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画炭精画的工具和剩余的一些材料苏月月这次带了出来,她蹲在墙角,以油漆溅出来的一团为底色,沾一些颜料,纤细的手指拿着画笔,张百花只看到这人唰唰唰了几下,映入眼帘的就是胖乎乎极其可爱的架子鼓,上面还有两根飞舞着的鼓棒。
她那副民国美女图是找人托了关系买的,听说是一位艺术大家画的,在国外还搞过什么展览,总之是费了一番功夫,之后又细细的装裱起来,但此时对比墙上活灵活现的架子鼓,哪个更好,有眼睛都会看。
而且这墙上还能作画呀!
见过墙上画大字报的,没见过这样的!
她敢说这绝对是二七广场的独一份,张百花忙让人把大门关上,招呼苏月月坐下,“说说吧。”
“你要是就喜欢刚刚那副,我也可以给你照模样画,或者我一会给你画一幅底稿,你确定了内容我就上墙,保证一模一样。”苏月月给人吃一颗定心丸,“你不满意我分文不收,还倒贴你十块钱。”
张百花瞧着就做事干脆,说再多不如干一件,这样对于苏月月也省了不少的麻烦,她拿出画纸开始在纸上画底稿。
结合这个时代的特性,像一些迪斯科流行音乐,苏月月画的图案画的比较夸张,以多种乐器像吉他、钢琴鼓、萨克斯风等突出音乐主题,营造出音乐演奏的场景,绝对是这个时代没见过的风格。
张百花在旁边看着,看看半天,眼睛里惊喜溢于言表,等苏月月停笔,她立马答应让人按照底稿上墙。
苏月月道:“我需要买一些颜料。”
张百花让人和她一起去文具店挑美术用品,豪爽的让买颜料的费用算在她账上,材料那些都挑好的。
这让苏月月松了口气,她现在的经济状况,买这些东西可是一大笔开销。
在文具店挑了些水粉颜料和油画颜料,让人惊喜的是竟然找到了这个年代普及不高的丙烯颜料,文具店进的不多,就两罐颜色,她全买了。
“月月,你是桐城的吗?”陪着苏月月一起来买材料的陈力问道,他把东西都接了过来,手上大包小包的,就这么一些小玩意花了将近十几块,要是一会百花姐不满意,可不得了。
苏月月没看他,只答了一句,“不是。”
回到舞厅,苏月月戴上手套马不停蹄干了起来,墙面已经打了底用腻子粉凃平了,省了不少时间,也能让人晚上就能看到效果,桶里倒入乳胶漆嫁加丙烯颜料色浆和一点水,搅合搅合,开始先板刷大面积涂色,细节上用羊毫笔来勾勒。
工人们为她搬来了梯子,本就可以走掉的他们都在旁边站着看,他们说不上来什么感觉,明明已经被油漆毁掉的一面墙,在那小姑娘的手里慢慢变得不可思议,卷尺、墨线盒、海绵纷纷上阵,抹布擦拭间所有的东西开始过度自然,视觉冲击的画面随着手套被脱下的窸窣声唤回了他们的神志。
有人暗自吞了吞口水,这人是神笔马良吧!
明明就是个油漆点怎么她一抹一画就是一把吉他了,看着这些仿佛自个就在动的乐器,他们都想在舞池里扭两下。
这还是在没有音乐和灯光的条件下,足以可见这副墙画带来的震撼。
二楼几个穿着裙子的小姑娘从楼下来了,她们刚刚在楼上练习跳舞呢,有迪斯科、摇摆舞和交谊舞。其中一个看到苏月月喊道:“是你呀!”
苏月月抬头,这不是早点摊那介绍她来这边找工作的小姑娘嘛。
小姑娘看到崭新的墙画也是一呆,“你画的?”
苏月月点点头,两人互相介绍了下自己,小姑娘叫姚月,和苏月月一样,月亮的月,还不待人再说什么,张百花走了过来,“我这总共三层,楼上的墙面设计你能帮忙吗?”知道这堆材料花了十多块钱,她还心道苏月月是不是故意坑她的,现下看,简直太值了。
听到张百花的话苏月月心头微动,她建议道:“行。楼上的可以装饰成别的风格。”
张百花很感兴趣:“你再详细和我说说。”
苏月月看了她一眼,“老板,工钱方面。”
“你放心。等你帮忙把楼上的弄好,我给你开这个数。”张百花给她比了个数字——一百块。
见苏月月不说话,张百花蹙眉,这是嫌弃少?
“你能先预支一半给我吗?我过两天来给你画。”苏月月厚着脸皮道:“钱我家里等着急用。”她得先回医院一趟,最快也要两天才能再来桐城。一来一回肯定要耽搁一些时间,不知道张百花等不等得了。
“成,小刘,给她拿50块。”
苏月月还在思索的时候,张百花已经喊人给她拿钱了,她抽出根烟吸了一口,“就你今天这个也值不少钱,舞厅十日后营业,你也别耽误我的事,耽误了,我张百花也不是好糊弄的。”
“谢谢。”苏月月没想到张百花这么好说话,她承诺两天后一定赶回来。
另一边沙溪镇医院里的卢海花知道苏月月一个人去了桐城,冲王保华发了一顿火。
“她一个小姑娘,你让她一个人去桐城?!”
“月月让我留在这照顾你。”
“你就不怕她一个女娃子出什么事情,你去把她找回来。我现在就出院。”
王保华拦道:“月月已经交了三十块钱,退不了,你的手术得做。”他一句话说的坚定。
“我们哪来的钱做手术?她一个女娃子,能干什么?!”
这句话让王保华不知道想到什么,他提了声音,“女娃子怎么了?月月她很厉害,你不在家的日子她帮忙争取到了荔枝树,还干家里的农活,她根本就和你们说的不一样!”
以前月月从没回来看望过他们,海花去的多一些,他腿脚不便,只去过一两次,虽然那一两次也没见上月月的面,村里的人都说这是看不上他们村里的泥腿子,嫌弃他们是农民丢脸。
但月月这次回来了,她和那些人说的根本不一样。
卢海花看着王保华,王保华起伏的胸膛证明了他的怒气,她忽然自嘲的笑了一声:“所以你让她去挣钱,挣一百多两百块钱?”
“没有。”王保华低垂下眼眸,忽然道:“我准备把家里的荔枝树卖了,你的手术钱够了。”
卢海花瞪大了眼珠,呼吸都浅了一些,“你说什么……”卖荔枝树?
王保华给她拉了拉被子,“你和月月都是主意大的人,我做不了你们的主,但那几棵荔枝树。”他手指摸了摸他的左腿,“我能做得了主。”
他定定的看着卢海花,静谧的眸子是谁也撼不动的执拗,“人比什么都重要。”
卢海花一瞬说不出任何话来了。
这时病房的门被人突兀的推开,突兀的闯进来四个男人,其中一个是王保国。
他们进来之后说是来看生病的卢海花,但两手空空,随便敷衍慰问了几句,就开始说买荔枝树的事。
“保华,这是我帮忙找的想买荔枝树的人,你荔枝树卖的急,村里能接下手的人不多。”他说着拍了拍王保华的肩膀,小声道:“一会价格差不多就行了,你要是要价格高了,人家不乐意买就糟了。”
王保华没说话,疲惫的点了点头。
那三个人对视几眼,其中一人开口道:“保华老哥,你家那6棵荔枝树我们几个去看了,老树有两三棵,但其他品相不太行,而且我们收到手还要费心思蔬果打理一番,也给不了你多高的价。”
王保华一双眼睛空洞的厉害,手指在裤缝里摩挲了几下。那果树他和月月明明已经打理干净了。
见王保华不说话。
三人继续道:“看在保国兄弟的面上,我们给你四十块。”说着拿出准备好的契书,和一个纸袋,“你要是同意,按手印签字,这四十块就是你的。”
说完给王保国递了个眼色。
王保国在人耳边劝道:“四十块不低了,别的人可吃不下这么多的荔枝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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