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祁未央叫醒沙发上的程时序“起来,该去学校了”
“好。”
在教室程时序注意到他左手正无意识地揉着右手腕的纱布,这个动作在过去三天里他已经见过好多次了。
“伤口该换药了。”程时序温声说。
祁未央的手指僵在半空:“...没事,不用。”
“又在撒谎。”程时序转身从书包里掏出医用纱布和碘伏,动作熟练得像排练过无数遍。
祁未央的睫毛颤了颤。程时序已经抓住他的手腕,隔着纱布都能感觉到不正常的温度。“发炎了。”他皱眉,声音沉下来,“你洗澡沾水了?”
阳台的灯光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祁未央的轮廓微微发抖。程时序解开旧纱布时,边缘泛着不健康的黄。
“体育课运动磨的。”祁未央抢先开口,声音绷得像琴弦。
程时序的指尖停在伤口上方。上周三下雨,体育课改成了自习。他没拆穿这个拙劣的谎言,只是轻轻往伤口上吹气:“疼就说。”
碘伏棉签触到伤口的瞬间,祁未央猛地抽手。程时序早有预料般扣住他的手腕,力道恰到好处,既不容挣脱,又不会弄疼他。这个动作太过自然,以至于两人都愣了一下。
“我家…”程时序低头给伤口涂药,“有只脾气很差的布偶猫。”
祁未央嘴角抽动了一下,程时序把这当作微笑的雏形。当新纱布缠到第三圈时,祁未央突然问:“为什么是猫?”
“嗯?”
“因为猫有九条命。”程时序剪断纱布,指尖不经意擦过祁未央的脉搏,“够你还我了,所以下次不要伤害自己了。”
祁未央的脉搏在程时序指尖下突然加速。他迅速抽回手,转身去关阳台门。雨声被隔绝的瞬间,程时序看见玻璃倒影里他通红的耳尖。
“茶凉了。”祁未央生硬地转移话题。
程时序突然说:“明天周六。”
“嗯。”
“我带你去个地方,早上九点,我去你公寓等你。”
祁未央顿了顿:“...去哪?”
“怕我卖了你?”程时序笑着凑近,近到能看清祁未央瞳孔里自己的倒影,“放心,你这样的...”他的目光扫过对方眼尾的痣,“...卖不上好价钱。”
祁未央不轻不重的砸了下他胸口。
“明天。”他的拇指擦过祁未央冰凉的指节,“说好了。”
“ 明天见。”
第二天清晨,程时序提前半小时到达。九点整,祁未央出现在街角,白色连帽衫让他看起来比平时更单薄。程时序注意到他右手腕换了新的运动护腕——黑色,完美遮住纱布。
“ 给。”程时序递过豆浆,“加了三勺糖。”
祁未央微微皱眉:“...甜。”
“比你的苦丁茶强。”程时序自然地拉过他的手,“车来了。”
76路公交摇晃着穿过城市。祁未央盯着窗外飞逝的梧桐树,忽然发觉路线异常熟悉。当"青松园站"的报站声响起时,他的手指猛地掐进座椅扶手。
不是墓地。“程时序捏了捏他紧绷的指尖。”
往前四百米是一家老式茶坊。
推开雕花木门的瞬间,祁未央愣住了,满墙的玻璃罐里装着五颜六色的糖果,阳光透过彩绘玻璃在天花板上投下糖果形状的光斑。
“我奶奶开的。”
白发老人从里间走出来,目光直接落在祁未央眼尾的痣上。“序序带朋友来啦”她的笑容让皱纹舒展开来,“眼尾藏珠,是个有债要还的孩子。”
祁未央僵在原地。程时序往他手里塞了颗橘子糖“奶奶,你又来。”
奶奶泡好了茶 ,茶是蜜桃乌龙,加了薄荷与山楂。祁未央抿了一口,甜味在舌尖炸开的瞬间,程时序突然凑近:“看,不苦的世界也存在。”
祁未央望着杯中旋转的果粒,阳光透过茶汤在他脸上投下晃动的光斑。他忽然想起昨晚程时序按着他的手说“明天”,想起公交车上始终没松开的手。某种温热的东西从心底漫上来,比茶还烫。
“下次...”他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还来吗?”
程时序笑着往他茶杯里又倒了些,“当然。”
玻璃罐里的糖果折射着七彩光线,祁未央眼尾的痣落在光晕里,像一粒终于被找到的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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