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与非天用冠冕，接触足莲表敬仰。
“小殿下，慢些个！”
从诸灾难做救度，救度母前恭敬礼。
“殿下，这日头晒人的紧。娘娘热得难受，榻上歇着呢，您莫要吵她。”
胡说，殿里的锦榻上明明……空无一人。
“小姐出阁前就常设善堂周济流民呢。老爷夫人说过小姐多少次了，离那些泥腿子远一点，但我我们小姐心善，她说只要看百姓们不再挨饿心里就好受许多。我们小姐……真是菩萨转世也说不定……”
肉身莲花…？真的存在吗？
“淑娘娘……也是个可怜的主……不知被什么东西给迷了，真是造孽呦。当年查证的侍卫全吓破了胆，料想那见惯了尸山血海的大老粗能有什么好怵的……”
“呸！好个蛇蝎妇人，在禁宫里、天子脚下做这种腌臜事，也不怕损了皇子公主们的阴德！想那三殿下就算性善，蒙她教养，也不见得是个好相与的…”
“……淑妃李氏，残害宫人，行止不端，应劝其归入冷宫，以慎思抑情，定神安心。三皇子林磬寄于皇后名下抚养。钦此——”
入住甘泉宫后，母妃似乎又恢复成经年以前那个嘉言懿行的女子。素手纤纤执笔抄摹扭曲畸形的文字，经常性剪烛到深夜。
下学塾后，我会妆作复习功课回到书房。独身走过漫长的青石板台阶，记忆里那条路总是下雨，苔藓疯长，在砖瓦的缝隙滋长、繁衍、抽条、开花、归于泥土。
雨漏滴滴答答，永无天晴。
没有日头照也能长得很好。
母妃，在你抄写佛经的时候，我书案上的烛火也未曾熄灭过，噼噼啪啪听着热闹得很。但没有母妃讲故事的夜，冷的紧。
你在与我比赛，谁能见到清晨最后一颗星子，是也不是？
我听闻你夜半睡不好，是不习惯衾寒的缘故吗，还是少了你常点的安神之香？他们，那些爱嚼舌根的，常背着我议论你，说你是自作孽，求仙问道染了不干不净的东西，才落得众叛亲离的窘境。
就算掩住耳朵、剜下来，我也听得清楚。
我的母妃，会给我绣小老虎花样的母妃。你的躯壳里装了另一个人。
夜色水样凉。
小院简单，甚至可以说是简陋，与姚府的显赫地位相去甚远。
抱着婴孩的女子面上有对新生命的喜悦，但更多的是生产过后难掩的疲惫，甚至…稚气未脱。身着单薄中衣，哼唱着不熟的摇篮曲……娘……
无力地靠坐在院墙下，茜拼命以双手捂住嘴，唯恐不可抑制地发出呜咽惊扰了室内相依的母女。
泪水沿手指向下攀，找机会渗入指缝，带来咸涩、悲恸。
为什么？
娘离开她的时候，茜未及垂髫之年。娘对她来说，是一个不认识的字、冬日凉水洗衣后手上起的皴、学女红时针线刺痛的一抹红、无人的坟茔。
此刻亲眼见到她，先前种种委屈冲溃了茜固若金汤的心门。
竹苓下视的目光盈满了极尽温柔，面有皎月之辉。她情不自禁久久注视着怀里的尚不能被称为人的小家伙。
娘，我和你长得很像。你笑起来的时候出露的酒窝我也有，眼尾的弧度都一模一样。
如果是因为我哭闹、任性、还是和你相差无几的面颊，你要离开我。那我宁愿生出另一幅面貌，就算你会认不出我、形同陌路。
我也愿意以此为代价再看你一眼。
我的出生，给你带来的是喜悦还是灭顶之灾？
也许是祸福相依。
“哇——”
茜没能发出的哭声，由襁褓里的幼子代而爆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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