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林午只问了一句,就让顾宁伊哑口无言:“你和肖望签合同了?”
他当然没有。
他和肖望只是口头约定,甚至那天揭露秦方兴真面目后,顾宁伊就再也没见过她。但……秦方兴会找到自己出气,应该是没再和肖望有牵扯。
顾宁伊终于在一团乱麻中找到处空隙。
可刚松一口气,却因呼吸幅度太大,肋骨处开始一跳一跳地疼。他闭上眼睛,忍着痛轻轻问:“新男主定了谁?”
声音仍然沙哑,混着杂质,顾宁伊隐隐有些担忧,如果恢复不好,他的台词会成什么样子?
此时此刻,他才真正后悔,自己在水里着魔一样不要命的选择。
但一切想法都被赵林午突然的动作打断。
赵林午伸手钻入他的病号服,在缠绕的绷带下轻轻按了按,确认没事,才继续说:“男主是易闻,你可能不认识。聚鑫选秀卡位出道的艺人。”
顾宁伊被他摸得浑身不自在,但他冷静得像个医生,又被电影的事压着,便很快抛之脑后,“他演过戏吗?”
“没有,三个主角都是聚鑫签的新人。秦方兴被逮捕之后,秦方熠仍然投资了这部戏。它周期短,感情线复杂,只要改掉明面上的同性恋设定,很快就能为演员积攒人气,”赵林午把餐盒一层层打开,“秦方兴是为了满足私欲乱来,但秦方熠看得明白。”
人大于了戏。
顾宁伊太知道这会导致什么结果。
他闭上眼,道出另一件担忧:“肖望她……”
“肖望很好,她仍然是总导演和总编剧。但你不用再想角色的事,因为你根本没可能再拿回来,”赵林午几乎绝情地说,“吃饭。”
顾宁伊盯着眼前令人毫无食欲的健康餐,脑中乱糟糟的,连赵林午递来的筷子都没注意,“我……还是想联系下肖望。”
“没有必要,”赵林午语气笃定,手却绕了个圈,落在青菜上,又送回病号面前,“张嘴。”
顾宁伊这才从茫然中抽离,忍着肋骨间的抽痛,伸手去接筷子,嗓音混杂浑浊:“不用,我自己吃。”
另一只手紧紧按下了他,怼在面前的菜却纹丝不动。
“张嘴。”赵林午执拗道。
如果顾宁伊拒绝,他毫不怀疑,赵林午会直接掰开他的嘴,把食物灌进去。
这行径唤起了一些不太愉快的记忆。
但越想忽视,那记忆就越像扎进皮肤表层的小刺,拨弄那块皮肤时,疼痛之余,还有些揭开血痂的快感,但当你真想拔除,又怎么也找不出它的存在。
顾宁伊叹了口气,胸口顿时又抽痛起来,疼得他不敢再叹。
“张嘴。”赵林午却又重复一遍,眼神毫无波澜,无喜无悲,像个顽固坚持指令的机器人。
“我不去联系肖望,也不管什么拍戏的事儿,就在这好好治疗,你能不能让我自己吃?”顾宁伊极其小心地吐出口薄气,尝试和他沟通。
“你本来就该这样,和吃饭没有关系,”赵林午终于肯多说几句冷漠的话,又趁顾宁伊气得想要出口反驳,立刻将菜塞了进去,“少说话。”
顾宁伊简直无话可说。
健康餐本就没滋味,全程被人喂食又叠一层羞耻,即使知道这是赵林午寻求安全感的手段,顾宁伊仍然隐隐不安。
一个声音说——是他先不顾性命,把人吓得几乎应激,才做出极端的、毫不留情的举动。无论如何,先安抚好他才要紧。
另一个声音却说——这件事真的正确吗?他觉得不舒服,赵林午呢?他这副几乎完全将感情回避、封锁的样子,难道就是正常的?
他自己同自己僵持着,但当医生推门而入,顾宁伊抬眼瞥见病房门口两个保镖时,平衡瞬间被打破。
赵林午又要把他关起来,切断他和外界的联系。
和从前一模一样。
耳边闪过“肺”“骨折”一类的词,顾宁伊却根本听不进去,任凭赵林午和医生沟通,只在最后问了一句:“医生,我可以出门散散步吗?”
“刚才没听我说话?你肋骨断了三根,最好别活动,实在躺不住就让你……”医生顿了顿,眼神复杂地在他和赵林午之间来回打量,“让你朋友推你出去透透气,注意患处,别待太久。”
顾宁伊看向了赵林午。
他们在沉默的空气中对峙。
赵林午点点头,送走医生,又把上翘的床头调下去,让顾宁伊完全平躺,垂眸问他:“你一定要出去?”
“嗯。”顾宁伊始终坚持。
赵林午盯着他,似有千言万语要说,也只化成一句“行”。
他最后找来一辆轮椅,看似毫无异常,但当顾宁伊坐进去时,面前的挡板“咔哒”一声上锁,任凭顾宁伊如何动作,都无法挣脱。
“我不去了,”顾宁伊后仰起头,幽幽地盯着赵林午,“费这么大劲……你倒不如直接把我绑床上。”
“我试过,医生不让。”赵林午反倒满意地解锁,把顾宁伊抱回床上。
“你还试过?”顾宁伊后知后觉医生复杂眼神里的意思,一时不知该生气还是该笑。
赵林午却丝毫不觉得不对,“你自己说的,后面都听我的。”
“那是我意识模糊、不能自理,让你履行意定监护人的责任,你还……真准备当我监护人了?”顾宁伊情绪翻搅着,薄弱的呼吸都刺痛,一整段话只能极慢极慢地说出口,“你为什么……一定要关着我?你难道,能关我一辈子?”
“有什么不可以?只要你别死在我前面,”赵林午静静等着他说完,才回击,“太纯粹的人不适合走入社会,更何况,你还是个纯粹得不要命的疯子。”
生死之上,顾宁伊自知理亏,只好强压下起伏的呼吸,“赵林午,你清醒一点。”
“我很清醒。”赵林午摘下眼镜,捏了捏眉心。
顾宁伊盯着他毫无波澜的表情,后背有些发凉,“你现在难道不是极端理智的疯子?”
“你不理解我。”赵林午说完忽然顿了顿。
“当然,我也理解不了你,更不准备再理解你,”赵林午无比认真地看向顾宁伊,“只要你活着,别的无所谓。”
他回到了电脑之前,发声系统却又被关闭。
顾宁伊要喝水,他一言不发地起身来喂;
要上厕所,他便半步不离地跟着;
要洗澡,他将顾宁伊双手举过头顶,避开被缠成木乃伊的伤处,将腰以下的部分清洗干净;
要睡觉,他又把爱混床的顾宁伊裹成粽子,关了灯,坐在沙发边处理工作……
墙壁上的钟走到凌晨三点,远处汽车轮胎与地面的摩擦声都越来越少,只剩偶尔的沙沙风声,赵林午却仍然坐在电脑前。
病房里没有第二张床,顾宁伊盯着黑暗中那一点幽光,忍不住去想——赵林午前几天在哪儿休息的?他一直都坐在那吗?他多久没睡觉了?他为什么睡不着?
一想到这些问题,顾宁伊心脏就咚咚地敲疼大脑,敲得理智尽失。
顾宁伊盯着灰蒙蒙的天花板,忽然极轻地说了一句:“赵林午,我好冷。”
声音细小得他自己都没听清,赵林午却瞬间摘下耳机,急匆匆起身往外走,像是要去找护士再拿床被子。
“别出去,你……”顾宁伊立刻叫住了他,话语一圈圈儿地在口腔打转,你你你了半天,才破罐破摔地道出后半句,“你……你抱着我可能好点儿。”
赵林午的脚步停在了门口。
他转身,仓促的步子放缓,一步一步,稳稳踏至病床前,脱下外衣,等顾宁伊缓慢地挪出半个身子的空位,便掀开被子,钻进这张狭窄的单人床。
一只手熟练地搭在顾宁伊腰际。
病号服被他挪得有些上滑,赵林午的手便完全覆在裸露的皮肤之上。
冰冰凉凉,刺得顾宁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也不知道到底谁更需要拥抱来取暖。
稍热的呼吸扑在顾宁伊颈侧,痒得他想躲开,可是身旁便是护栏,他躲无可躲,又能感受到赵林午盯着自己的视线,一刻不停,灼得皮肤发烫。
烫了很久很久,赵林午才问:“还冷吗?”
“冷,”顾宁伊毫不犹豫地说,沉吟了一会儿,又试探地道出真正目的,“你要不……就在这睡吧。”
又是一阵令人心惊的沉默。
“你想做什么?”赵林午眼神冷了下来,搭在他腰侧的手也加重力气,手指陷进皮肉里,“让我心软,然后离开?”
“不是,我没那么想。”顾宁伊全身紧绷着,轻轻抓起他的食指,放在自己嘴唇上。
温热的气流扑在手指两侧。
赵林午没反抗,只是静默地盯着顾宁伊,等着他进一步动作。
柔软的唇瓣缓慢摩擦,顾宁伊轻轻说:“你看,我还在呼吸。”
手指被他带着向下滑,点在喉结之上,沿着凸起,带出一圈圈震动,“我还能说话。”
顾宁伊解开了病号服的扣子,转而握住赵林午的手腕,让他整个手掌紧紧贴在胸口。
跳动随微弱起伏传递到手心,又折射回皮肤,顾宁伊问:“感受到我的心跳了吗?”
赵林午“嗯”了一声。
顾宁伊定了定神,朝他靠近了些,“我是想说,你不要怕,不要想之前的事。我现在有呼吸,有温度,有心跳。我活着。”
心脏隔着肋骨,隔着皮肤,一下下地震动,传到赵林午手掌。
“可是你的这颗心……很不安分。”赵林午轻轻捏了一下,却忽然撑着胳膊起身,面对面,俯视着顾宁伊。
“它现在跳着,就够了。”顾宁伊被他盯得有些心慌,又按下赵林午的头,轻轻贴在最贴近心跳的地方。
柔软的发丝蹭过下巴,痒痒的。
顾宁伊悄悄在他头发上亲了一口。
下一秒,赵林午的吻落在了他左胸。
他小心避开绷带缠绕的部分,落在皮肤上的吻却很急、很凶,像要穿透阻隔,贴紧那颗心脏。皮肤很快一片红晕,他仍然不满足,用牙齿叼起一小块皮肤,重重地啃咬着。
有些话他说不出口,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告诉顾宁伊的心。
一块地方咬得不像样子,他又在四周绕着圈地咬,直到将本就有红晕的地方含入口中,轻轻舔过,却还嫌不够似的,像咬吸管一样紧紧咬住,似要吸吮果汁。
顾宁伊疼得手指蜷缩,头也下意识后仰,但他没有推开。
赵林午很累,非常累,精神紧绷到了崩溃的边缘。
他需要发泄。
发泄之后……会清醒一点吗?
01疯,01疯,01疯完05疯……
后面那更今晚11点见[害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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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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