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看来今天的晚餐时间并不愉悦。”
方衍跟随着对方的视线落到脚边的环保袋上，皱巴巴的菜叶告诉方衍，他说的对。
方衍针扎似得收回视线，眨了眨发烫的眼睛，抬头与他对视。
“请问您到底要干什么？”
对方俯下身与他对视，苍绿色的眼睛里满是猫儿似的狡黠。
“邀请你看一出好戏。”
14.
“抱歉，我并没有时间去看戏，请您尽快离开，不然我真的要……”
“报警”两个字还未说出来，对方就扣住方衍的肩膀将他拉到怀里，宽大的手掌几乎遮盖了方衍半张脸，他无法说话，甚至呼吸困难。
对方强行揽着他，另一只手将门带上。
“砰！”的一声，宣告着方衍的结局。
又是熟悉的车子，熟悉的灯光。方衍被揽着腰抱到后座，强行扣上安全带后车门落锁。
15.
方衍缩在后座的一角，但依然被捂着嘴，以至于看上去像是他蜷在对方的怀里。
当然不是只有方衍发现了，对方看着后视镜里抱在一起的两人，心情很好地勾起唇角，丝毫没有干了坏事的心虚。
16.
车子最终行驶进入了一个小区，方衍并没有看清楚小区的名字，但这并不妨碍他看出这个小区落成时间应该很久了。
墙壁上的白色管道已经变得斑驳——有些歪曲了角度，有些残缺了边角，有些甚至掉落。
墙皮也是如此，白色的墙壁上是一个个鼓包，彻底剥落的，摇摇欲坠。
“唔！”
方衍挣扎了两下，错开那双宽大的手，警惕而又愤怒的问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看好戏。”
17.
方衍不得不跟着他进入了一栋楼，里面没有电梯，水泥砌成的台阶高一个矮一个，楼道的灯光忽明忽暗。
但是方衍跑不了，他心中就如同闪烁的灯火，时明时暗。
方衍紧盯着脚下的台阶避免踩空，却撞到了一面“墙”上，准确来说，是领路的人停了下来。
“小心点。”对方很贴心地说道，“这边。”
对方拿出钥匙插-进生锈的锁芯，打开这扇门并不容易，锁芯中的铁锈簌簌掉落，“咔嗒”一声，终究是逃不过。
“请进。”
活像一只邀请小白兔做客的灰狼。
18.
“这是什么地方？”方衍进入了主人的家，但并没有发现过多的生活痕迹。
身后的人寻找灯光的过程也并不利索，似乎是摸索了一下，才打开了灯光。
落满灰尘的灯罩遮掩了白炽灯的光亮，只弱弱的笼罩着这间小屋。
“过来。”
那人有推开了一扇门，向方衍发出邀请。
白兔进了灰狼的家，就失去了自主权。方衍只能向他走去，进了一间卧室。
不同于客厅里的空白，床头柜和台灯装点了这间卧室。
方衍踏入卧室的瞬间便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那人揽着他的腰将他按到墙上。
软和的脸颊贴着发黄的墙壁，身后的双手又被对方轻易困住，方衍下意识的挣扎起来。
“你到底要干什么？！”
“嘘——”身后的人俯下身凑到他的耳边，轻声发出制止，“仔细听。”
19.
“鸣光……鸣光，你什么时候和他离婚。”
“就快了宝贝，等我吃掉他……我不想伤害你，宝贝……”
20.
“你可以为我做什么？”
方衍彻底疲倦了。
无论是手腕上指向数字“3”的指针，还是因为饥饿而感到恶心的胃部，都表明他现在可以难过。
隔壁咚咚作响的声音已经停止，方衍已经懒得去想他们接下来会干些什么。
他累极了。
“所有，你想让我做的我都会做。”
对方丝毫没有谈判的觉悟，听到这句话后甚至兴奋得瞳孔略微放大。
“那你呢，你要我为你做些什么？”圆润的手指轻点着手腕处轻微突出的骨头。
方衍不认识面前这位有着绿色眼睛的人，他们没有交集。但对方在二十四小时内对他进行了绑架，跟踪，多次违反他的个人意愿。
即使对方没有对他造成实质性伤害，他也可以上报给CUT。
“你和他离婚后，和我在一起。”
21.
“不可能。”方衍拒绝得很干脆，如果他能从这个火坑里跳出，绝对不会再进入另一个火坑。
不仅指婚姻，这些缥缈的感情和单纯的捕猎关系，都不可靠。
方衍无比清楚他是一名cake，而他的对面，是一名陌生的foke。
22.
“你是一名cake，但我并不是fork。”
对方依然没有生气，反而将手臂放在桌子上，好学生似的乖巧地看着对面的老师。
“是什么样的果酒？”
“甜甜的，但是有些涩。或许是因为你今天心情不好。”对方微微眯着眼睛回味着他的眼泪，好像完全不懂方衍的意思。
即使是好脾气的人，面对他这幅死皮赖脸的样子也有了些火气。
“你不是fork。”方衍感到一股不知名的火气涌上大脑。
眼前的人一边回味着自己的恶行，一边欺骗他。
隔壁那些甜言蜜语透过薄薄的墙体钻进方衍的耳朵里，而另一位主人公甚至是接过方衍递出的五元纸币的送奶工！
所有的情绪在昏暗的灯光下涌到方衍的大脑，他猛地起身，无处发泄，良好的教养让他依然对眼前的人说出，“不好意思，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cake和fork都可以在人类进化中凭空出现，为什么不能有其他物种呢？”刚刚还端坐在矮桌前的人像蛇一样悄无声息的来到方衍的身后，微凉的气息喷洒在方衍因气愤而发红的脖颈处。
他猛地回头，对上了那双含笑的，绿色的眼睛。
23.
方衍又被他按回到那张矮桌前，身后的人依旧没有放开他肩膀上的手，只是说道，“食物链总在进化。有了可以压制cake的fork，时间久了，自然界自然会出现可以压制fork的人。”
“CUT知道你们的存在吗？”身为一名cake，方衍听到此番结论有些不寒而栗。
他当然知道生物链，就像生物课本中介绍的，小草，兔子，和蛇。
在当今社会的构成中，方衍不得不将自己看作小草，然后是普通人，最后是fork。但现在眼前的人告诉他，还存在一类生物。
那么，他是“鹰”吗？
换而言之，他可以成为方衍的养分吗？
“当然。”他那略带薄茧的手指划过方衍的耳垂，不合时宜的来了句，“耳后有一颗红痣。”
方衍当然知道，但也只能耐着性子问，“你们在CTU有没有留档？受不受监管？”
但方衍真正想问的是，你们杀掉fork，是否会受到惩罚。
“自然界中物种的灭绝与演化属于正常现象，但是新型人群的出现对于人类社会来说总是难以接受，我们所有人，都在政-府的监督中。”
“那你还能......”方衍将跟踪，绑架等字眼委婉了一下，“这么随心所欲。”
“我是在执行公务。”
“开什么玩笑？”方衍的语气中终究掺杂了火气。
黑色皮质的封面上印着“Cake Tactical Unit”几个金色字母，方衍接过翻开，一张四寸照片标志着这份证件的确属于身后这个人。
方衍的视线从照片上移到下面的一行字。
姓名：秦秉聿
而关于职位，只写了首席监督官。
24.
首席监督官，不论是cake还是fork都胆颤的存在。
对于fork来说，是因为这个人的手段是出了名的狠毒。
而对于cake来说，一旦首席监督官出现，就意味着大批cake遇害。
小草虽然纤弱，但总是大片生长。
“陆鸣光还对其他人下手了吗？”方衍的声音有些颤-抖。
“还没有。”秦秉聿总算收起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这件事牵扯很广，知道越多对你越不安全。我只能告诉你，最近医院丢了一些药剂和医疗设备，其中有一些麻药。而那名送奶工—白乐乐手里有一支。”
方衍的心往下坠了坠，“那你们为什么要调查陆鸣光？”
“方衍。”灯光无法掩盖方衍的佯装镇定，同样也无法遮掩住秦秉聿审视的目光，“我们合理怀疑陆鸣光教唆白乐乐购买违禁药品，目的是为了吃掉你。”
“我们查过你的就诊记录，头晕恶心、嗜睡无力，是因为陆鸣光给你下了药，一种可以让cake口感更加鲜美的药。”
“你真的一点都没有察觉吗？”
25.
一点都没有察觉吗？
怎么可能。
方衍用手背擦拭泪水，“你们需要我做些什么？”
即使fork被称为“杀人预备役”，但在命案发生之前，CTU依然无法对其进行抓捕。
“随身携带，”方衍接过他递来的纽扣大小的窃听器，“不介意的话，我们会进行24小时监听。”
方衍将它贴在袖口内侧，然后问道：“然后呢？”
秦秉聿看了眼腕表，“等会儿我会送你到那条小巷附近，你装作被绑架后逃出给他打电话，试探他的反应。”
“好。”方衍点了点头。
26.
戏要做全套，对于基因中多了一些狡猾的fork来说，这更有必要。
上车后秦秉聿递给方衍一节麻绳，“总要留些痕迹。”
方衍皱眉，将细白的手腕伸到秦秉聿面前，不过令秦秉聿没想到的是方衍手腕上已经有了几道紫红的指印。
方衍注意到秦秉聿的表情，开口道：“体质原因。麻烦您快点。”
秦秉聿一边往方衍手腕上套麻绳一边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他刚刚碰过的各处，不仅手腕紫了，脸颊两侧也有红痕，也不知道刚刚揽过的肩膀有没有留下印子。
秦秉聿心不在焉，手下的绳子系的有些松垮，方衍本想提醒，看到对方那双绿色的眼睛，又闭上了嘴。
一路无言，直到小巷口处又解开麻绳。
下车前秦秉聿嘱咐道，“注意安全。”
方衍摸了摸不适的手腕，点点头，转身走进小巷。
秦秉聿降下车窗，看着那高挑的身影渐渐消失，烦躁的点了根烟咬在唇间，吐出第一口烟雾时，那道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内。
秦秉聿觉得，有些大事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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