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现在时
“你觉着薄以洲是个怎样的人？”薄莹九坐下来，问夏凡。
夏凡不知薄莹九为何有此一问，尽可能的挑着好话将：“薄以洲是个好老板，家里有这样的孩子，家里人一定很为他骄傲。”
“优秀不假，外人看来或许金尊玉贵，但身为姐姐来看，更多的却是心疼。”薄莹九打开话匣子，“他每天早晨5:00起床健身，6:00吃早饭，6:30开始处理信息，上班以后一头扎进工厂里，晚上10：00收工。这样的日子雷打不动。”
“这么卷。”夏凡道。
薄莹九抿嘴一笑：“和你在一起他才像个正常人，不过他为什么会这么卷，想必你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愿闻其详。”夏凡把手机放下，坐在薄莹九椅子对面。
“十八年前，薄以洲带着邻居家的小姑娘去东南亚旅行，那个小姑娘却意外失踪了。”薄莹九开始讲述那段陈年往事，一面讲还一面看着夏凡的表情。夏凡忍住自己的震惊，能和薄以洲做邻居，被他带着出去玩，必定是和薄以洲家世相当的姑娘，那想必也是金尊玉贵的。薄莹九语气低沉而掷地有声道出结果：“至今没有找回来。”
夏凡的共情能力很强：“那现在再找回来的希望有多大？”
薄莹九声线清：“越来越渺茫。
“薄以洲始终认为这是他自己的责任，为了等那姑娘回来，不准备结婚。而且，我们家哥儿四个，属于天赋比较好的人，对于自己的事业尽心尽力没的说，但唯有薄以洲是玩命在争取事业。
“一开始，他只想证明给家里人看，因为家里人都反对他找回霍云棣之后，让她做自己的妻子，唯有薄以洲坚持，并且要靠自己的努力攒够1亿的彩礼。当然，以他现在的身家，已经早早超过那个金额。
“现在他努力的方向已经不止是金钱方面的，而是希望自己的社会地位更高，才能更好的寻找那个姑娘。
“在今天机器人机器人比赛大获成功后，他以为自己更加有资历，瞒着大哥，去找了菁市的市长。恳请调查福利院的档案。”
“他去菁市了？”夏凡重复道。
薄以洲的过去完全超乎她的想象，她能自欺欺人的接受薄以洲曾经有一个青梅竹马死去的事实，却没有办法面对，在薄以洲内心有那样一位无法忽视的存在。但内心汹涌的酸涩并不能成为此刻的主宰，更不能生出刨根问底儿的心思。
眼下薄莹九眼巴巴的等待她的回答，她必须快速知道薄莹九告诉她这些事的目的是什么，薄莹九想要听怎样的回答。同时要给出最妥帖的反馈，既不能太夸张也不能无动于衷。
那么她现在到底是要表演一位吃醋的女朋友，还是扮演一个情绪稳定的，充满同情心的结婚对象。
“我和大哥知道，你或许只是薄以洲用来搪塞我们的借口。”薄莹九非常直截了当的戳破了夏凡的谜底。
夏凡再也顾不上为薄以洲和她定下的谜面遮遮掩掩：“您是怎么看出来的。”
“不是看，是一开始就知道。”薄莹九的心思九转十八弯，下一句话再次雷的夏凡哑口无言：“如果你真的是图钱，那么恳请你在知道这一切后，想办法爬上他的床，将这件事做实。”
夏凡：“……”
不是吧，这一家子都是这么疯狂的吗？
“我不是为了钱……额，也是有自己的目的和心思吧。”夏凡琢磨着如何措辞：“我是自愿帮助薄总，同时来换取他的教育资源的。”
薄莹九笑的和蔼可亲，大概没想到夏凡是个实心眼儿的孩子：“你不必对我讲你们合作的细节，我只想知道，在知道我弟弟最大的秘密之后，你又是如何看待他，又想如何对待他？”
“我……我不知道。”夏凡难得的语塞。
薄莹九语速非常快，思路也非常清晰：“我建议，如果你喜欢薄以洲，就去为自己争取，权钱势名利都将成为你最好的陪衬，而这唯独要接受的无非是一个名存实亡的影子。当然，我希望薄以洲找回霍云棣，这样大家都能踏实过日子，而那时你与以洲有了真正的感情，霍云棣也不会再成为你的威胁。如果你对薄以洲还持观望态度，那么当然有很大的余地容你慢慢考虑。但这个余地，不容闪失。一旦某个时刻，我弟弟突然又生出了愧疚或者是霍云棣很大几率能找回的信念感，那么他的心将会对你永久封闭。”
夏凡被一连串逻辑缜密的话语说的心惊肉跳。
薄莹九却突然语句一顿：“若你不喜欢薄以洲，那么当我什么都没有说过。”她打量的看着夏凡：“年轻人当局者迷。”
门外传来开门关门的声音，不久夏凡便听见一个略显成熟，一个非常稚嫩的声音同时在喊妈妈。
薄莹九道：“是璇璇和乐乐的回来了，我出去看一下。”
薄莹九离开夏凡才感觉手脚冰凉，寒气从尾骨往上冒。
霍云棣？
这个名字好熟悉，不记得在哪里听到过。
她和薄以洲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他约她下楼的时候。
两个人见面时话还比较多，但在线上交流的比较少。
夏凡知道，一旦看不见他这个人，或许他会迅速将她抛诸脑后。
就好像现在，现在她满心热情的过来帮她的姐姐修系统，而他一声不响，已经离开了这座城市，为了另外一个可怜的女人。
霍云棣就像一个定时炸弹横亘在两个人中间。
正如薄莹九所说，她是一个现在时，努努力或许可以成为未来时，但万一有一个过去时回来，甚至不是实际意义上的回来，只是一个让薄以洲信念上的回来，那么她的现在时和未来时都将不复存在。
为什么她要成为未来时？
夏凡问自己，或许更重要的是，为什么她在不久之前成为薄以洲的现在时？
当她在刺青店看见上身**的薄以洲时，她或许就无处可逃。
在半夜无数次的肖想那完美的肌肉弧度，沉着冷静的容颜，他与她讲话时候的温润有礼。
发现他是节俭质朴的人会发自内心的欣喜，似乎成为她眼光不错的作证。
当知道他内心有那样放不下的执念时，是那样的无能为力，仿佛看见了她与他终将愈行愈远的人生轨迹。
*
薄莹九给薄以洲打电话时他刚刚到达菁市福利院，机器人设计大赛为鹿展科技的股价添了一把柴火，眼下薄霆煊是菁市新能源电池行业的领头羊，而他的弟弟也大有进军菁市的打算，市长自然要尽地主之谊。
“难怪以川查不出来。”薄以洲握着撕掉一半的卷宗目眦欲裂。
之前，薄以川的人脉关系提供的消息，基本上能完整覆盖这份残留的档案信息了。
只可惜，这份档案本身就是残缺的，而消失的另外一半档案在哪里，霍云棣在菁市福利院之后是被领养，还是有了新的生活轨迹，所有人都不得而知。
跟随薄以洲一并调查的民警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已经将所有的档案资料都翻了个底朝天，但是与霍云棣三个字相关的唯有这半份，其中一位年纪不是特别大，他将卷宗仔仔细细查了个遍：“被人撕掉的。”
薄以洲沉声叹气，像在自言自语道：“谁撕的，又为什么撕？”
更像是利用不停歇的思路来掩盖他此刻歇斯底里的失落。
“不管是谁，都是重罪。”另外一名年纪稍长的民警道：“薄同志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追查到底。”
“民警同志，我想招贴寻人启事，悬赏200万，哪怕谁见过霍云棣一面就行。”
从福利院出来已经晚上十二点，下午三点到菁市，五点左右薄以洲就一脑门的钻进了福利院的档案馆中。
他在小小的招待所一待就是天亮，按照生物钟习惯动身健身，随后安排了一碗泡面，尔后淡定的给薄莹九回复了短信，简短解说五个字：“我没事，放心。”
*
夏凡一觉睡到大天亮，跟着薄莹九一同到了公司，一干就是一天。夏凡倒很享受这种短暂的忙碌带来的大脑真空感，因为是帮忙，也不像平时工作有心理压力，非常减压。
薄莹九律所100余台电脑问题都不大，找u盘打个补丁，对于夏凡来说小菜一碟了。
“妹妹，补充补充能量，然后再帮姐姐看看我这台电脑。”薄莹九给夏凡准备了果盘。
“平时使用过程中会卡顿吗？”夏凡问道。
“我总有一种被监视的感觉。”薄莹九道：“你也知道现在的手机，咱们日常聊天有什么内容，手机就会立马给推荐相关的广告么。但我这台电脑，但凡我和客户谈一些什么内容，很多时候就会上了八卦新闻的，你说这奇不奇怪？”
“是很奇怪。”夏凡道：“如果事关机密，电脑最好还是不要联网。”
薄莹九解释道：“我每天会处理大量邮件，邮件的时效性也非常重要，如果我把邮件复制再拷贝的话工作程序会过于复杂，用不联网电脑没有办法满足需求。”
夏凡边吃苹果，边敲击了几行代码，道：“确实有植入木马病毒，有一段补丁打得很有意思。”夏凡停止咀嚼，在薄莹九示意下，律所周六加班的人员陆续下班离开，偌大的律所只有她和薄莹九两个人，空气一时间有点渗人。
就在夏凡全力以赴的时候，薄莹九办公室的门嘎呦一声突然开了，同时把夏凡和薄莹九吓了一哆嗦。
妹宝会成为现在时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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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019 现在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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