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她真的经历过什么,但当下在别人的障里,无暇去思考自己的事,要对别人负责。
裴月青拿着不知道从哪顺来的硬币,指向前面一个短发的女生,靠近柳青梧说:“这个是个医生,还有洁癖,应该练过跆拳道之类的防身术,你看她那个手,都快被擦脱皮了,应该不久前碰到过什么东西,哎呀也有可能是灰之类的,这地方看着多久没打扫了。”
硬币往右转,裴月青又道:“这三个,是高中生,应该15-17岁左右。粉色渐变头发的和中间那个男的是情侣,但是,哎呦,这中间那个男的和他旁边那兄弟还有一腿,好乱啊。”
柳青梧:“两个男的?这都能看出来?”
裴月青:“看相包括望气哦,每个人的气是不一样的,正常来说人和人的气是不会相通,除非有羁绊,比如血缘之类的就能看出来,像树的枝杈。再或者就是朋友,朋友之间的气有时候也会互相影响,但那种交融和亲情不一样,是对冲的,两个斜三角拼在一起。而爱情的气,就是交织在一起,有点像咬尾蛇。”
柳青梧:“那在风水术士面前岂不是没有秘密。”
裴月青一笑,道:“是啊,不过能望气的很少,放心吧。况且看出的这些东西,蛮表面的,人的内心深处,类似于根的想法是望不到的,而我觉得那才是支配行为重要的因素,我能看出来的这些也都能通过聊天问出来,或者细心的人不需要这项本领也能观察出来,所以想想也蛮鸡肋的。”
柳青梧:“但你现在看的可是后脑勺,或者侧脸啊,都能读出这么多。”
裴月青:“唔,如果要是正脸的话,刚才那个黄毛,人中中间高于两侧很多,老年才能得子。而且龟眼,寿命很长呢。”
柳青梧点点头:“好,很厉害,但是没用。”
裴月青咳嗽一声,继续推硬币:“确实没用,来下一个哈,这男的点儿背,气往下走,大概率这趟会出事…一会我们在主关注障主的情况下也注意点他。这是个白领。三十岁左右。”
柳青梧:“我们能救出障里死掉的人吗。”
裴月青:“能救,但没意义,这毕竟是障主人的意识,改变不了现实中的什么,死了就是死了。”
柳青梧点了点头:“那我们如果在障里死了。”
裴月青:“你就会以灵魂的形态活在这,直到障的主人醒来才能弹回去。这个醒是指他的心结消失或者死了哦。”
柳青梧抬了抬眼:“这栋大楼有什么异常吗?”
裴月青摇了摇头:“一楼是没有,上面看不到,要不要现在去看一圈?”
虽然是第一次执行任务,但有裴月青在她身边,确实增添了不少安全感。不过巡查大楼就要耗费一定的时间,到时候障主再忽然出现,错过相关事件就得不偿失了。
柳青梧:“等等障的主人吧。”
裴月青点了点头,手指翻飞的在屏幕上打字记录事件。柳青梧回忆着刚才裴月青给自己的信息,整合了一下关键点。
除了没到的障主,她和裴月青。屋子里另有六个人——三个高中生是结伴的,两男一女坐在中间打单机游戏。剩下一个略显烦躁,在等待什么的有自保能力的医生、一心求死的小混混,还有他们需要注意的,大概率死在这个本里的白领。
既然大家彼此不认识,又不约而同的在这等着什么。她觉得大概率不是等某个人数,比如到几人才能做什么事,因为这样相对晚来的,小混混嘲讽的第一句就不是“又来了一对情侣”这种话了。
那就是应该在等某个时间到,墙上的钟时间是十一点四十八,等的时间会是零点吗,会有引导人吗?能成噩梦的事情,想来不是玩个游戏那么简单。
柳青梧捻了捻裴月青介绍完人后扔给她的硬币,若有所思。
吱呀的木门骤然被推起,她带着墨镜,朝那边偏了偏头,
刚走进门,不用裴月青说,柳青梧就感觉到了一股让人觉得窒息的氛围,说不清道不明。他看到旁边打字的裴月青手上突然冒出一缕绿光,随后被他面不改色的掐灭。
碰到那东西,灵力自动恢复的场景出现了。
进来的女孩,皮肤白的有些骇人,像电视剧里从水里泡了很久捞上来的尸体的颜色。黑色的长发直抵腰际,瑞凤眼睛,瞳孔像松针一样,泛着浅到几乎看不出的蓝色,向中心很小却黑的瞳仁如被静电略过的头发一样蔓延,让人觉得阴沉无比。白色的无袖背心和黑裤上都有着不正常的,不像喷涂的溅射状血迹。
女孩脸上带着面具一样,弧度过于完美的标准的笑,在大家的注视中走进屋子,又机器一样对每个朝她这看的人,回以注目。
时针转到了十一点五十三,黑发女孩走到了被裴月青说命短的男人那桌,随后一眨不眨的,笑着盯着他。
“你..你穿这么少不冷吗?”
男人看到女孩的眼神都有些起鸡皮疙瘩,又注意到女孩穿着无袖背心,没话找话的问到。
女孩没有回话,维持着刚才的动作,一动不动的笑着盯着他看。
“是人吗?”柳青梧转头,对裴月青比口型道。
裴月青直接伸手给她表演了一个手心的青色火焰,小声的说了句:“是过。”
所以进障,其实也是筛选,找到真正不正常的东西记录下来,获得线索,在现实中除掉。
她忽然明白了做报告的含义之一。
裴月青把手机递给她,界面上,是一个问句:你听过为虎作伥这个成语吗,或者说伥鬼的故事?
所以灵力恢复了,可以隔空码字了,要这么聊?柳青梧福至心灵,在上面打到:大概了解一点。被老虎吃了的人变成了老虎的奴役,帮着它害人骗人,引人被老虎吃,是吧?
果然如柳青梧猜测的,那屏幕上缓缓出现裴月青的字:没错,这个就是伥,只不过不是老虎的伥,她的主人是水里的东西。注意别让她去水池之类的地方,那是她的主场。不过这家伙能力比一般伥鬼强,不需要像民间故事里一样引人去,接着让她的主人解决。她自己就能。
柳青梧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那女人的穿搭,写到:她身上没有能藏武器的地方。
屏幕浮现:记得朓哥拿档案的乾坤袋吗,就是他掏蛋糕的袋子,跟那个原理有点像,伥的东西,可以藏在影子里。
柳青梧:伥鬼有影子?
屏幕:这种伥有,如果是被什么吃去肉身死掉了,真成鬼了就没有影子。这种是奉献了灵魂,或者某样东西,变成不人不鬼东西。所以它的大学名是伥,伥鬼是这个分支里的一类,同等级的还有伥灵,只能以某种精神影响,在梦里出现的东西。还有伥体,就她,她就是伥体,这三种里面自由度最高的。以后你在学院里会学到,有点绕是不是,就叫伥就行了。
柳青梧:你在这个障里暴露灵力、身份,会被察觉吗?
屏幕:有概率哦,但很低,所以要假名。正常来说只有障的主人可能会有印象,但如果那玩意是伥灵,专门在意识、梦境里活动的,是会有觉察的,不过没关系,它们没有办法进障,但也许能在现实中追踪。在障里我们的机制永远是等主人醒来,或者化解开,就够了,不用担心安全。
黑色的字骤然消失,几个七彩炫丽的字在手机屏上放大,上面写着:不要紧张啦~
柳青梧失笑,打字道:能看出什么身份信息吗?
屏幕写到:耳尖、眼窝深,眉尾弧度向上,权欲重,三白眼,瞳仁小,追求力量,脾气暴躁。但唇展,又很有耐心,是能成大事的相。来这之前应该熬了几天夜,气血有点虚,不过身体素质很强又抵了一部分。应该在黄河流域活动,具体有点定不到。她的家庭环境是还不错的,双亲全在,相处的也很和谐。其实我也觉得蛮奇怪的,她气运不错,应该是向上的,但怎么把自己弄成伥了。不过更奇怪的是,她现在都成伥了,气运还是向上的。
品了一下裴月青的后两句话,就听大门又一次展开了。
11:58,男人踩着点走进了,一副刚下班的疲惫态,但右口袋兜却是鼓的,额头有明晃晃的,一片树叶的形状。他注意到旁边裴月青似乎动了动手指,好像想起什么一样。
旁边的混混似乎下意识想要嘲讽两句,顾及着刚刚进来的女孩,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所以想死,但又不想死在不确定是不是人的手里。柳青梧心想,你小子啊。
她观察到那伥体没有因为有人走进而朝那看,依旧目不转睛的盯着坐在对面的男人。障的主人进来之后也没有说什么,看着独桌坐满了,遂在医生对面坐下了,焦虑的盯着自己的表盘看。
十二点应该会发生什么了,柳青梧抬头看向挂钟,秒针正在倒数。
三,二,一。
*
“砰!”
巨大的爆破声自楼上响起,柳青梧被这声音激的一抖,下意识想起身却被一双手按住,她抬头看见裴月青对她摇了摇头。
最先站起来的是伥体,背对着她们,看向楼梯,随后转过头,对着对桌的男人,用温和,但语调却很奇怪的话说到:“你要一起吗?”
男人摇了摇头,伥体看他拒绝也没回话,转身率先上了楼。
这时障的主人才注意到了这女孩不对的地方,看向她眉头皱了皱。伥体已经往楼上走了,裴月青对她使了个眼色,走上前低声对障主说:“哥们,搭个伙?”
男人看了他一眼,兴致不高的收回视线,而后望着楼梯所在的方向,丢下一句:“随便你。”便也迈开步子,向上走去。
原地,裴月青手里拿着一根不知道什么时候拔下来的头发,柳青梧蓦地意识到自己的五感被加强,或者说蒙尘褪去,回到宋眺在信里所说原本的状态了。她看到了许多原来注意不到的事物。
她看见裴月青搓了下手指,那头发如分解般变成黑色的碎末,细小,落在她眼里却难以忽视,如高倍摄像机般被注视,定格,回放。
“不需要跟了。”裴月青低着头,表情有些复杂。原本坐在一楼的几位医生,混混,学生也都起身向这边来了,一时间倒比刚才伥体在时多了些人气。
她听见裴月青低头骂了一声脏话,很轻。为什么剖析别人会让他不爽,柳青梧若有所思的看着他,而后见裴月青挑挑眉,示意自己看手机。
屏幕上,浮现出裴月青打的字:灵力恢复后我能看到的内容更多了,障主是在灵异论坛看到消息——这地方在北方一个叫盘龙的小镇,经常发洪水,不适合生活,原住民就都离开了。起初是一背包客徒步旅行,赶上大雨进来避雨了。看这挺有氛围的,索性开了个直播搞了个探险,十二点之前没什么,十二点之后就跟寂静岭的表里世界一样,先是楼顶砰的一声什么东西炸开的声音,接着是直播信号突然断了,他当时在二楼,灯一闪一闪的。被那个爆炸影响所有镜子都碎掉了,就各种恐怖片的要素都齐全了,他想下楼离开,但又发现楼梯走一截消失一截,想回头身后都变成墙,但是在楼层间各个房间走不会出现这个问题。背包客不敢乱进屋子,就一直上楼一直上楼,也没找到那个爆炸的源头。结果最后上到顶楼直抵一个房间,进也不是回头也不是,他只好打开门。
手机上:接下来他就说,他看到了一个他回忆不起来的,似乎是人的东西,那东西长得应该挺有特点的,但他一点都想不起来,他只记得在顶楼和那个东西达成了一个交易,他帮那个东西完成了一件事,那个东西帮了他一个忙。背包客说他曾经爬山摔断了两颗牙,一直没钱种,第二天他发现自己醒在楼下,那两颗断掉被拔的又完好无损的长了出来。这时候他在上楼探险,就什么都看不到了,说每个房间都很正常。顶楼也不是一个房间而是跟别的房间一样,一群房间,荒废了很久的那种。
一目十行的扫完了裴月青的话,她大致明白了,看来楼顶有个“万事屋”,付出一定代价就能实现心愿,所以这群人来才来铤而走险,所以最开始那个混混报了死的决心。只是既然这么和善,为什么一开始要弄那么多又碎玻璃又鬼打墙的鬼片要素。
屏幕:障主之前有个战友替他挡枪。两条胳膊都废了,再也当不了警察了。这趟他来也是想许愿的,想为了他哥们求个神迹。
柳青梧飞快的在屏幕上打到:顶楼那个东西,你有想法吗?
屏幕停了一下,随后浮现一行字:不好说。其实我有很多想法,能打出来至少五十种猜测,这个提示太少了,我如果现在用灵力探查反而会被察觉。一会你注意点,不要许愿,就算许愿也要用假身份许。障和梦区别最大的区别,就在于梦受主人的主观影响比较重,信息会一定程度的发生扭曲。但障根植于意识最深层,原始的,未经过修改的。所以这也伴生着一个问题,那就是第一次他没去过的地方,信息会是一片空白,所以我们不要强求信息获取。
柳青梧:你刚刚为什么生气?
她觉得周围的空气都顿了一下,屏幕上出现一行大字,似乎随着裴月青的心境而加粗震动。他写到:因为这个障主,是同事,学长。
柳青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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