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目光都聚焦在凌砚辞和那个突然出现的黑色瓷瓶上。南宫鸿面色阴沉如水，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座椅扶手，发出沉闷的声响。
凌砚辞面不改色，目光平静地迎向南宫鸿的视线：“城主明鉴，此物绝非星曜门之物。若真是我门下毒，又岂会愚蠢到将毒药藏在自家礼箱中？”
南宫旭冷笑一声，正要反驳，却被南宫珩抢先开口：“父亲，凌少门主言之有理。此事疑点重重，还需细查。”
南宫鸿眯起眼睛，打量着两个年轻人，半晌才缓缓道：“既然如此，就请凌贤侄暂留月华城，待查明真相再行离去。至于现在...”他转向殿内众人，“寿宴继续！区区小贼，休想破坏我月华城喜庆！”
命令一下，护卫们迅速将中毒者抬去医治，殿内秩序逐渐恢复。但气氛已然不同先前，空气中弥漫着紧张与猜疑。
凌砚辞回到座位，凌砚舟立即低声道：“哥，明显是栽赃！会不会是赤炎堡的人？”
“未必。”凌砚辞目光扫过全场，“也可能是月华城内部的人自导自演。”
宴会继续进行，但众人已是心不在焉。凌砚辞注意到南宫珩悄然离席，心中一动，也借故起身离座。
明月殿外，月华如水。凌砚辞绕到殿后，果然见南宫珩独自站在一株海棠树下，似在沉思。
“南宫公子。”凌砚辞缓步上前。
南宫珩转身，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恢复平静：“凌少门主也出来透气？”
“殿内气氛压抑，不如外面清爽。”凌砚辞停在他面前三步处，“方才多谢公子出言相助。”
南宫珩微微摇头：“我只是就事论事。那栽赃手法太过拙劣，明眼人都能看出。”
二人沉默片刻，月光洒在彼此身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公子似乎对中毒事件并不意外。”凌砚辞突然道。
南宫珩眸光微动：“月华城近日并不太平，各种怪事频发。少门主想必也有所察觉。”
凌砚辞不置可否：“听说城中水源有问题？”
这句话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南宫珩的神色终于出现一丝波动。他凝视凌砚辞良久，才轻声道：“少门主果然敏锐。不错，城中水源确实被人下药，我暗中调查多日，至今未能找出幕后之人。”
“为何不禀报城主？”
南宫珩嘴角泛起一丝苦涩：“没有确凿证据，贸然禀报只会打草惊蛇。况且...”他顿了顿，没有说下去。
凌砚辞心领神会。月华城内部斗争复杂，南宫珩作为庶子，处境艰难。
“今日之毒与水源中的药，是否同出一源？”凌砚辞追问。
南宫珩沉吟片刻：“似是而非。水源中的药只会让人神智渐失，而今日之毒却是立毙致命的剧毒。下毒之人目的不同，可能并非同一人所为。”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惊呼。二人对视一眼，同时向声音来处掠去。
声音来自明月殿偏殿。当凌砚辞和南宫珩赶到时，只见一个侍女瘫倒在地，面色惊恐地看着殿内。
殿中，一个身着月华城服饰的男子倒在血泊中，心口插着一柄匕首。最令人震惊的是，死者手中紧紧攥着一块星曜门令牌。
“这...”南宫珩面色凝重。
凌砚辞上前查看，眉头紧锁：“令牌是仿造的，做工粗糙，但远看足以以假乱真。”
南宫珩蹲下身检查尸体：“是城主府的侍卫队长李莽。死亡时间不超过一炷香。”
凌砚辞目光锐利地扫视四周：“凶手刚离开不久，可能还在附近。”
二人默契地分头搜查。凌砚辞跃上殿顶，目光如电扫视四周；南宫珩则细致地检查偏殿每个角落。
突然，南宫珩在窗棂上发现一丝血迹：“这边！”
凌砚辞闻声掠来，二人沿着血迹追去。血迹断断续续，引着他们来到后花园一处假山前。
假山深处隐约传来喘息声。凌砚辞和南宫珩对视一眼，一左一右包抄过去。
假山洞中，一个黑影蜷缩在地，肩头鲜血淋漓，显然受了重伤。见有人来，黑影猛地抬头，露出一张苍白却狰狞的脸。
“是赤炎堡的人！”南宫珩认出来人服饰。
那人狂笑一声：“月华城...星曜门...都要死...”话音未落，他突然咬破口中毒囊，顷刻间七窍流血而亡。
凌砚辞上前探查：“服毒自尽了。”
南宫珩皱眉：“赤炎堡的人为何要陷害星曜门？又为何要杀李队长？”
凌砚辞沉吟道：“或许李队长发现了什么秘密，被灭口。而陷害星曜门，可能是为了挑起月华城与星曜门的矛盾。”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嘈杂的人声。南宫鸿带着大批护卫赶来，见到洞中情形，面色大变。
“这是怎么回事？”南宫鸿厉声问道。
南宫珩简要禀报了经过。南宫鸿听完，目光复杂地看向凌砚辞：“看来是有人故意挑拨离间。凌贤侄，方才多有误会，还望海涵。”
凌砚辞拱手：“城主明察秋毫。”
回到星辉苑，已是深夜。凌砚辞将弟妹叫到书房，详细告知今晚发生的一切。
“赤炎堡的人死得太过蹊跷。”凌砚棠沉思道，“若是真要陷害我们，为何又如此轻易暴露身份？”
凌砚舟点头：“而且那个李队长，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被杀？他手中还握着仿造的星曜门令牌，这一切都太巧合了。”
凌砚辞走到窗前，望着天边弦月：“月华城的水比想象中还要深。明日开始，我们要加倍小心。”
与此同时，听雨轩内，南宫珩也在沉思。芸姨悄然现身，低声道：“公子，李队长死前曾来找过我，说是有重要事情禀报，关于...关于夫人的死因。”
南宫珩猛地抬头：“什么？”
芸姨眼中含泪：“可惜他还来不及说就...公子，夫人的死恐怕不是意外。”
南宫珩手中茶盏砰然落地，摔得粉碎。他想起母亲去世前的种种异常，想起父亲和大哥诡异的态度，想起城中发生的种种怪事...
“芸姨，”他声音沙哑，“继续查，但要万分小心。”
“那...星曜门的人？”芸姨试探地问。
南宫珩沉吟片刻：“凌砚辞此人...似乎与传闻中不同。或许...可以试探合作。”
芸姨担忧道：“可是公子，星曜门毕竟是外人，万一...”
“我自有分寸。”南宫珩望向星辉苑的方向，眼中闪过复杂神色。
次日清晨，凌砚辞收到一封没有署名的短信，约他城西竹林相见。字迹清秀，似曾相识。
凌砚辞思索片刻，决定独自赴约。竹林深处，一个白衣身影背对他而立，正是南宫珩。
“南宫公子相约，不知有何指教？”凌砚辞缓步上前。
南宫珩转身，目光清澈：“凌少门主想必也在调查昨日之事。我得到一些线索，或许值得一听。”
“愿闻其详。”
“李队长死前曾接触过一个神秘女子，据描述很像数年前离开月华城的芸姨——她是我母亲的贴身侍女。”南宫珩缓缓道，“而芸姨离开的原因，与我母亲的突然离世有关。”
凌砚辞目光微凝：“公子怀疑令堂的死有蹊跷？”
南宫珩眼中闪过一丝痛楚：“母亲身体一向康健，却突然病逝，当时我就觉得可疑。如今连李队长也遭灭口，更加证实我的猜测。”
凌砚辞沉吟道：“这与星曜门有何关联？”
南宫珩直视他的眼睛：“凌少门主可记得十年前，令堂苏夫人曾来月华城做客？”
凌砚辞一怔。那时他还年少，只记得母亲确实来过月华城，回去后不久就病逝了。父亲对此一直讳莫如深。
“公子是何意思？”
南宫珩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簪：“这是在李队长住处发现的，与令堂当年佩戴的玉簪极为相似。”
凌砚辞接过玉簪，心中一震。这确实很像母亲生前最喜爱的那支簪子，但母亲的那支应该随她下葬了才对。
“凌少门主，”南宫珩声音低沉，“我怀疑我们母亲的死，或许有着某种关联。”
竹林静默，唯有风过竹叶的沙沙声。两个年轻人相对而立，眼中都有着相同的震惊与疑惑。
十年前的往事，如同被迷雾笼罩，如今终于露出一角。而这一切，似乎都与月华城某个深藏的秘密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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