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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3章:教皇烦忧与雪中足迹

武魂殿,教皇书房。

巨大的穹顶之上镶嵌着散发着柔和白光的稀有萤石,将宽敞到有些空旷的书房映照得亮如白昼。四壁是由深色的名贵木材打造,其上雕刻着武魂殿传承已久的徽记与史诗画卷,无声地诉说着历史的厚重与权力的威严。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清冽的檀香,那是来自遥远海域的贡品,有宁神静气之效,然而此刻,这昂贵的香气似乎也无法驱散弥漫在房间内的那股无形低气压。

书桌是以整块的黑曜水晶雕琢而成,光滑如镜的桌面上,此刻正凌乱地堆叠着厚厚的卷宗、文件以及各地分殿传来的急报。一只纤长、白皙、骨节分明的手正按在其中一份摊开的文件上,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手的主人,正是当今武魂殿教皇,比比东。

她端坐在象征教皇权柄的华丽宝座之上,身着一袭紫色镶金的修身教皇长袍,长袍之上用金线绣着繁复而神秘的纹路,在光线下流淌着暗沉的光泽。头戴的紫金冠冕之下,是那张足以令日月失色的绝美容颜。肌肤胜雪,五官精致得如同神匠呕心沥血之作,一双凤眸深邃如寒潭,流转间带着俯瞰众生的威严与冷漠。

然而,此刻,这双凤眸之中,除了惯有的威严,更深处却翻涌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愠怒与疲惫。

就在刚才,她与长老殿的首席大供奉,千道流,进行了一场并不愉快的会面。

议题是关于未来五年武魂殿势力扩张的核心策略。比比东主张采取更激进、更具侵略性的方式,整合两大帝国境内的所有魂师家族与中小宗门,以武魂殿的名义,逐步蚕食、掌控更多的资源与话语权,必要时甚至不惜动用武力威慑,以加速完成武魂殿一统大陆魂师界的宏愿。

而千道流,那个永远如同笼罩在神圣光辉之下、看似超然物外,实则无时无刻不在以他的方式影响着武魂殿走向的男人,却再次以“维持稳定”、“避免过度激化与两大帝国矛盾”、“循序渐进方是正道”等理由,温和却坚定地驳回了她的核心提案。

表面上,他言辞恳切,分析利弊,处处为武魂殿长远计。但比比东如何听不出那温和话语下的潜台词?他是在提醒她,谁才是武魂殿真正的定海神针,谁才拥有最终的决定权。他是在用他那九十九级绝世斗罗的威望,无形地压制着她,束缚着她的手脚。

“……大供奉所言,确有道理。”最终,她几乎是咬着牙,从完美的唇线中挤出这句违心的话语,维持着教皇应有的气度与冷静,“此事,容后再议。”

千道流依旧是那副悲天悯人、云淡风轻的模样,微微颔首,仿佛一位宽容的长辈看着有些急躁的后辈,留下一句“教皇陛下为武魂殿殚精竭虑,老夫感佩,然行事还需慎重”,便飘然离去。

书房的门被侍从轻轻合上。

偌大的空间内,只剩下比比东一人。

她维持着端坐的姿态,背脊挺得笔直,如同永不弯曲的寒松。但只有她自己知道,那宽大教皇袍袖之下,双手早已紧握成拳,尖锐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一阵阵刺痛,才勉强压制住内心翻江倒海般的情绪。

又是这样!每一次!每一次当我想要大刀阔斧地推进计划,他总会适时地出现,用他那该死的“稳重”和“大局观”来掣肘!

一股暴戾的、几乎要摧毁一切的冲动在她心底咆哮,那双深邃的凤眸中,隐隐有一丝极其黯淡的、属于罗刹神的紫黑色邪光一闪而逝。脑海中,一些被她深埋的、不堪回首的破碎画面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密室的肮脏与绝望,那个人渣老师(千寻疾)令人作呕的喘息,初恋(玉小刚)决绝离去的背影……

“呃……”她发出一声极轻的、压抑的痛哼,猛地闭上了眼睛,修长的手指用力按压着自己的太阳穴,仿佛想要将那些该死的记忆和声音从脑海中驱逐出去。

罗刹神的神力在悄然影响着她的心性,放大着她的负面情绪,尤其是在她心神波动剧烈之时。而千道流的压制,无疑是最有效的催化剂。

良久,她才缓缓睁开眼,眸中的波澜被强行压下,重新恢复了古井无波的深邃,只是那眼底深处,疲惫与孤寂如同化不开的浓墨,愈发深沉。

她厌恶这种感觉。厌恶被人掣肘,厌恶那如影随形的过去,更厌恶……这仿佛永远无法摆脱的、冰冷的孤独。

目光扫过桌上堆积如山的公务,她感到一阵发自心底的厌倦。这些看似代表着无上权柄的文件,此刻在她眼中,更像是一座华丽的金色囚笼。

她需要离开这里,立刻,马上。

“退下。”她对着空无一人的书房,淡淡地开口。

阴影中,一道模糊的身影微微躬身,旋即如同鬼魅般消失不见,那是负责护卫教皇安全的暗卫。

比比东站起身,并未召唤任何侍从,独自一人,推开书房沉重的侧门,走进了连接着教皇寝宫的那条僻静回廊。

回廊之外,是武魂殿内廷的花园。此刻已是深夜,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将原本精致的亭台楼阁、奇花异草都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银白。凛冽的寒风穿过廊柱,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卷着冰凉的雪沫,扑打在人的脸上。

比比东没有运转魂力去抵挡这风雪,反而任由那冰冷的触感刺激着自己的皮肤。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她那颗被怒火、屈辱和阴郁情绪充斥的心,获得片刻的清醒与冰冷的平静。

她踏着积雪,脚步不疾不徐,高跟鞋踩在松软的雪地上,发出“嘎吱、嘎吱”的轻响,在这寂静的雪夜里显得格外清晰。紫色的教皇袍在风雪中飘动,那抹尊贵的紫色,在这银装素裹的世界里,显得如此醒目,却又如此……格格不入。

回廊通往她的寝宫,那条路她走了无数遍。寝宫华丽、宽敞,拥有着大陆顶级的奢华与舒适,但对她而言,那里只是一个更大、更空的囚笼。每一次回去,面对那无边的寂静,过往的梦魇便更容易趁虚而入。她厌恶回去,却又无处可去。

权力之巅,亦是孤独之渊。

这句话,她体会得比任何人都深刻。

就在她心绪不宁,漫无目的地沿着回廊行走,甚至下意识地偏离了通往寝宫的主路,走向一条更靠近武魂殿外围围墙的、少有人迹的偏僻小径时——

忽然!

她强大的精神力,那属于九十九级巅峰斗罗、并且已经开始接受罗刹神考而变得愈发敏锐和具有侵蚀性的感知,捕捉到了一丝极其不寻常的波动。

那并非强大的能量爆发,恰恰相反,是两种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能量气息。如同风中残烛,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熄灭。

但就是这微弱的气息,让比比东的脚步瞬间停滞,那双深邃的凤眸骤然眯起,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穿透漫天风雪,精准地投向了波动传来的方向——那是围墙之外,某处似乎是一个废弃土坑的位置。

这是……?

她的精神力如同无形的触手,小心翼翼地延伸过去,进行更细致的探查。

一股气息,灵动、深邃、浩瀚,带着一种窥探世间本质、映照周天星辰的玄妙意境。虽然微弱,但其本质的“高”,却让比比东感到一丝心惊!这绝非寻常精神属性魂师所能拥有,甚至……她隐隐觉得,这气息的层次,可能超越了魂师体系的范畴?

另一股气息,则更加内敛,几乎完全沉寂,但却透着一股无物不斩、无坚不摧的极致锋锐!仿佛是一切“坚硬”之物的天敌,是概念上的“斩断”规则的凝聚。这股锋锐之意,让她指尖佩戴的、由深海沉银打造的戒指都似乎发出了一声微不可闻的哀鸣!

双生武魂?未觉醒状态?

一个念头瞬间划过比比东的脑海。而且,是两个品质高到匪夷所思、闻所未闻的顶级武魂!其本源的强大与特殊性,甚至让她体内的罗刹神力都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弱的、仿佛遇到“异物”般的躁动。

警惕!

这是她的第一反应。如此天赋异禀的孩子,怎么会出现在武魂殿外的雪地里?是巧合?还是某个敌对势力精心设计的陷阱?用一个拥有双生顶级武魂的孩子作为诱饵?目的是什么?接近她?刺杀她?

无数的阴谋论在电光火石间于她心中闪过。身为教皇,她早已习惯了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任何不寻常的事件。

但……除了那两股奇异的武魂本源气息,她感知不到任何魂力波动,也感知不到任何隐藏的强者气息。那孩子的生命之火,微弱得如同随时会熄灭。这似乎……更像是一个意外?

好奇。

如同沉寂死水般的心湖,被投下了一颗石子,漾起了圈圈涟漪。这孩子的出现,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谜团。那两个武魂,更是勾起了她身为强者、身为武魂殿统治者本能的探究欲。

如果……如果这不是陷阱呢?如果这真是一个流落至此、天赋绝世的孤儿呢?

一个心思纯粹、未经雕琢、拥有无限潜力、可以完全由自己亲手培养起来的存在……会不会是这冰冷权柄生涯中,一个意想不到的变数?甚至……是一点微弱的光亮?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如同藤蔓般悄然滋生。

她站在原地,风雪吹拂着她的袍袖与发丝,绝美的面容上没有任何表情,内心却在经历着激烈的权衡。理智与警惕告诉她,应该立刻离开,或者派人前来处理,不必亲身犯险。但某种莫名的冲动,或者说,是那死寂生活中对“变数”的一丝隐秘渴望,却驱使着她,想要亲自去看一看。

最终,探究之心与那丝难以言喻的冲动,压过了惯有的警惕。

她收敛了自身所有气息,如同融入了风雪之中,脚步无声地偏离了既定的路径,向着那处传来微弱波动的、被积雪覆盖的偏僻浅坑,一步步走去。

每一步都走得沉稳而戒备,强大的精神力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扫描着四周的一切,确认没有埋伏,没有陷阱。只有风雪声,以及坑中那越来越清晰的、微弱的生命与武魂的波动。

她倒要看看,这风雪之夜,这武魂殿墙外,究竟藏着怎样的一个……“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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