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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重逢

3年后,8月,24年的夏天。

宋意再一次见到了陈情,在展昭的婚礼上。

传统的西式婚礼,宋意站在台下看着台上的展昭和新婚妻子江晴宣读誓言、拥抱、接吻。婚礼上的众人跟着欢呼,喝彩。

他们两是在悦己酒吧认识的,故事挺狗血。江晴失恋到悦己买醉,展昭好心照顾收留了她一晚,结果二人眉来眼去修成正果了。

宋意站在台下为他们笑着鼓掌、起哄,脸上满是对好兄弟终成眷属的祝福和羡慕。

可欢笑过后心中又有些落寞。

似有感应,她突然转身向后望去,看到了陈情。

她就站在婚礼宴席的最后方,隔着人群远远地看着宋意,也没有上前的打算。

她穿着米色斜肩修身上衣,浅蓝色修身牛仔群,脚踩卡其棕中长靴,腰上配着棕色金属皮带,肩背白色腋下包。

头发也换成了浅茶摩卡的长卷发,到胸前的位置。唯一不变的是她那张脸,依旧白皙的发光,让宋意魂萦梦绕了3年。

过了3秒,宋意回神。走到陈情面前开口说:“好久不见,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听出了自己的声音有多么干涩沙哑,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陈情的嘴角快速地勾了一下,动作快到宋意没有捕捉到。

她冷淡地说:“昨天刚到”

然后看着宋意,意味深长地说了句:“好久不见”

叮铃铃铃~

8点钟的闹铃把宋意从睡梦中叫醒。她抬手关闭闹铃,顺便打开手机播放音乐。这是她的晨起习惯,用音乐开启新的一天。

她刚走进浴室开始洗漱,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来电人是展昭。

电话接通,展昭戏谑地声音从听筒传来:“呦,少爷起床了?”

宋意正在刷牙,懒得跟他斡旋:“有屁快放”

展昭听见这话,也不生气:“这不是哥们要去度蜜月了么,悦己就得麻烦你照看喽~~反正你也是光棍一条,想来也没有什么夜生活,漫漫长夜不如去创造经济价值,怎么样?”

悦己是两人大学毕业一起合开的酒吧,还有一家咖啡店叫做阅己。

宋意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气笑,无语地说:“我很闲么?你说的我好像是无业游民”

“哈!那我不管!反正你也是老板,你都把悦己扔给我三年了,现在也该你出出力了。”展昭快速地说完,生怕给她拒绝的机会。

宋意嘴里含着泡沫,不想听他墨迹,懒洋洋地回:“知道了,我会去的。”

听见她这么说,展昭就放心了。

没过片刻,他又犹豫地开口说:“呃…你昨天…看见陈情没?”

宋意停住了洗脸的动作。

停顿了一下,又打开水龙头故作镇定说:“嗯,你邀请她的?”

“昂…怎么说这么多年不也都是朋友么?我就试着给她邮箱里发了婚礼请柬,没想到她还真来了!还给我包了不少”

他尴尬地跟宋意解释,生怕宋意因为这事和他生气。

宋意没作声,隔着话筒他也不知道宋意是什么表情,又装模作样地问:“对了,她回学校任教了,你知道么?”

这次宋意回答了:“不知”

展昭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我说,你怎么对前女友一点都不关心呀!我也是听我老婆说的,我老婆不是中文系的老师么,她说英文系新来了一个海归美女老师,我就问她是谁,结果你猜怎么着?就是陈情!”

“然后我就给陈情发请柬了,让她有空就来参加,当时她给我回的是:恭喜,有空会去。没想到她居然还真来了!”

说完,又生怕宋意听不懂他的意思,补了一句感叹说:“哎~也不知道3年过去了,她有对象了没~”

宋意听到这,从洗手池里抬起了头,语气冷淡:“我要上班了,挂了”

展昭看她要挂断电话,赶忙嘱咐她:“那你别忘了去看店!”

嘟嘟嘟。。。电话被宋意挂断。

“哎!你这招有用么?”展昭老婆江晴边收拾行李边问他。

展昭把收拾完的行李箱合上。运筹帷幄地说:“死马当做活马医呗,你等宋意那个死傲娇主动,她这辈子都得孤独终老!”

不知情的宋意还不知道自己早已进了展昭的算计中。

从卧室出来,她走进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两片吐司,放进厨房的面包机里。按下按钮后,给自己倒了杯温水,双手拄在厨房台面边缘开始发呆。

喃喃说道:“大学老师……”

她还是选择回来当大学老师了么?

来不及细想,面包机的提醒声将她的思绪唤回。她拿出吐司放进盘中,端着温水坐到了餐桌上。

拿出手机,边吃早饭边回消息。

叮!屏幕的对话框上方弹出了刘知微的消息:“9点半到会议室,惠诚公司今天来开项目会。”

她回复:“OK”

刘知微是她同班的大学同学,两人从本科一起厮混到硕士,还好两人在大学期间互相监督考下了CPA,也不算是一无所获。

毕业后,两人分别进入了不同的会计事务所工作。直到今年年初,两人和学姐高信合伙开了一家自己的会计事务所,名叫SLG。

现在正是事务所开疆拓土的时期,刘知微给公司拉来了新的项目,今天要和对方项目公司对接,洽谈合作事宜。

宋意将餐具放进洗碗机,开始进入卧室的衣帽间挑选衣服。左侧的衣橱是商务用装,右侧的衣橱是休闲装扮。

她打开左侧的衣橱柜门,里面从左到右排列着由浅到深的各类衬衫,她挑出一件天蓝色衬衫,又拿了一条修身的黑色西裤。

换好衣服后她走到玄关,穿上皮靴。穿戴整齐后,拿起玄关柜上的车钥匙和手机,关上房门,按电梯下到地库。

B1层,黑武士宝马X5。她按下车钥匙,车灯闪起,她开车门上车,启动车子向事务所驶去。

天信大厦,16层,电梯门打开。

宋意出电梯后,抬脚向右侧走去,事务所如今刚起步,只租下了16层的右半边。

前台小王微笑着跟她打招呼:“宋总,早上好,刘总在会议室等您”

宋意停在前台:“惠诚的人到了么?”

小王:“他们半小时后到”

“好的”说完她便向会议室走去。

推开会议室的门,刘知微正坐在椅子上看合同,知道她进来了也没抬头,随意地打了个招呼:“来啦”

宋意在她旁边坐下:“这次是什么项目?”

刘知微把手里的合同递给她:“一个外企,想上市,要做IPO”

宋意接过合同,翻看了下:“你做还是我做?”

刘知微莫名的就笑了起来。

欺身向前,靠近宋意说:“我都行啊,主要吧,有一个情况我得提前告诉你”

看着她不怀好意的眼神,宋意心里就有预感这事有猫腻。身体不自觉地往后退了退:“什么情况?”

刘知微又坐正了身子,清清嗓子说:“这次对接的公司惠诚是一家外企,所以~他们来对接人是老外,带了一个随行翻译”

老外带随行翻译这件事倒是没什么问题,她刚要问,就听见了刘知微的下一句。

“那个翻译是陈情”

空气沉寂了3秒。

刘知微观察着宋意的反应,幸灾乐祸地说:“你接不接?”

沉默。

宋意什么都没说,只是一遍又一遍地看手中的合同,好像合同里写明了答案似的。

刘知微也不急,就这么坐在座位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没过一会儿,刘知微收到了前台小王的消息。

她起身拿起手机对宋意说:“走吧,他们到了”

16层的电梯门打开,里面不仅站着1位金发的外国男士,还有陈情。

陈情的头发用彩色真丝方巾束成低马尾在脑后,身穿白色衬衫,藏蓝色的西服套装。

西服领口还点缀着一枚蓝绿色的蝴蝶刺绣胸针。衬衫的领口解开了两颗扣子,露出她精致美丽的锁骨。

宋意盯着她胸前的那枚胸针看了看,不是她之前送的那枚。

也对,都分手了,谁还会留着前女友送的东西。

“Hi~,Daniel,welcome to SLG,this is One”刘知微上前握手,然后介绍站在身旁的宋意。

宋意也笑握过去:“Hello,Daniel,l’m One I’m lookinng forward to a good outcome from this meeting”

双方融洽地打了一个招呼,陈情专业地开始实时地翻译对话:“我也很期待这次的会面能够双赢”

寒暄完,刘知微带着他们向会议室走去:“of course,this way”

宋意和陈情走在后面,同步跟上。

陈情对于看见宋意这件事毫不意外,语气淡淡地说:“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

听见她的话,宋意眼里闪过一丝晦暗,低声说:“真的没想到么?”

听见她的问题,陈情没有回答,意味深长地扬了扬嘴角。

进入会议室,陈情落座在Daniel身边。宋意坐在陈情的正对面,看着她游刃有余的对话、翻译、交谈。

明明身处在同个空间,可她仿佛被置身于玻璃罩中,像被困在鱼缸里的金鱼。连会议室的空气都变得稀薄,她开始像溺水般的呼吸困难。

她只能听见陈情身上发出忽远忽近的声音,看着陈情的表情,闻着陈情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味。

那熟悉的气味……

宋意渐渐地出神,不知过了多久,会议结束。

四人相继起身握手、告别。宋意和刘知微一同将他们送到楼下,陈情和Daniel并不同行,三个人便先站在门口送他离开。

Daniel走后,刘知微打破了僵局。

主动开口对陈情说:“陈情姐,好久不见啊,昨天在展昭的婚礼上我还没敢认,昨晚收到惠诚的通知后,在随行人员的名单里看见了你,才敢确定你是真的回来了”

“在国外的这几年过的还好么?”

陈情优雅地笑笑:“知微,一切都好,你的变化很大”

记忆中活泼开朗的刘知微,成长为现在沉稳冷静的模样,让她有些感慨。

刘知微无奈地叹了口气,老练地说:“嗐,人都是会变的嘛,被生活磨得呗”

接着又正色问道:“对了,之后惠诚的工作进度,我是跟你直接对接么?”

陈情也切回了工作模式:“是的,项目的具体事宜你都可以和我随时联系,也可以给我发微信,还是之前那个,没换。”

刘知微了然点了点头,热络着说:“好啊,那要不咱们一起吃个饭?正好也到中午了,咱们都3年没见了,趁着机会一起聚聚?”

陈情摇摇头婉拒:“这次先不了,我还有事情,下次吧,下次我请你们。”

刘知微一脸遗憾:“啊,那好吧,那咱们之后再约”

“嗯,下次再见”

陈情话是对着刘知微说的,可眼神分明落在了刘知微身边低着头的宋意。

看见陈情走远后,刘知微耸着的肩膀也卸了下来,不自觉地长叹出口气。

她转头对着旁边的宋意恨铁不成钢:“我恨你是个木头,你是哑的啊!你那能耐劲呢!活的都让你憋死了!”

宋意站在她身边,灵魂出窍地说:“我说什么啊?你也来上班啊?好巧啊?你来跟前女友公司合作是怎么想的啊?你不会还对我还念念不忘吧?”

然后眼神聚焦了回来:“我说这些啊?”

刘知微看着她,笑得玩味。

得逞地说:“哎呦~原来你想说这么多话呢~你内心活动这么丰富啊~宋意,可怎么办啊~你的那些梦女要是知道你的想法不得哭死啊!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在这一棵树上吊死哎~”

接着又开始情绪激动地给宋意出主意:“哎!要不我去帮你问吧!你不好意思说的话,我没事啊!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给你当僚机了,要不~一会儿我就微信问她,怎么样?”

宋意用能杀人的眼神射向她。

冷着声音说:“打住!不准你去问。也不准你问她和工作无关的事,我的事我自己解决”

“还有,这个项目你接,展昭去度蜜月了,我这阵子要去看店”

看着她强硬的态度,刘知微只好打消了助攻的想法。挑衅着说:“你这是看店还是心里有鬼啊?你不是怂了吧?”

宋意一个眼刀扔在她脸上:“闭嘴!”

6点钟,悦己酒吧。这家酒吧是宋意和展昭大学毕业一起合开的。

两人是大一参加同一个社团认识的。宋意弹琴,展昭打架子鼓,两人一起练习,一起演出。一来二去就成了好朋友,后来大学毕业时,宋意要接着读研,展昭不想回家继承家业。

两人就商量着合开了两家店。一个酒吧,一个咖啡店。

他们把原本的两个店铺打通,做了一个隐蔽的角门。又把咖啡店的玻璃全都换成了落地窗,将酒吧的装修也全都换成了学生们更喜欢的风格。

3个月的装修时间,两家店在19年的8月末正式开业。

名字是宋意起的,她有点文青病,咖啡店叫阅己,酒吧叫悦己。牌匾也是相互呼应着,阅己是白底黑字,悦己是黑底白字,两家店的牌匾用一支火红色的月季连接起来。

晚上6点,宋意推门而入,悦己门口的铃铛声响起。

吧台处的小姑娘抬起头,笑着对她说:“您好,6点半才开始营业”

宋意站在门口,无奈地叹了口气:“知道,我是老板”

自己太久不来,连员工都不认识她了。

吧台的小姑娘听到这话愣住了:“啊?!”

从她上班以来,就没听说过酒吧还有别的老板。

宋意走到了吧台前,打量起面前的小姑娘:“你叫什么?”

小姑娘还有些没缓过来神,呆滞地回答:“我叫小雪”

宋意点了点头:“小雪,倒是人如其名”

面前的小姑娘肌肤似雪,眼睛大大的,笑起来的时候嘴角还有两个小梨涡,看起来青春又不谙世事。

一看就知道是展昭挑选的。

宋意收回了探究的眼神,开始介绍自己:“我是宋意,悦己的二老板,平常我不太常来。你们大老板去度蜜月了,所以这段时间我替他来看店”

“哦,好”

小雪直愣愣的看着宋意,正在消化眼前这个看起来美丽又颓废的女人是二老板的事实。

宋意打量了一下店内,跟小雪说:“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不等小雪回答,她就自顾自地进入吧台里。虽然她开了间酒吧,但她却不爱喝酒,每次在悦己都是喝一杯话梅柠檬水。

这也是她最喜欢的饮品。

当时悦己开业的时候,宋意要在酒水单里加上这款饮品的时候,展昭就死活不同意。非说这么奇葩的味道只有宋意才有福享用,可不能吓跑了客人,影响营业额。

后来,话梅柠檬水,就成了宋意的专属味道。

宋意把苏打水倒入杯中,加入一片柠檬,又伸手在酒柜的最深处,摸出了一罐话梅。

嗵!话梅落入杯中。她看着坠落进杯里的话梅,周围迅速浮现出了气泡。

她的眼神开始失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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