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天晚上，我梦到了我们第一次约会的电影院。
黑暗里，她偷偷牵住我的手，手心全是汗。
“顾逸知，”她小声说，“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我想点头，想告诉她“好”，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眼睁睁看着她的身影越来越模糊，最后消失在黑暗里。
我猛地从梦里惊醒，浑身是汗。
窗外的月光很亮，落在空荡荡的房间里。
我拿起手机，翻到她的号码，手指悬在拨号键上，但迟迟不敢按下去。
我怕听到她的声音，怕听到她身边有别人的动静，更怕她早已把我忘了。
骄傲了这么多年，最害怕的，是承认自己输了。
输给了她的爱，也输给了自己的胆怯。
19.
冬天的时候，江城下了场雪。
我开车路过三中，看到很多学生在操场上堆雪人，笑声隔着车窗都能听见。
我停下车，坐在车里看了很久。
想起高三那年的雪天，江月汐把自己的围巾摘下来，绕在我脖子上。
“你不冷吗？”我问她。
“我不怕冷。”她梗着脖子说，却悄悄往我身边靠了靠。
那天的雪下得很大，我们沿着操场走了一圈又一圈，谁也没说话，可心里却暖得很。
我拿出手机，终于鼓起勇气，给她发了条信息：“江城下雪了。”
信息发出去后，我盯着屏幕，心跳得像要炸开。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手机始终没有动静。
我自嘲地笑了笑，准备把手机收起来，屏幕突然亮了。
是江月汐的回复，只有两个字：“看到了。”
我盯着那两个字，看了很久，突然觉得眼睛有点酸。
她还没删我的号码。
她还会……回复我的信息。
我手指颤抖着，又发了一条：“你那边冷吗？”
“还好。”
“工作忙吗？”
“还行。”
她的回复依旧简洁，带着疏离的客气。
可我仿佛得到了莫大的恩赐，反复看着那几条信息，心里又酸又涩。
我知道，我们之间，可能真的回不去了。
但我还是忍不住想，是不是再努力一点，再主动一点，就能离她近一点？
20.
春节的时候，我回了趟家。
我妈翻出我的高中相册，指着一张照片问我：“这个小姑娘是谁啊？长得真好看。”
照片上，江月汐站在我旁边，笑得一脸灿烂，手里比着剪刀手。
那是我们高三拍的毕业照，她抢着站在我身边，摄影师按下快门时，她偷偷掐了我一把。
“同学。”我含糊道。
“同学？”我妈挑眉，“我怎么看着不像啊？你看你这眼神，都快黏在人家身上了。”
我没说话，只是拿起照片，指尖轻轻拂过她的脸。
照片有点泛黄，她的笑容依旧明媚，像一束光，照亮了我整个灰暗的青春。
我想起她总说，我是她的竞争对手，也是她的动力。
其实她不知道，她也是我的光。
是她让我知道，喜欢一个人，可以这么用力；为了一个人，可以变得更好。
大年初二那天，我去了以前常去的那家书店。
老板还记得我，笑着说：“好久没来了，你女朋友呢？以前总跟你一起来，每次都抢着付钱。”
我愣了愣，笑着说：“分了。”
老板叹了口气：“怪可惜的，那姑娘多好啊，每次来都问你喜欢看什么书，偷偷给你买回去。”
我站在书架前，鼻子很酸。
她做了这么多我不知道的事。
她曾经爱我，爱得这么深。
如果时间能重来，我一定不会再那么骄傲，不会再那么吝啬我的温柔。
我会告诉她，她不用那么努力，不用那么优秀，在我眼里，她本来就很好。
我会牵着她的手，告诉所有人，她是我的女朋友，是我想要共度一生的人。
可时间不能重来。
就像我们的爱情，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21.
开春的时候，我去了趟北京。
不是为了见江月汐，只是想看看她生活的城市。
我去了她提过的那家录音棚，站在门口看了很久，想象着她戴着耳机，专注配音的样子；
我去了她常去的那家咖啡馆，点了一杯她喜欢的美式，苦得我皱起了眉；
我去了她朋友圈发过的那家公园，坐在长椅上，看着夕阳一点点落下。
我觉得，没有她的城市，再繁华也觉得冷清。
回来的前一天，我收到了洛薇的信息，附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江月汐站在领奖台上，手里拿着奖杯，笑得一脸灿烂。
“月汐拿奖了。”林薇说，“她现在很好，你也好好的吧。”
我看着照片，突然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我知道，她现在很好。
她终于活成了自己想要的样子，骄傲，自信，闪闪发光。
而我，也该放下了。
放下那些遗憾，放下那些不舍，放下那个占据了我整个青春的人。
回到江城的那天，阳光很好。
我把那张泛黄的毕业照放进相册，收进了抽屉最深处。
我知道，我可能永远都忘不了江月汐。
忘不了她的笑容，忘不了她的骄傲，忘不了她爱我的样子，也忘不了我伤害她的样子。
可我会带着这些回忆，好好生活。
就像她说的，我们都有属于自己的骄傲。
或许正是因为这份骄傲，我们才没能走到最后。
但也正是因为这份骄傲，我们才能在分开后，各自精彩。
只是在某个深夜，听到那首我们一起听过的歌，看到那个我们一起去过的地方，还是会忍不住想起她。
想起那个穿白色裙子的女孩，想起那个在雨里给我塞糖的女孩，想起那个说要永远跟我在一起的女孩。
然后轻轻叹口气，告诉自己：
“她很好，我也会很好。”
心里那道关于她的伤疤，大概永远都不会愈合了。
它会像一枚烙印，刻在我心上，提醒着我曾经有过那样一段痛并快乐着的青春，提醒着我曾经那样用力地爱过一个人。
而那个人，叫江月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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