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甲这厮,一贯是严于律人、宽以待己的典范。他开始不满意与范琉璃的婚事,甚至对范琉璃生出了几分厌恶。这种厌恶,在听说范琉璃还有个姐姐的时候,暂时消失了。原来阿璃到范府之后,前去观察阿璃的,除了范琉璃,还有孙甲派去的小厮。根据小厮的回报,孙甲一下子就爱上了这个“野丫头”。不要觉得孙甲的爱有多稀奇,他的爱很泛滥,也很短暂,就是见一个爱一个。如果范家老爷知道长女还没露面,就得了孙甲的欢心,恐怕要立刻改换面目,将长女双手奉上。
孙甲本想借“替嫁”之机,抛弃妹妹,改娶姐姐。可姐姐在范家没有名分,他的父亲孙司马是决计不会同意的。他只是个没本事的纨绔,哪敢反抗老父亲的意志?当然只能退而求其次。孙甲恶从胆边生,打算先趁乱把姐姐拿下,然后左拥右抱,齐人之福。
真是好卑劣的算计!
成婚当天,范琉璃这个本该在婚礼中心的人,此时像个见不得光的老鼠那样,躲在一个偏房中,静静地等待仪式的结束。范琉璃绝对肯定,自己对孙甲没什么感情,那此刻的酸涩感,便只是一种“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被抢走了”感觉。而且,这个抢走她东西的姐姐,其实只是来帮忙的,并不想抢她的东西。反而是范琉璃,隐瞒了信件的事,变相抢走了姐姐的东西。
就这样胡思乱想了一阵,外面的鼓乐之声渐渐歇了。
“仪式结束了吧?”范琉璃问向小翠。
小翠去外面看了一下,回禀到:“是的,娘子。现在外面都是吃酒席的宾客。少爷估计一会儿就过来了。”
提到孙甲,范琉璃终于想起来,此刻她算是彻底地离开了范家。“莫要叫‘娘子’了,以后都叫‘少夫人’吧”。
小翠自知失言,赶忙称“是”。
这场仪式的另一个重量级看客——李诚中,此刻正在屋顶上。来人正是姐姐的那个情郎!范琉璃眼神不错,位置也刚好,一下子就看到了那个行伍之人。难道姐姐的情郎还没放弃?范琉璃虽然畏惧那行伍之人,可看到此人的出现,范琉璃还是忍不住感到酸涩。这大概就是由羡慕衍生出的嫉妒吧?范琉璃也想要一个对她全心全意、念念不忘的人。
发现有可疑人员出现在婚礼上,范琉璃大可以让小翠去通报孙家管事,把那个坐在屋顶上、惹人厌烦的家伙一通乱棍给打出去。可范琉璃没有这么做。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想看看,屋顶上的情郎,能为姐姐做到什么地步。
屋顶上的情郎并没有动作,就这样安安静静地看到了仪式结束。看来这情郎是真的打算放下了,范琉璃这样想着。真是好生的无趣!范琉璃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些什么,大概是想看些的为爱奋不顾身的戏码吧。
像是为了满足范琉璃的愿望似的,屋顶上的李诚中刚准备离开,就看见孙家的一个丫鬟把新娘扶进了偏房。李诚中瞬间觉得奇怪,新娘为什么没去院子的正房?可能是因为心生疑窦,李诚中赶紧来到偏房房顶,轻轻揭开一片瓦,向屋内看去。
只见那丫鬟端上来了一壶茶,还贴心地给阿璃倒了一杯。阿璃正有些口干,便打算一饮而尽。可这茶杯刚靠近嘴边,阿璃便觉得这茶味儿有点过浓了。天色已晚,大晚上喝这么浓的茶,晚上怎么睡得着?孙家历来都这么喝的吗?除非,这茶味是为了掩盖别的什么东西!
想到孙甲的为人,阿璃猜到了个大概。孙甲这厮,真是好生的猥琐。这样一个猥琐的人,一计不成说不定还有别的计谋。不如,将计就计,给这厮点儿教训!
阿璃用衣袖挡着,假装将茶水一饮而尽。
“头怎么有点儿晕呢?”阿璃用手扶着额头,余光观察身边的丫鬟,发现她面色有异。果然不出所料,这茶水里加了料。
“娘子您歇一会儿吧,小的去找人来看看。”丫鬟假装关心,实则出门通风报信。
助纣为虐,阿璃在心里点评。
很快,外面传来一阵急切地脚步声,紧接着孙甲推门而入。他拉起阿离就往床的方向带。阿璃假装挣扎,实则是在设计角度,争取推他一下,就能让这色胆包天的狗东西磕晕在柱子上。但她还没来得及出手,这屋顶就破了一个大洞——李诚中破房而入,一下就把孙甲打晕在地。
阿璃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得措手不及,也顾不得假装眩晕。她定睛一看,欣喜之情溢于言表:“阿诚?你怎么在这儿?”
李诚中一把拉过阿璃,急切地问道:“娘子刚刚为什么挣扎?”
李诚中本来已经决定放手,可刚刚看到孙甲那厮的下作手段,他又忍不住冲了进来。然而,在把孙甲打倒后,李诚中又意识到,屋里的两个是夫妇,他一个外人,到底为什么冲进来?所以他想要一个答案,一个关于“阿璃是否真的要嫁给孙甲”的答案。哪怕他们已经拜过天地,只要阿璃决定不嫁,那他就有了抢婚的理由。
“我又没嫁要给他,我……”阿璃刚想说,她其实是替嫁,结果这句话被李诚中截断。
“好!”,李诚中听到了他想听的前半句,她没想嫁给别人,这就足够了。
好?是什么意思?阿璃摸不着头脑。可她还是开心的,开心到眼眶都有点湿润了。
屋里闹出这么大动静,外面涌进来好些人。这场婚礼,终于热闹了起来。院子里的宾客也顾不得什么“非礼勿视”,个个都伸长了脖子,往屋里张望。最先冲进来的几个小厮,本来抄起了家伙准备抓人。可抢婚的这位,竟然自称是越王。
越王殿下啊,人家可是皇上的弟弟,此前还在西北战事崭露头角,眼下风头正劲。他们只是府里的小厮,哪来的胆子动越王殿下呢?想到这儿,小厮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约而同地把手里的家伙放了下来。
不过吧,这越王殿下都是皇亲国戚了,有必要抢纨绔的老婆吗?这,该不会是打着越王旗号的骗子吧?想到这儿,小厮又举起了手里的家伙。
“好大的胆子,竟敢打着‘越王殿下’的旗号招摇撞骗。你这泼皮要是越王殿下,那你爷爷我,就是你爹!”一个小厮硬气回怼。
“越王他爹是先皇,先皇已经……”另一个小厮在脖子处比划了一下,意思是先皇已经嘎了。
“是爷爷就不能是爹,差辈儿啦!”还有小厮跟着起哄。
另外几个小厮笑做一团。围观群众也觉得,这个少年很是不靠谱,编瞎话都不会编。
李诚中对外面的嘲笑置若罔闻,他紧握着阿璃的手,一直盯着她,生怕她又像之前一样,忽然拿出什么利器。
正在此时,孙司马和孙家夫人也赶了过来。孙家夫人老当益壮,一马当先,率先冲进了“事故现场”。眼见儿子孙甲被打翻在地,孙家夫人扯着脖子,刚喊了一句“来人呐”,就被孙司马给捂了回去。
孙司马站稳身形,对着李诚中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口称“越王殿下”。
孙司马这一行礼,小厮手里的家伙纷纷应声落地。好家伙,这还真是越王啊!那个刚刚还想着要当先皇的小厮,此刻惊的眼珠子都要掉地上了。他半响才缓过神来,心想:这达官贵人的癖好,可真是……深不可测。
李诚中还握着阿璃的手,转身面向众人。
“吾乃越王,今日抢此女为妻,还请在场诸位做个见证!”李诚中说完便拉着阿璃走出了孙府,留下了一众心灵受到冲击的看客。
范琉璃与孙甲婚礼,果真如碧真道长所言,将是一场热闹的婚礼。热闹到过了许久,还有街头的说书人在讲;热闹到直达天听,就连皇帝都知道了。
越王抢婚一事,很快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派去跟踪的暗卫传来消息,李诚中大闹了别人家的婚礼,还劫走了孙司马家新娶的儿媳。听闻此事,皇帝的第一反应是:假消息,一定是假消息。
根据以往收集到的情报,他这个弟弟,完全是一根筋。一根筋的习武、然后保护会稽山,就绝不插手府衙之事;和道观里的一个孤女有些往来,结果过了五年,都还只跟她一个来往。
作为一个后院人口众多的皇帝,自然不会把女子当作是挚友或是家人。对于李诚中这种状况,皇帝只能用“商纣王和苏妲己”来类比着理解,认为李诚中是沉溺美色的昏庸之人。为了一睹“道观妲己”的真容,皇帝还特地要来了阿璃的画像,想要一睹“苏妲己”的真容。看过画像后,皇帝更不能理解弟弟了。画中人虽然长得不错,可也并非绝色。以皇帝的眼光,根本达不到专宠的标准。除非弟弟就是一根筋,对人也是如此,一次只能和一个人来往。
如今有人告诉他,这个一根筋的小子,竟然去抢别人的新夫人,而且还是自报家门、明目张胆、闹得满城风雨。皇帝乍一听觉得离谱,可冷静下来,又觉得这事儿吧,特别像一根筋会做出来的。所以,皇帝又有点儿信了。
流程化的婚礼好无趣,还是孙司马家的婚礼好啊,随点儿礼金就当是的买票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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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热闹的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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