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你就别对我那么好,走开。”
眼前人两眼怔松,似乎隐隐要涌出涟漪。南洵瞬间噤了声,他在心里喊了一声草,马上转头摔门而去。
尧城最大的会所里,顶楼包厢正弥漫着此起彼伏的笑语欢声。
各种色调的酒液在昏暗而多变的灯光下流淌着斑斓的光泽,五六张写着醉意的脸都看向了沙发上的人。
一身休闲藏青运动服,似乎和这里格格不入。虚端着酒杯的指节和叠戴的戒指相得益彰,额头上稍长的黑发扫着眉峰眼尾,露出一双漂亮的桃花眼。
那双眼里染了酒气,但依旧锐利清明,似乎在穿过眼前的酒杯看什么。
“还想他呢?都陪你喝了那么久了,真忘不掉?”
南洵抬眸扫了他一眼,把杯底的最后一层酒液喝干,而后仰头躺到了沙发上。
“想,想的要死了。”
齐阁从高脚凳上离开,走到沙发边,举着酒杯看着南洵,笑了声。
“难得啊难得啊,谁能想到尧城远近闻名的南少第一次栽坑就栽得这么狠。”
“……滚”
“不是,我就不懂了,你和他刚认识不到两年吧?怎么,住个宿舍给你住成情种了?”
“不知道,”南洵睁了眼,直直盯着天花板,过了会似乎眼睛有些酸,漏出点薄薄的泪意,“齐阁,你说他有概率明天就变弯吗?”
齐阁耸了耸肩,抬起酒杯向四周转了一圈,“有这概率吗?”
剩下的几个人都摇了摇头。
“你看,”齐阁喝了一口酒,“我还是劝你及时止损。”
南洵闭了眼睛,没再出声。
“你都做了不少事了,也够意思了。他不喜欢你,你再干下去也白搭。”齐阁坐下来,终于正经了点,拍了拍南洵的肩。
南洵没搭话,只是抬手向他挥了挥,看不出是知道了谢谢你还是知道了你滚吧。
人都走干净了,南洵这才缓缓动了起来,然后随便拎了一瓶酒,一边仰着头灌一边咳,结果流到衣服上的比喝进去还多。
他把酒瓶子提溜到眼前看了半晌,觉得这酒敬酒不吃吃罚酒,好像一个人。于是他怎么也喝不进去了,丢了酒就歪倒在沙发上睡过去。
手机响了两下,可惜这人睡死了,根本没理。
———
闭着眼感觉到了点光亮,南洵清醒过来的时候觉得头疼的想撞墙,于是开始摸墙。
然后他后知后觉地摸出来这不是会所包厢。
唰得睁了眼,他扫了一圈。
酒店,白被具,他看了眼自己,衣冠整齐,穿戴完好,戒指一个没少。
皱了皱眉,齐阁把他接来的?不应该啊,齐阁知道他家在哪,也该把他送回家。
抓了两把头发,他才发现湿掉的领口干了,浴室似乎有水流声。掀了被子刚要下床,结果头疼又窜了上来,只能先扶着床头柜缓缓。
“头还疼吗?我买了点药,还有粥,先喝点吧……”
这声音一来,南洵觉得似乎多重光影闪过脑海,情绪比理智更快的袭上来,头疼更是变本加厉。
抽了口气,终于平复了点痛意,南洵这才偏过头看向床尾站着的人。
比寸头略长但修剪整齐的发,眼睛一如既往地微垂着,鼻挺唇红,身挺气正,一看就是直男相,但就是俊的要死。
真要死……南洵觉得一股气窜上心头,差点没把柜角捏烂。
“你来干什么?”
“你朋友说,你喝醉了不好回去,让我来接你……”孟峪顿了顿,半晌才开口,“你下午不是说不想回宿舍么,我就,就带你来酒店了。”
南洵觉得这人装傻也是一流。
“你觉得我不回宿舍是因为我不想见到宿舍吗?孟峪,你和我玩呢?”
孟峪见他又有些生气,连忙走上前和他解释:“你朋友说他临时有事没法去接你,包厢只剩你了,我先是给你打了电话你没接,怕你出事才过来的,我……我没动你,就给你把衣服擦干了……”
南洵扫了眼手机,确实有几个未接电话。
他闭了闭眼,躺回了床。
“那你任务完成了,慢走不送。”
孟峪站在床侧,看了眼药和粥,又看了眼脸色潮红不退的南洵,开始纠结起来。
过了半晌,似乎下了某种决心,他把粥端到床头柜上,而后站到南洵身侧,轻轻喊他:“南洵,你先把粥和药吃了,否则容易头疼不……”
话音未落,他还没反应过来,床上人就睁了眼,伸出手扯住孟峪的衣领往下狠命一拖,这一拽两人隔着唇都像是磕上了牙齿,痛的孟峪都张嘴呼出了声。
结果没痛完就被南洵钻了空子袭进口腔,像是抓紧时间扫荡一样不要命地四处乱走,咬得孟峪嘴唇发疼,几乎要麻掉一部分感官。
虽然喂过水,他依旧能尝到南洵口腔里很淡的酒味,孟峪抬了手想把他捶开,又顾忌这人病着,只能往后退,结果又被一手扯得勒住颈后,毫无退路。
疯狂地侵袭一刻不息地进行着,到最后孟峪觉得自己快要忍不住动手的时候,南洵像是掐准时机一样退了出来狠狠咬了他下唇一口,而后就把他用力推开。
“还留在这吗?看到了吗?你不走我就这样!我说了,你不是同性恋,行,那你别对我好,不然我会以为你也喜欢我。孟峪,我喜欢你,所以你对我好但不喜欢我就和喂我吃毒药没区别。”
孟峪的下唇破了一道不浅的口子,伤处渗着血丝,下唇又带着点水色,嘴唇半肿却潋滟无比,和他那张英气而纯良的脸极为违和。
南洵扫了一眼就别开了脸,靠在床上闭眼不说话了。
刚被强吻的指责和怒气忽然就卸了货,孟峪手背还轻蹭着伤口,一边轻微抽气一边和被点了哑炮一样看着南洵张嘴又合拢,说不出来什么话。
“我们之前不是做朋友就挺好……”
“我不要。”南洵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也不想。孟峪,我对你好就是图你也喜欢我,要是你不能给我,我们就互相放过吧。”
他又闭上了眼睛:“你走吧。”
孟峪垂下了手,他看了会南洵的脸,觉得自己在这里确实不会让事情好转,于是过了会才轻轻出声,“那……你以后不回宿舍了吗?”
床上的人没出声。
“我觉得因为我让你没法住宿舍不太好,我是本地的,要不我搬出来你回去……”
“孟峪!”南洵觉得脑袋又开始疼了,他以前最嘚瑟孟峪无条件对他好,现在觉得这最要命,他的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下,而后才呼出一口气,“走。你不走,我走。”
他感受到几秒安静,然后是窸窸窣窣的声音,最后是关门声。
他觉得心脏一下子坠回了地面,整个人也从沸水变成冰水。
脑子里出现一个词,叫扬汤止沸。
———
孟峪回宿舍后坐在位子上很久,又拿出手机,一眼看到了自动放映照片栏里他和南洵上次出去的合照。
每次出去玩都要拉着他拍好多照,他还总奇怪拍那么多干嘛,但也由着他。
叹了口气,孟峪心里泛出很多怎么会这样的酸楚,而后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翻他们的合照。
南洵大二才住进宿舍,大一住在家里给他在本地买的房子里。
本着与父母自证独立生活的犟脾气,他进宿舍那天甚至连搬东西都没喊人帮忙,一个人哼哧哼哧搬了三四趟。孟峪下课回来的时候看到对床布置好了,还愣了一下。
然后他就看到了毫无防备瘫在桌子上睡觉的南洵。
他走过去看了一眼,头发湿着汗贴在脸上,脸贴着桌子,因为个子高这样伏着略显拘谨,于是只能把自己瘫在桌子上胡乱伸着手。他抬头看了眼,还开着空调。
“会着凉吧。”
孟峪看了眼他还没整完的行李,看不出有什么被子之类的,于是从自己柜子里拿了条小毯子盖到他身上,而后才坐回了位子。
南洵醒来的时候,先闻到一股很清爽的味道。也没什么香味,就是晒过太阳的清爽干燥,软软地贴着身子,在空调房里格外让人舒服。
他把头缩进毯子里吸了两口,而后才意识到他根本没什么毯子。
坐起来看了一圈,就看到坐到他身后的孟峪。背对着他,头发很短,黑色,后脖颈很流畅,看起来挺中规中矩的的身材。
“你醒了?”
孟峪转过身来,看到南洵在看他,笑了下。
“看你出汗了又吹空调,万一着凉就不好了。就给你盖了毯子。”
南洵抓紧又打量了他几眼,而后才拎起毯子,叠好还给他。“谢谢了,我叫南洵。”
“孟峪,欢迎到我们寝室。”孟峪指了指里面的两个床位,“阮长风,段榆,他俩都还在上课。”
南洵扫了眼大概对上了人,点点头。
他又下意识看向了孟峪。很英气的一张脸,偏偏长了双有点眼尾下垂的眼,看人的时候永远是弯弯的,像大型犬。
南洵心下一动,也和他笑了笑。
“吃饭去吗?”
孟峪又弯了眼睛,说好。
这一餐饭就是两个人孽缘开端。
孟峪是个很典型的实干派,勤奋刻苦,同时又踏实能干。性格是看一眼就可以下定论的一类人,坦诚、耐心、细心,但是又有点不合时宜的粗条和迟钝。
南洵很早接触了生意和交际,虽然骄纵了点,但能演会装,心眼子可能八个孟峪都比不上。他在感情上和交际场上一样,火力全开,不达目的不罢休,所有软硬手段都会用。虽说他人情练达看似喜欢风骚多情种,但偏偏他就吃孟峪这种。
专心对他好的人,有时候跑进圈子里也不知道是陷阱的。
南洵并不滥情,在感情上甚至可以说执着,所以他更喜欢纯粹一点的人,更何况孟峪好的很让人安心,而且把他当最好的朋友,这些无意识流淌的善意让南洵很容易就想把这人牢牢抓住。
可惜孟峪是个直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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