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终了,厅堂右侧的宏大金门缓缓打开,数位侍从从内而出为贵宾引路。
商业的蒙面舞会只是个幌子,来者各怀野心,为的其实是这场二十年一度的世界级拍卖会,在这个地方——珍奇间,举行一场盛大的狂欢。
忆柒舍去长发,给人野性的感觉:“来。”
不同于舞厅的碧丽堂皇,珍奇间内部昏暗,建筑以围楼的形式呈现,阴暗而压抑。
宾客席位起与地面大堂,围楼往上一个个厢房为身份更高者的席位,除地面一排排的座椅,珍奇阁内有四层这样的厢房。每个厢房外侧都有一块水晶质大屏,同时有一位侍从待命贵宾左右。
殆梓熙细细留意四周,与忆柒来到第四层的厢房,落座柔软沙发。忆柒走向外沿处遣退侍从,站在轻纱遮挡的弧台上俯视下方,厢房正对展物台,是个不错的位置。
殆梓熙提着裙边走上前去,透过轻纱简单扫视一圈,下层层也是同样的厢房,轻纱遮掩房中人士的身形,也有几位极其高傲的男士令侍从拉开轻纱,纵使面具遮挡了面部也能想象到在那面具之下嚣张跋扈的神情。
而与她们位处同一层的厢房皆是黑纱帷幔遮掩,这也使得殆梓熙无法辨别蚀离洛萤二人所在何处。
正当她想要用灵视一探时,忆柒伸手将她双眼覆盖,淡淡道:“在我们左侧第四个厢房,现在使用幻能未免打草惊蛇,安心投入这场竟买大会,说不定有意外之喜。”
灯光骤亮,集中在展物台上,忆柒携着殆梓熙坐下,翘起腿饶有兴致地观望,这也是他第一次受邀来到此处,虽然这里的珍宝于自身而言并无太大作用,他所好奇的是这场用自身性命做赌注的交易本身。
珍奇阁中心机关打开,露出三丈宽的豁口,轻微颤动过去,在众人的惊叹声中,一棵纯金打造而成的巨树缓缓升起,树冠装点十几颗珍石,竟全是价值连城的长离琼!
金树完全呈现,拍卖师从树干门扉中现身,是一位魁梧的男性,眯眯眼,嘴角含笑。随着他拍响手掌,一穿着清凉的女性赤足而来,摇曳生姿,出场便吸引来视线,她手推的金车中被丝绒遮盖之物便是今日第一件拍品。
“各位多少都知晓我们珍奇间规矩吧。”拍卖师眯眯笑,眼神却让人脊背发寒,不过大多数人并未捕捉到这一异样,沉浸在自己**构建的世界之中。
拍卖师又是一语:“各位贵客,请欣赏今日第一件拍品—国之杖!”
丝绸掀起,金笼里竖立一根黑金权杖,精巧雕刻的符纹缠绕赤红珠石,犹如毒蛇血瞳。
“国之杖?!这是同百年前邻国先皇一齐失踪的国宝啊!”
“据说持有国之杖之人即兵权持有者!”
“这么好的宝贝,先生,难道我们要眼睁睁看着它落入他人之手吗。”
“嘁,你懂什么,我们只需要...”
“持有此宝难免会引起血雨腥风啊!”
人群中熙熙攘攘,各自密谋。不多时二楼厢房便有一位人士出价五亿金币!拍卖师清清嗓高喊:“五亿金币一次!”
第一层落座的来客心中犹豫,便又有第三层人士出价五亿五千万,“五亿五千金币一次!还有更多的吗!”
一番喊价加价后,国之杖以十亿三千万金币的价格被三楼另一位人士收入囊中。
一件件拍品被展示在灯光下,一个个天价数字又将之竞拍。
殆梓熙听着这些天价数字,心中惊愕,她深知金钱的重要性,现在身上不过几千金币,此处权贵云集,天价的数字倒让她感觉喘不过气。
而忆柒却百般无聊,甚至开始闭目养息。不多时,他睁开眼,对殆梓熙说道:“我会竞拍下这件之后展示的所有拍品,放在普渡中。”
她有些不明所以:“你需要?”
“你需要。”
殆梓熙注意着蚀离那边的动静,一直不见有所变化的水晶屏上突然出现长串数字,她细细一数:七千万金币!
“这是什么东西?”
她赶忙拿起旁侧雅桌上的望远镜一探究竟,而那展台上只有一瓶十分普通的水,宝物都会散发特殊的气息,但这玉瓶中的清水什么也没有。
“疯了吧,七千万买一瓶水?”
“我瞧着这也就是再普通不过的山泉水,珍奇阁怎么连这等劣品都敢盛上来!”
众人不解,但还是有人故意抬价。蚀离也不紧不慢加价,最终他们以一亿金币的价格将这瓶泉水拿下。
拍品被人高价买下,拍卖师本应像之前那般对侍从细语吩咐,但这次他不明所以一笑高喊道:“恭喜莉勒公爵拍下幻塔诺圣地,琼幽圣流神水!”
“琼幽?那是幻塔诺都市,传言有真神存在,想不到异宝阁连那里也能抵达,真是...可怕。”
“听闻琼幽河起源于槐普神山,莉勒公爵...呵呵。”
殆梓熙恍然大悟,浮生寄内确实有一方天池!她放下镜筒侧首望着忆柒,后者轻言:“你猜得没错,看来那位没到场的詹斯.莉勒要遭殃了。”
崔动人心**进而让来者相互斗争,再坐收收渔翁之利,暗中夺回珍宝,这正是珍奇间、斯贝耶的作风!
洛萤隔着轻纱蹙眉远眺置物台,清水散发微乎其微的灵力气息。蚀离神色凝重地俯瞰,对她说道:“萤,你对于水流万源的感应强于我,一定也感受到了吧。”
“……果真是你浮生寄中的天池之源!”
有外来者悄无声息闯入了浮生寄!
下一件拍品由风情摇曳的男仆呈上,是件金光闪闪的护体软甲,相传这是万年前便被锻造出的珍宝,除非凡宝具以外无法近身。
“起拍价九千万金币!”
“一亿五千万金币。”忆柒淡淡开口,水晶大屏上也相继显现出价。
殆梓熙略显不解望着他,又想到定是他们已打草惊蛇,所以才将计就计尽快让这场奢靡的竞拍大会结束。
就这样,一件件珍宝都在众人哗然中被忆柒以最高价收入囊中,殆梓熙不禁疑惑:“你有带那么多钱吗?”
他倒是懒懒一声:“就算白拿也不是不行吧?”
忆柒的做法实在令人眼红,所有人都是因珍奇间而来,珍宝却都被一人独占,让人不满。
好几次,有人故意哄抬高价,他都平静地报出高出好几倍的价格,那人只好愤恨咬牙放弃。
这般做法极易树敌,殆梓熙也不愿做多想,但愿不会有仇家在这之后找她们麻烦就行。
半个时辰过去,竞拍大会结束,买主都在侍从的引导下前去结款取得珍宝,其余人则不欢而散退回舞会大厅。
作为威尔纪柒的女伴,殆梓熙被他带在身边一同前去,长廊无尽金灯玉展映照前路。殆梓熙凝神回想近日发生的一切,注意力分散,在一个拐角处被匆匆走来的人撞倒在地。
“哎呀,我真是太不小心了。”
殆梓熙瘫坐在冰冷地砖上,厚重裙摆被垫在身下,难以起身,头顶传来这样一句略带歉意的陌生男音。
她沉沉叹息着睁开双眼,映入眼眸的是位杏粉短半背头的碎发男性,浅浅粉蓝绿的眸子弯弯,嘴角点有一颗淡淡美人痣,俊美面庞因浅小麦肤色而极具力量感,右耳垂坠剔透耀眼的晶石坠。
只不过他衣襟半敞,露出小半个胸膛,华丽貂裘制成的长领拖在地砖上,奇珍异石编制入袍覆盖满身却不显繁杂,短袍精致绣彩。
他弯着腰,一只手背在腰后,一手朝殆梓熙伸出,极具优雅,脸上挂着一丝不明笑意:“真是抱歉啊,这位美丽的小姐,您没事吧?”
“没事。”
殆梓熙轻声回答,想靠自己站起身,奈何那人迟迟不肯收回手。
姑且戴着手套和陌生人接触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这般想着,她才缓缓伸手。
眼见两人就要有交集,另一只手突然握住殆梓熙,搀着腰背将她扶起。
“没事就好。”忆柒对殆梓熙温柔一笑,握紧她的手继续朝前走去。
男子慢慢收回手,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在他的记忆中并无有关这位少女的回忆,却又觉得未被面具遮挡的赤色眸子略微眼熟,只是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
不过...嘛,他有意撞见二人,本是为探查这位神秘外来者威尔纪柒,没想到有意外收获。
“有趣。”他转身朝着相反方向走去。
作为这座城堡的主人贝耶公爵,有必要去迎见贵客。长廊两壁上的华丽琉璃灯盏延续到尽头,与顶部水晶吊灯将道路映得通亮,空气中飘溢淡雅馨香,城堡墙壁内部其中一层材料是稀有淮馨木。
斯贝耶优雅走在长廊中,为数不多的过往在脑海中一幕幕闪过,数百年前被剥去神职,幻源之灵抽离出身体,而后他以斯贝耶伯爵的这个身份再起,他的珍奇阁在全世界颇具影响。
如预料所想,他被神会注意到了,只是没想到这么快。斯贝耶驻足,望向长廊那一侧,那里有个岔口,而他的贵客马上就将到来。
脚步声由远及近,细细听着声响,斯贝耶熟练摆出微笑:“贵客前来,有失远迎啊。”
长廊那一侧,蚀离与洛萤华服褪去,衣下是精简衣袍。洛萤率先开口:“斯,迷途归返尚有一丝转机。”
斯贝耶自嘲一笑:“可你们平日都称呼我为折骨‘**’吧。”他面上笑着,眼中却闪着凶恶辉光。
————
殆梓熙静静等候忆柒,见他取出一个玄色锦袋,将那锦袋倒立,闪闪金币似瀑布倾出,她面上微露震惊之色,不过没一会就顿感无语。
“喂,能听到吗。”
“怎么了。”
“有没有发现这样很费时间。”随殆梓熙心言所指示,忆柒浅思后收起锦袋,朝侍从扔去一个镶着金丝的白色锦袋:“这些,够吧。”
侍从将信将疑颠了颠袋子将之打开,两眼放光连连点头:“够够够!!”
随即在两人眼前将他拍下的珍宝一一纳入拇指大小的收纳石中,又将收纳石置入一个内铺细绒的小盒子盛给忆柒:“贵客请保管好您的物什,出了贝耶城堡,我们公爵大人可就做不了主了。”
出门,两人迈步找寻蚀离洛萤,没走出多远,忆柒就叫住殆梓熙:“可以停下了。”
他摊开手掌,先前那个金丝锦袋回到掌心。“你这是?”殆梓熙嘴角噙着笑,挑眉笑看忆柒。
“反正他们都会沉眠于今夜。”
“哈?算了,你这样做一定是有道理,话说我先前撞到的那个人是谁?”
谁知忆柒收好锦袋缓缓倾身向她靠近,压低声音打趣道:“怎么,小熙这是一见钟情了?”
殆梓熙摆出一副无语的姿态:“别开玩笑,他给我一种不好的感觉,是他吗?”
闻言,忆柒才站直了身子,收起笑意正经道:“此处宅邸的拥有者,斯贝耶公爵,正是所谓折骨‘**’。”
“居然不做任何躲掩?”殆梓熙有些疑惑,莫非是他不打算做出反抗了。
“毕竟老友远来,得去迎客。”
不知何处传来一声巨响,殆梓熙心中一惊:“他们开始行动了,我们现在过去?”
“走。”
————
粒粒水珠从四面墙壁冒出,像一颗颗子弹飞速射向斯贝耶,他嘴角含笑跃身躲闪,轻松而灵活得躲过这波攻击。水珠弹直直射向四周墙壁,在坚硬的平面上击打出密密麻麻凹槽!
斯贝耶手持一把羽扇翩翩落地,将羽扇立在面前微挡面部嘲讽地笑:“哎呀哎呀,洛萤你控水还是和从前一样厉害呢,不过嘛,还有待提升哦,毕竟,你只会控水是吧,水神。”
洛萤微微歪头面露疑惑,淡淡说道:“只会?水性柔弱可爱可敬,这却不是轻视水的理由。”
随着她轻抬右手,立马又有无数水珠浮现幻化成水针射向斯贝斯。
斯贝耶依旧轻笑,转动手中羽扇闪身躲避迟迟不反击。蚀离眸底一亮,一根极细金丝出现融入水针,见此,斯贝耶面色有了些改变,那缕金色是能够让万物拥有牵连甚至拥有灵性的“缘”,必须将它祛除!
只是这次的水针数量更多且被赋予定位的能力,追在他身后十分难缠,很难找出那丝金缘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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