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府内,红绸高挂,随风摇曳,平添了几分凄清。
送亲贺兰薇出门后,贺兰宣哭得双眼红肿,来到了三娘的房间外,轻轻叩门。
“三娘,我今晚能与你同寝吗?”
屋内鸦雀无声,无人应答。
她迟疑地推开房门,只见室内空荡,并无三娘的身影。
“人呢?”贺兰宣小声嘀咕,以为她去了厨房,“我姐姐都这般境地了,你竟还有心思惦记吃食。”
她转身走向前院,辗转来到厨房寻找,依旧不见三娘踪迹。
“真是奇怪,还能去哪儿?”贺兰宣心中疑惑渐生,拦住一个丫鬟,“可有见到三娘?”
丫鬟回想片刻,摇头道:“自大姑娘出门后便不曾见过她,许是回房歇息了。”
可贺兰宣方才分明去过三娘房间,莫说人影,连一丝有人居住的痕迹都无。
她心头倏地一跳,莫非三娘在姐姐房中帮忙整理物什?
贺兰宣立刻转向贺兰薇的院落,却见房门紧锁,同样一片寂静。
她径直推门而入,环顾四周,轻声唤道:“三娘,你在这里吗?”
依旧无人回应,贺兰宣不免失落。
正当她准备离开时,角落忽然传来一声轻微异响。贺兰宣警觉地后退一步,伸长脖子望去。
“谁在那里?”
她疑心有人趁乱行窃,立刻打起精神,缓步上前。
“是谁,赶紧出来!”
床尾角落的帷幔慢慢滑落,露出一个人影。贺兰薇揉着后颈,缓缓睁开了眼睛。
看清竟是姐姐,贺兰宣急忙上前搀扶。
“姐姐,你不是已经……你怎么会在这里?”
贺兰薇颤抖着抓住妹妹的手臂,气息微弱:“是……是三娘。”
她清楚地记得,昏迷前房中只有她和三娘二人。再联想到三娘近日的异常,真相已不言而喻。
“三娘她怎么了……”贺兰宣急问,话未说完便恍然大悟,“难道……今日上花轿的人,是三娘?”
贺兰薇艰难点头。
“坏了!”
贺兰宣急忙将姐姐扶到床上安顿好,随即命人备马,她要立刻赶往邙山,将此事告知兄长。
邙山脚下,夜色如墨,晚风轻拂。
贺兰徵静立岸边,远眺对岸山上的零星灯火,眉宇间凝着化不开的沉重。
朔风递上水囊,低声道:“君侯,喝口水吧。”
“不必。”贺兰徵抬手婉拒。
“君侯是在担心大姑娘吗?”朔风又道,“大姑娘性子沉稳,应当不会……”
主仆二人心照不宣,大抵猜到了一处上。
贺兰薇出嫁前夜,单独来书房找他——若有变故,她便以火光为号。届时他即刻发兵围剿邙山,了结与薛家的世代恩怨,完成父亲遗志。
贺兰徵当时百般劝阻,要她切勿冲动,万事小心,却不知她是否真的听进去了。
正当他忧思难解之际,手下匆匆来报:“君侯,二姑娘来了!”
贺兰徵略显惊讶,抬眼便见贺兰宣急匆匆下马奔来,气息未匀便指向邙山。
“阿兄,不好了!花轿里的人不是姐姐,是三娘!”
“你说什么?”贺兰徵心头一震,不敢置信地追问,“你确定吗?”
贺兰宣知他难以相信,早有准备。
她转身跑回刚刚停稳的马车旁,搀扶下脸色苍白的贺兰薇。
贺兰薇强忍脖颈的不适,急声道:“阿兄,是三娘支开下人,打晕了我……”
话音未落,贺兰徵眼中闪过一抹决绝厉色,当即下令。
“来人,备好弓弩,准备攻山!”
他一把夺过身旁士兵的强弓,搭箭拉弦,动作一气呵成。
箭矢破空,对岸哨台上的哨兵猝不及防,惨叫一声,应声栽落。
另一名哨兵慌忙抓起鼓槌欲要示警,手臂刚抬起,又一箭精准射穿其头颅,直接从高台跌落。
对岸守卫见状,顿时倾巢而出,严阵以待。
领头之人急声吩咐:“快!速去禀报山主,情况有变!”
贺兰徵面沉如水,大手挥下:“放箭!”
霎时间,箭矢如雨,齐刷刷射向对岸,守卫接连倒地,哀嚎四起。
“明玉。”贺兰徵迅速吩咐,“你即刻护送明月回城,紧闭城门,加强戒备!”
贺兰宣重重点头:“阿兄放心,城中一切有我。你务必小心!”
兄妹三人对视一眼,不宜耽搁,随即匆匆分头行动。
贺兰徵“铮”地一声拔 出腰间长剑,剑锋直指邙山:“攻山!”
他早已命朔风派人暗中合围邙山,如今东风已至,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此时的邙山寨中,正是酒酣耳热之际。
前堂喧闹无比,薛崇与一众手下推杯换盏,兴致正高,全然未察觉危险已然降临。
喜房内,三娘悄悄掀开盖头,蹑手蹑脚地锁好房门,来回踱步,心中飞快盘算着脱身之计。
房中仅有的两个出口,一是门外有重兵把守的房门,二是窗外不时有巡逻队经过。
即便侥幸从窗子出去,外面巡逻森严,她势单力薄,又如何能逃出生天?
算了,先出去再说,总比在这坐以待毙来得强。
下定决心,三娘迅速推开窗户,敏捷地翻了出去。
恰逢一队巡逻兵走过,她借着夜色掩护,紧贴墙根,小心翼翼地向前摸索。
寨子占地颇广,路径复杂,她不识道路,只能一边躲避巡逻,一边焦急地寻找出口。
越走心越慌,若被发觉,必是死路一条。
慌不择路间,她竟绕到了前堂附近。只见里面人声鼎沸,薛崇正与手下开怀畅饮。
三娘厌恶地撇撇嘴。
恰在此时,一名守卫匆忙入内禀报:“山主,新夫人不见了!”
薛崇猛地站起,酒意醒了大半,大步流星地朝喜房方向走来。
不好!三娘顿感不妙。
她四下一瞥,发现旁边一间屋子未亮灯,急忙上前试探性地推了推门。
门竟未锁,她闪身而入,迅速掩好房门。
几乎同时,薛崇带着人从门外快步经过,直奔喜房而去。
很快,外面传来薛崇气急败坏的声音:“人跑不远,给我搜!”
三娘背靠门板,轻拍胸口,强迫自己保持冷静。
眼下出路已断,只能兵行险招。
她猛然想起贺兰徵临别之言,以火光为号。
火!
对,放火!既可发出信号,又能制造混乱,趁乱脱身。
也正在此时,三娘借着窗外微弱的光线,看清这屋内堆积的竟是粮仓,心中顿时一喜。
烧了此处,一举两得。
她毫不犹豫地从另一侧窗户翻出,找来一支蜡烛,脱下身上繁复的外袍点燃,奋力抛入粮仓之中,随即迅速逃离现场。
不多时,身后便传来惊恐的呼喊:“着火了!粮仓着火了!快救火!”
薛崇带人赶到粮仓,一眼瞥见地上的脚印,立刻明白过来,怒吼道:“你们几个,随我去追!其余人留下救火!”
“是!”
另一边,三娘担心火势不够大,无法引起山下注意,便一边逃跑,一边顺手点燃沿途易燃之物。
霎时间,寨中火光四起,浓烟滚滚,人群奔走呼喊,乱成一团。
正当三娘暗自庆幸之际,薛崇追了上来,纵身一跃,手中大刀带着寒光横在她面前。
“明月妹妹,这是想到哪里去啊?”
“我……”三娘心头一紧,支吾道,“我不是明月,我……”
不等她解释,薛崇借着火光,用刀尖拨开她散乱的鬓发,看清了她的面容。
他脸色骤变,厉声质问:“你到底是谁!”
直接承认必死无疑,三娘只能硬着头皮撒谎:“我……我是喜娘。”
她在赌,赌薛崇并未仔细记清送亲队伍中的每一个人。
“那贺兰薇呢?!”薛崇怒喝。
三娘随手胡乱指向一个方向:“刚、刚才好像看到她往那边跑了……”
“最好说的是实话,否则……”薛崇怒不可遏,扬起了手中寒光闪闪的大刀。
三娘见状,泪眼婆娑地求饶:“大人饶命啊!我什么都不知道,就是看见着火了,出来看看怎么回事……”
大丈夫能屈能伸,该低声下气的时候就别挺着,保住性命才是首要。
就在这时,一名手下连滚爬爬地跑来禀报:“山主,不好了!贺兰徵带兵攻上山了!”
三娘闻言,抬眸看向薛崇,屏息不敢出声。
没想他来得如此之快,自己不过刚纵火,看来一切早有预谋。
“贺兰徵,你竟敢耍我!”薛崇暴怒,再也顾不上三娘,率众疾步赶往前方御敌。
三娘见他们走远,拍拍胸脯匀了口气。犹豫片刻,还是决定悄悄跟上他们。
夜色深沉,山路难辨,山上皆是敌军,跟着他们,或许反有一线生机。
行至一处狭窄山口,薛崇忽然停下脚步,似有所觉,随即派了两名手下折返查看。
三娘心知不妙,慌忙躲闪,脚下却猛地一滑,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沿着陡峭的山坡直滚下去。
“啊——”
天旋地转,不知翻滚了多久,猛烈的撞击终于停止。
三娘只觉得浑身剧痛,眼前一片模糊。
隐约间,她看到一抹身影靠近,用尽最后力气,朝那人伸出手。
“救……救我。”
三娘就是个机灵鬼,想一出是一出,不知道我们君侯能不能hold得住哈哈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救我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