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厉下了面子自然要讨回来，王林也不想就此罢手，藤厉飞踢在前的脚被王林抬臂挡下，纵身旋转时，肘击在藤厉下颚，震得他头昏眼花。
藤厉受了痛恼羞成怒，把目标放在隔挡的屏风，抬腿一扫，屏风斜倾，众人起身后退，唯独李慕婉镇定自若，岿然不动，盯着帘后较量的两人。
王林接住后倒的屏风，交战中视线扫过李慕婉双目，屏风正回。旋即，王林杀意浓郁，又是一脚狠狠踹到藤厉胸口，藤厉倒地吐血难起，不成想这一脚他不留余地。
王林抄起亲卫的刀，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丝犹豫，直直抵在藤厉脖颈，他不敢动分毫。
“诸位还有谁要看的？”王林扫视身后咬牙切齿的藤家九子，无人敢动声。
他把剑丢回许立国手中，松姿肃立，傲视群雄，森然地一字一字问：“适才，谁看见了？”
识趣的人见了也不敢言，唯独藤九不知死活，双手摊开好不狷狂，“老子看见了，什么倾城之姿，也不过如此。”
王林神色冷厉，目中无人地下起令，“许立国，挖了他的眼睛，给少城主下酒。”
“王林，尔敢动我！”藤九未领略过王林的手段，仗着藤家城的庇护，还不知事态严重，口中言语不敬。
许立国抬手，近卫只听命王林，扣住了藤九，胆敢上前者，尽被出鞘的刀剑挡下。众人耳中传入凄厉的喊声，许立国利落下刀，剜眼时血液溅出，喷射间染上那扇隔帘。
女眷们捂住心口的反胃，被这场景吓得惊魂不定。
府卫瞧见那凶神恶煞的北川王近卫，不敢上前，李碧云对王林与藤厉的不可控毫无平息之力，只能眼睁睁看着丹阳王府宴席乱作一团。
王林旁若无人朝隔帘后端坐的李慕婉迈步，朝她伸手，“这儿太吵了，与本王出去走走，可好？”
处变不惊的李慕婉挂着笑意，那一刻，她极度享受王林这样的偏爱，无论此情掺杂了家国大义还是私情，她都愿承受。
李慕婉搭上手，腰后受力间入了王林怀里。
那些肖想觊觎的，哪怕起一丝念头，都会被王林狠决的手段摁的一无所有。
丹阳王在书房与藤化元商谈密事，前厅的事传入二人耳中，闻言藤九在席间被王林剜掉双眼，连藤厉也吃了亏，负伤送回了藤府，藤化元得知后怒意飙升，布满皱纹的脸蒙上一层阴暗。
“好一个王林！”藤化元掌心重重拍在案桌。丹阳王蹙眉思索，“王林性子向来沉稳，不会这般骄纵狂妄，到底怎么回事？”
下人又将藤厉要李慕婉给众人舞曲的事细细禀报，丹阳王脸色骤变，又努力平息，“此女并非常人，王林这般看重，本王不信只是为了私情，定然是李慕婉手中还有能助他安定燕国的筹码。”
藤化元努力咽下这口憋屈，“王林仗着自己灭下两国的功绩，胆敢在丹阳王府动刀，还伤我藤家城之人，这笔债，老夫定要讨回来！”
二人漫步丹阳王府，身后亲兵跟在不远处。
“他想讨本王的债？”王林满不在意，搂腰的手臂不曾抽回，轻嗤说，“本王的债还未与他清算，倒想看看藤化元如何讨？”
“丹阳王中途离席，只留下丹阳郡主招呼客人，今日王爷又闹这出，恐怕他想与我商谈，也寻不到时机了。”李慕婉道。
“丹阳王特意留下丹阳郡主陪席，便是知道这女儿成事不足，好让藤厉与本王起争执，既想探探本王的底，也可试探你这亡国公主身份，于本王重不重要，又能让北川与藤家城关系加剧矛盾。”王林心如明镜说，“比起试探能否与你合作，至少已探出你我二人情意，眼下本王在众人面前那般作为，丹阳王有了对本王的量尺，才知该如何出手啊。”
王林后面是挑着眉说的，生怕李慕婉听不出他话里意思。
“宴席还未结束，”李慕婉停下步子说，“咱们回家了么？”
“戏唱一半，中途离场，差强人意，何不再看看？”王林与她想法如出一辙。
李慕婉正回神后，想起一事，仰头问他，“王爷与丹阳郡主相识？”
“见过。”
她没再往下问，直觉告诉她，二人关系并非眼见的那般简单，至少李碧云在宴席主动说的话，又或是看向王林的眼神，并非常人，她虽思虑他事，也不忘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丹阳王把主意落在李慕婉身上，又猜测王林这般护李氏兄妹，是存私利，燕国公主以一己之力平息燕国内乱的事迹传遍五湖四海，丹阳王认定，王林要的是李慕婉背后之势。
他丹阳王也想要！
藤化元还不知李蓝义在算计什么，只盯着眼前北川军与一城之主位。
李碧云侍从前来请二人回席，席间早已没了藤家九子的人影。宾客移至王府水榭，府中备了清酒与点心，悠扬曲调飘在水面，李慕婉在寻一人，周紫虹也穿过人群捕捉到她的身影。
李慕婉说：“王爷，婉儿见一故人，稍离片刻。”
王林点头，示意许立国远远跟上。
“紫虹，”李慕婉小步上前，握上周紫虹掌心，“没成想真能见着你。”
“小殿下。”周紫虹行礼，被李慕婉阻断。
李慕婉说：“在赵国京城，没有燕国公主，你也无需再这般称呼我，闺中无人时，如何唤我，此刻便这般唤吧。”
周紫虹眼眶湿润，心疼极了，“婉儿，你可安好。”
“适才前厅宴席的事，惊心动魄，可把我吓坏了。”周紫虹犹豫说，“那北川王待你真的很好么？”
李慕婉笑意勾起，“紫虹怎得与哥哥一样，问的都是他待婉儿如何。”
周紫虹从她语气里似听出女孩家的含羞之意，更忍不住问：“我听京城贵眷们说，婉儿成了王府的侍妾，可是北川王逼迫？”
“不是。”李慕婉说，“你当初嫁去临水，听闻此次入京是杨知府升迁。”
周紫虹问：“没错，杨雄说王上也在京城，婉儿留在北川王府可是因为这个？”
这回李慕婉未否认，四下观察后压低了音，“燕国易主后，我与哥哥被送入赵国京城，如今旧土不再，赵国又非安宁之地，紫虹今日也见着了。藤家九子、丹阳郡主、北川王之间代表的是赵国各方势力，而这些人中各自为营，赵国不定，燕国又是盘中餐食，若想燕国百姓能享太平盛世，就不该成为他们争夺权势的牺牲品。”
“婉儿与我说这些，定然已有了决策，”周紫虹说，“你尽管提，能做的我都会竭尽全力。”
李慕婉闻言一笑，“我想联系一人，燕国禁军前统领马良，可奈何我行动受限于王府，身边又无可用之人，无法传信回燕国，还请紫虹帮我。”
“马良师弟？”周紫虹回忆起那位一同入宫陪王上与公主伴读的小师弟，总爱闯祸，诗文学不会，武艺却精通，后屡次立功，被李奇庆提拔为禁军统领，后又派遣出使南下巡检谷物，燕国兵变后，也不知这支军队此刻在何处。
燕云阁一事突发急促，她来不及问，便被王林送出了城，为今之计，若想燕国不被赵国党争荼毒，唯见马良，方有转机。
而王林问的那句，李慕婉能调动的，不止燕云阁，还有旁的，便是马良这支精卫，只是如今她也无法取得联系。
“嫁到临水后，我与故国旧人也不尝来信，不过既是婉儿所托，紫虹定然办到。”周紫虹信誓旦旦，李慕婉笑靥如花，能重见闺中好友，又是故国中人，如今京城除了哥哥，便只有周紫虹，能与自己缅怀一下那回不去的故土。
“有劳你了，”李慕婉说，“只是这事眼下只能你我知晓，绝不许让第三人得知，包括杨雄。”
周紫虹莞尔一笑，“其中要害，紫虹心知。”
“你如今在北川王府，出入可自由？”她又不放心问。
李慕婉沉思后说：“王爷允我外出，不过会有暗卫跟随。”
无需说得再明白，周紫虹了然于心，又问了好些关切的话，丹阳王送走藤化元，寻了李碧云去请李慕婉谈话，李慕婉已回到王林身侧。
李碧云视线炽热，一副情深不寿的神情，丝毫不遮掩对王林的情意，李慕婉更觉，二人有着不为人知的联系。
“是碧云招待不周，让夫人受了惊吓，还请夫人赏脸，给丹阳一个请罪的机会。”
李慕婉侧眸似在询问王林意见，王林不出声，那便是叫她自己决定，李慕婉颔首歉意，“并非婉儿拿乔，只是有一不解，不知郡主可否诚心告知。”
李碧云茫然，“何事？”
“是丹阳郡主作请，还是丹阳王作请？”李慕婉镇定自若，仿若窥出暗中之意。
“若丹阳王作请，郡主于我带一句话，丹阳王自有答案。”李慕婉抬袖附耳说，“丹阳王想与我商谈一事，开春后，我会送上答案，还请王爷届时莫要辜负燕国诚意。”
李慕婉正回身，面不改色，盯着视线飘忽不定的李碧云，“郡主，婉儿告退。”
“等等，”丹阳郡主唤住人，“若我说，是我作请呢？”
李慕婉露出温婉的笑容，再次行礼离去，不再与她说话，王林随后跟上，自始不曾正眼瞧过李碧云。
李碧云望着疏离的背影忍不住喊了声：“王林。”
王林与李慕婉同时顿步转身，那气势与神情居然像得无二，李碧云意识后改口，“王爷，碧云有几句话想与您说。”
“无空。”王林冷漠，丝毫不留情面，越过李慕婉时与她说，“看什么，还不走？”
李慕婉审视李碧云的眼睛，想看出些什么，手腕被王林握住，拽的她转身跟上。
“为何不听听她的话？”
“你想听？”王林沉声问。
李慕婉想听，却不会明说，因为她知晓王林不会说，而王林偏就等李慕婉问，走出一段距离，也没有声。
“京城的天要冷很久？”抓着手腕的手走出丹阳王府也不曾松开。
“也许吧。”回北川王府的马车消失在街景。
藤九宅院，白布包扎的眉骨下，是空洞的两个黑孔，止了血也不曾凝固，白布甚出鲜红。而那双被剜掉的眼睛，混在藤家送来的药物中。
“九爷，”下人通报，“这是城主差人送来的补品。”
“补品？”藤九失声疯笑，扫落桌案的东西，忽而匣子滚落后掉出两颗血淋淋的眼珠子，女使见这一幕尖叫退后。
藤九越发烦躁，只听一人口齿不清说：“是，是眼珠……”
藤九闻言扑通跪地，趴在地上胡乱摸索，寻着他的光明，手中抓着两颗珠子，恨极了：“王林！我要你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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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挖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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