意提起的吗?
你客气地假笑:“是吗?我都没注意。”
“真没注意?”
被他这么一问,说谎话的你心一虚,但为了将谎言贯彻到底,你还是顶着那强烈的目光回答了是。
“是吗?那就好。”
尾音带着笑意。
“不过我一开始就想问你,怎么站在这?不回学校吗?”
你抬头对上他的目光。
不知道是不是阴天光线昏暗的原因,你发现,他的眼眸极黑,像深渊。
短暂为他那双眼眸惊叹后,你晃了晃手中破败不堪的雨伞,解释道:“不知道哪来的刀片把我的伞刮破了,而且手机也没带,走不了。”
转念一想,你想起身边还有这么个大活人可以利用,便道:“你可以帮我打个车吗?我给你现金。”
虽然你不知道现金够不够车钱,但你不想因此跟他互换联系方式。
你看见他唇角轻扬:“好。”
风吹刮屋檐间的缝隙,发出呜咽的响声,雨滴滴嗒嗒杂乱无章地拍打门前的台阶,除此之外,只剩下翻衣服的窸窸萃萃的声音。
“没带。”
你很无奈。
他接着说:“要不你跟我撑一把伞。”
你拒绝的话脱口而出,他问:“那你怎么回去?”
“我可以等雨停。”
你移开目光,看着廊外的雨倾落。
这时候你才注意到天已经暗了,朦胧的水汽让灰暗的天空看起来更加不真切。
“听说雨会一直下到半夜,你要等到半夜才回去?”
他的脸凑上来,就这样明目张胆地看着你。
端详你低垂的睫毛为眼底的忧虑打上一层阴影。
端详你脸颊上细小的白色绒毛因他的呼吸而小幅度摆动。
你没注意他那炙热直接的目光,你正为怎么回去和远离身边这个人犯难。
正在分神之际,你突然听到身后突然加重的声音:“小心。”
你还没来得及回头看清怎么回事,臂膀就被人扣住,身子一倾,倒在他怀里。
他的手掌箍着你的头,很紧,动弹不开。
一开始那淡淡的皂角香现在变得格外浓郁。
你不明所以地问:“怎么了?”
回答你的是车轮划过积水的声音。
太近了。
你突然意识到。
近到能听到他的心跳声。
“刚才的车开的很快,我担心你被水溅到。”他松开你,手还握着你的臂膀,看了你一圈。
“没被淋到吧?”
你顿时发愣。
他那关心人的一整套动作太过自然,自然到让你对这个仅见过几次面,并不熟的人放下了戒心。
你推开他的手:“谢谢你,没有。”
眼前的男人太过自来熟让你感到不适,所以你决定拉开与他的距离。
“不过就算被淋到了也不碍事,下次别这样做了。”
我们又不熟。
你自认为自己话里拒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但男人一言不发,你怀疑他是不是因此觉得难堪了,便偷偷看他观察他的反应。
一抬眼,就与他的视线交汇。
你:“?”
他冲你笑,眼眸微眯,狐狸样般的勾人:“我不想你被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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