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谁？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现充的雷达已经精准到连我这种阴暗角落里的菌类都要扫荡了吗？！
逃避虽然可耻，但有用！这是刻在我DNA里的生存法则！
大脑的警报尖啸着 override了所有程序，身体在我下达指令前就已经擅自行动了。我猛地站起身，几乎是同手同脚地、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弹射出去，逃离了那个突然出现的美少女和让我无所适从的对话，只留下一个狼狈不堪的背影。
教室的后门半掩着，留出一条宝贵的缝隙。我像潜入敌营的间谍一样，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拉开门，以最快的速度溜了进去，试图抹消掉一切存在感。
成功滑进自己的座位，身体接触到冰凉的桌面时，我才仿佛被抽走了所有骨头一样瘫软下来。
完了。我的“栖息地”宣告沦陷。
脑海里还在疯狂回放着刚才的画面——刺眼的阳光，晃动的双马尾，那个清晰的梨涡，还有那句致命的“何烬”。她到底是谁？我们班的？不可能，我虽然不记人脸，但这么有辨识度的特征我不可能这么久都没发现。难道是转校生？也不对，转校生怎么可能知道我的名字？
可恶！难道我的个人信息已经被制作成《班级珍奇生物图鉴》在私下流传了吗？“请看，这是栖息于教室后排角落的稀有物种——社恐何烬，投喂时请勿直接注视，否则会引发其剧烈应激反应……
还没等我在“她到底是谁”这个谜团理出头绪，前排的声浪就像重锤一样砸在我的耳膜上，强行打断了我的颅内小剧场。
我透过手肘的缝隙，看见李星星正手舞足蹈地比画投篮动作，那架势活像在表演单口相声。
“刘宝琳，看到了吗，我那记三分球——唰！超帅的对吧？”他声音洪亮得根本不需要扩音器，有他在的地方，空气分子都得加快振动频率。
拜托，这里是教室不是篮球解说席。而且这位大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的座位应该在第三排吧？麻烦回你的专属区域去发电吧。
“哇！真的嘛！听起来好厉害。”
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带着恰到好处的捧场语气。这声音……我下意识地从臂弯的缝隙里望过去。
是徐倩。我的初中同学。就坐在刘宝琳的旁边。
初中三年我几乎没怎么注意过她，记忆中的她总是安静地坐在教室中排，像个模糊的背景板。但现在看来，我的内存清空得可能不太彻底，至少这个声音和这个名字还对得上号。
而且……不得不承认，她变化很大。
下午的阳光斜斜地洒在她的侧脸上，给肌肤镀上了一层细腻的光泽。她的眼睛因为笑意微微弯起，看人时总带着几分怯生生的柔软，反而比直勾勾的注视更让人容易接受——当然，对我这种恐女症晚期患者来说，任何形式的注视都是debuff。
她的鼻子小巧而挺直，鼻尖不知道为什么微微泛着红，倒是给这张渐渐长开的脸添了几分未脱的稚气。额前散着些细软的碎发，被她不时用手指拢到耳后——这个动作让我莫名想起刚才操场上的某个人，吓得我赶紧终止了这个危险的联想。
最显眼的是她那束活泼的高马尾，随着她点头附和的动作在脑后轻轻晃动，发梢在光线下泛着健康的棕色调光泽。
好吧，确实挺亮眼的。所以呢？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人的脑容量是有限的，自动格式化不重要的初中记忆是我的生存本能。再说初中同学不应该一毕业就忘记嘛，是这样没错吧。
“不好意思，没太在意。”
我的脊背像是过电般僵了一下。这个声音好熟悉，好像在哪听过，在哪呢？可她正好坐在我的前座，只留给我一个背影，根本看不清脸。
“啊……”李星星发出一声戏剧性的惨叫，仿佛中了致命一击。”随后他像是寻找认同一样，用手肘撞了撞旁边那个一直安静存在的男生。“程逸你说呢？超帅的对吧？”
被称作程逸的男生只是轻笑一声，手指灵活地转着桌上的篮球，简洁地评价道：“还行。”他的存在本身就像一颗恒星，稳定、耀眼，轻易就能吸引所有行星环绕。这就是现充世界的顶点吗？真是令人窒息。
随即淡淡地补上一句：“虽然你就进了那一球。”
“看吧！程逸都说还……等等！”李星星的得意瞬间垮掉，发出哀嚎：“程逸！你怎么说出来了！说好的兄弟默契呢！”
“枉我刚才还真心实意地说'好厉害'，”徐倩忍不住噗嗤笑出声，“原来你是在吹牛啊。”
“那、那一球也是价值连城的好吗！“李星星大声辩解着，随即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话锋一转指向我的正前方，语气里带着难以置信：“刘宝琳！你下午去篮球场竟然不是来看我们打球的吗？“
“少自恋了，”徐倩立刻吐槽，“你以为所有女生去篮球场都是为了看你啊？”
她轻松地怼完李星星，随即语气转为自然的好奇，也顺着话题问道：“不过宝琳，说真的，你去那边干嘛？平时好像没见你对篮球特别感兴趣。”
空气突然安静了一瞬。
然后，那个清亮平静的声音响了起来，却像一颗鱼雷径直命中了我这艘潜航的潜艇：
“我看到了何烬。”
何烬？！
我的名字！像一道闪电劈开了周围的嘈杂，精准地刺入我的耳膜！我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血液仿佛都停止了流动。
巨大的震惊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冲动，让我几乎是触电般猛地从座位上坐直了身子。
就在我抬头的刹那——
前排那个叫做刘宝琳的女生，仿佛感应到了身后的动静，恰好回过头来。
时间仿佛凝固。
午休时隔着耀眼阳光看到的模糊眉眼，此刻在近在咫尺的距离下无比清晰——柔软的齐刘海，澄澈得能映出我惊惶倒影的眼睛，随着转头动作轻轻晃动的双马尾发梢。
以及那个，我记得清清楚楚的、浅浅的梨涡。
就是她！
四目相对。
我像被钉在了座位上，大脑一片空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她似乎对我剧烈的反应有点意外，眼睛微微睁大了一些，但还是很自然地把话继续说完了：
“我看到何烬他一个人坐在长椅上，”她歪了下头，像是在寻找合适的词，“怎么说呢......感觉挺孤单的，就想过去和他说说话。”
她嘴角弯起一个有点无奈的弧度。“结果我刚坐下，他'嗖'地一下就跑没影了。”
轰——血液瞬间冲上我的脸颊耳朵。内心疯狂刷屏——一个陌生女孩突然坐到旁边，谁不跑？！这难道不是正常人的应激反应吗？！难道要我像个经验丰富的现充一样从容面对吗？！
“啊，说起来，”程逸清越的声音响起，他侧过身，手肘随意搭在徐倩的椅背上，目光平静地落在我身上，“我好像也经常看到何烬一个人在那里吃午餐。”
李星星立马找到了转移话题的机会，大声附和：“对啊对啊！每次都坐得超——远的！”
什么？原来我早就被发现了吗，还一直以为我是无害的空气呢，结果是碍眼的垃圾吗。
四道目光再次聚焦在我身上，像探照灯一样让我无所遁形。喉咙发干，大脑在疯狂燃烧后，那个荒谬到极点的借口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
“……看、看别人运动，吃东西……有助于消化。”
说完我自己都想穿越到十秒前捂住自己的嘴巴。这是什么鬼借口！
一片死寂。
就在我恨不得钻进地缝时，刘宝琳眨了眨眼，无比认真地说，“真的吗？好像有点道理。“
“哦！我在电视健康节目里看到过！“李星星这个单细胞生物立刻恍然大悟般捶了下手心，“说是什么'代偿性消化'！”
程逸看着这场闹剧，轻声一笑，忽然向我发出邀请：“那下次要不要一起打球？运动完再吃，可能消化得更好。”
他笑容温和，没有半点嘲弄的意思。我几乎要相信他是个好人了——如果不是我深知自己肢体不协调到能同手同脚走路的话。
“还、还是不了，”我几乎是本能地拒绝，“我……运动神经死亡已久。”
刘宝琳却没有放过我的意思，她微微前倾身体，那双过于清澈的眼神直直望过来，发出了致命一击：“那何烬，你刚才为什么一看到我就跑呀？”
又是那种感觉！喉咙被无形的手攥紧！大脑空白！所有社交信号全部中断！在极高的血压和极度的慌乱中，那个史上最烂、最蹩脚、但第一个蹦出来的借口脱口而出：
“我……尿急！”
空气死寂了三秒。
“噗......”不知是谁先没忍住，紧接着，李星星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大笑，徐倩捂着嘴肩膀直抖，连程逸都别过脸去，嘴角疯狂上扬。刘宝琳则是一脸“原来如此但好像有哪里不对”的困惑表情。
眼看着李星星吸了口气，似乎准备就“尿急“这个话题展开万字论述，我猛地站起来，椅子腿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叫。
“我又......又尿急！”
扔下这句话，我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几乎是同手同脚地再次逃离了教室，身后传来李星星难以置信的惊呼：“等等，你这频率是不是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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