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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青玄宗

三个月光阴,在近乎自虐般的苦修中悄然流逝。

白天,叶青在酒楼与吴叔的小院之间奔波,处理着繁杂的杂活。她动作愈发精准利落,偶尔在搬运重物时,体内气流会自发运转,让她省下不少力气。

夜晚,狭小的杂物间里,她雷打不动地盘膝修炼《引气诀》。从最初十不存一的引入效率,到后来能勉强留存十之一二;从刚开始只能坚持半个时辰,到如今可以入定两个时辰以上。那丝在经脉中游走的、清凉微弱的气流,从一开始的若有若无,变得稍稍清晰了一丝,尽管依旧细若游丝,但它确实存在,并且在她日复一日的努力下,极其缓慢地壮大着。

她从未向吴叔提及自己的进展,吴叔也从不询问,只是偶尔在她处理蕴含微弱灵气的海兽材料时,会多看她的手法两眼。

这天清晨,叶青刚将小院收拾干净,吴叔忽然叫住了她。

“收拾一下,过两日,随我回宗门。”

平淡的语气,却如同惊雷炸在叶青耳边!她猛地抬头,巨大的惊喜让她一时失语,只是怔怔地看着吴叔。

吴叔看着她这副模样,脸上似乎掠过极淡的笑意,不过很快就隐去。他的目光在叶青身上仔细扫过,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他微微挑眉,“你已练气二层了?何时的事?”

叶青压下心中的激动,老实回答:“回吴叔,大约两个月前初步感知到灵气,月前才勉强能留存一丝于经脉之中。”

两个月,从毫无根基到引气入体成功!这丫头的专注毅力和理解能力尚可。

吴师兄深深看了叶青一眼,那目光中多了一份真正的认可。他沉默了片刻。

终于,缓缓开口,语气依旧平稳,郑重道:

“既已引气入体,便算半只脚踏入了修行之门。宗门之内,达者为先,日后,你便唤我师兄即可。”

称呼的转变,这是吴叔对她这三个月来所有努力和展现出的心性的肯定!

叶青心潮澎湃,鼻子竟有些发酸。她想起了姐姐,想起了错过仙引,想起了徒步千里、风餐露宿的艰辛,想起了在酒楼后厨的油烟和这小院里的腥咸……所有的坚持与付出,汇聚在这一刻。

她挺直脊背,压下喉头的哽咽,对着吴师兄,恭敬地行了一个礼,声音清晰坚定:

“是!叶青谨遵师兄之命!”

吴师兄点了点头,不再多言,摆了摆手让叶青回去做准备。

辞别了掌柜,叶青背着小小的包袱,跟着吴师兄再次登上了那艘乌篷小船。这一次,心境与一月前出海猎鱼时已是天壤之别。

小船起初沿着熟悉的航道行驶,与寻常渔船并无二致,海面上还能看到其他船只的身影。吴师兄也如同一个普通的渔夫,用小桨掌控着小船。

但随着时间推移,船只越来越稀少,四周变得空旷起来,海水的颜色也愈发深邃,呈现出一种近乎墨蓝的色泽,海天一色。

当远方最后一点船影消失在天际线后,吴师兄站在船头,回头对叶青说了一句:“坐稳了。”

话音未落,他双手掐了一个简单的诀,口中低诵一声。霎时间,船身两侧刻画的原本毫不起眼的几道纹路骤然亮起淡蓝色的微光,如同水波般流转。一股无形的力量托举着小船,船头猛地一昂,破开海浪的速度骤然提升了数倍不止。

呼呼的风声在耳边呼啸,两侧的海水被急速排开,形成白色的浪涌。小船如同离弦之箭,朝着茫茫深海疾驰而去。

叶青紧紧抓住船舷,稳住身形,心中震撼。这个小船估计是法宝吧,一般的小船这么弄,早就被拍散了。

吴师兄施展法诀后,便不再操控船舵,那船仿佛自有灵性,沿着特定方向稳定前行。他转过身,看向叶青,开始沉声提点:

“入了宗门,有些规矩,你需牢记。”

叶青立刻收敛心神,凝神静听。

“其一,宗门之内,严禁同门相残。若有私怨,可上斗法台解决,但不得伤及性命,违者废去修为,逐出宗门!”吴师兄语气严肃,带着森然之意。

“其二,尊师重道。外门弟子见内门弟子需行礼,见长老更需恭敬。不得忤逆师长之命。”

“其三,忠于宗门。不得背叛宗门,不得私自泄露宗门功法、机密。”

他一条条说来,叶青听得认真,记在心里。

接着,吴师兄的语气稍微缓和,说起了宗门内的实际情况:

“宗门分为内门与外门。内门大多是天之骄子,长老亲传,资质天赋都很高。外门弟子数千,大多资质寻常,需承担各类杂役,换取修炼资源和功法。竞争激烈,你要有心理准备。”

“你初入宗门,会先让你测试灵根,这次会更直观清楚看出你的灵根属性,然后根据资质会被分配具体事务。无论是种植灵田、豢养灵兽、还是采矿、巡山、猎妖,皆需尽心尽力,这是你立足之本。每月完成定额,可获得贡献点,凭贡献点可兑换丹药、功法、法器。”

“修行之路,资源至关重要。宗门提供基础,但更多的,需要你自己去争。”

接着,吴师兄叹气,继续说“宗门之内,也有派系之争,不要过多关注此事。你目前法术低微,遇事能躲就躲。”

叶青眼神却愈发坚定:“多谢师兄提点,叶青明白。”

吴师兄看了她一眼,见她并未被吓倒,反而目光灼灼,暗自点头。他最后补充道:

“你心性毅力尚可。入宗之后,谨言慎行,勤修不缀,未必没有出头之日。”

说话间,前方海面上的雾气渐渐浓郁起来,远处的景象变得模糊不清。小船速度不减,直直地朝着那片无边无际的浓雾驶去。

小船在愈发浓郁的雾气中又疾驰了很久,四周已是茫茫一片,分不清东南西北,连水声都仿佛被雾气吸收,变得沉闷。就在叶青心中疑惑之际,小船猛地一顿,稳稳地停在了海面上,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

到了?

叶青睁大了眼睛,极力向前方望去,然而视线所及,除了翻涌的白色雾气,便是墨蓝色的深邃海水,莫说什么仙山楼阁、灵岛仙屿,连一块突出的礁石都看不见。

就在她茫然之际,只见站在船头的吴师兄整理了一下衣袍,神色变得无比恭敬,朝着前方空无一物的海面与浓雾,深深躬身行礼,朗声喊道:

“外门杂役弟子吴恙,奉命外出公干归来,恭请长老打开禁制!”

声音在寂静的雾海中传开,带着奇异的回响。

玄武师祖?叶青心中一惊,虽不明所以,但也立刻学着吴师兄的样子,躬身行礼,头埋得低低的,心中充满了好奇。

等待。半刻钟过去,异变陡生!

脚下的海水开始无声无息地涌动起来,并非波浪,而是整片海域在缓缓抬升!紧接着,前方不远处的海面下,一个巨大无比的、布满古老纹路的黑影缓缓浮现,破开水面。

那黑影越来越大,越来越高,竟形成了一座方圆足有数里、布满了苔藓和海藻的“岛屿”!这“岛屿”有着圆润的弧线,看起来如同历经万载风霜的岩石。

叶青看得目瞪口呆,这……这就是宗门入口?一座突然出现的岛?

然而,更让她心神震撼的一幕发生了。

那巨大的“岛屿”前端,在靠近他们小船的方向,海水哗啦一声向两侧分开,缓缓伸出了一个覆盖着厚重、斑驳甲片的……头颅!

那头颅大如房屋,形似龟首,却又带着龙相的威严,一双如同小型湖泊般的眼睛缓缓睁开,瞳孔是深邃的暗金色,带着沧桑与威严,静静地俯瞰着船只和船上的两人。

直到它开口说话,声如闷雷,带着一种缓慢而浩大的韵律,回荡在天地之间,叶青才终于将眼前这“岛屿”看了个完整。

这哪里是什么岛屿!

这分明是一只……一只庞大到超乎想象的玄龟!

“唔……是小吴恙啊……”巨龟的声音缓慢,每一个字吐出都引得周围雾气翻涌,“回来了……便进去吧……”

随着它的话语,它那巨大的龟首微微昂起,对着前方的浓雾轻轻一吐。

一道凝练如实质的青色气流从它口中喷出,没入浓雾之中。霎时间,前方的雾气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拨开,剧烈地翻滚着向两侧退散,露出了一条笔直的、风平浪静的水道。而在水道的尽头,隐约可见一片笼罩在霞光之中峰峦叠翠亭台楼阁若隐若现的广阔天地。

浓郁的灵气顺着扑面而来,让叶青浑身每一个毛孔都不由自主地舒张开来。

“多谢玄武师祖!”吴师兄再次恭敬行礼,然后才操控着小船,沿着那条水道,平稳地驶向那片仙境。

叶青依旧保持着行礼的姿势,直到小船驶出很远,才敢抬头,看了一眼后方那缓缓重新沉入海中,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梦。她震撼的头皮发麻,上辈子看多了好莱坞特效电影见到这场面仍然震惊到失语。

吴师兄似乎看出了她的震撼与疑惑,一边操控小船,一边语气平和地解释道:

“不必惊异。方才那是守护我青玄宗门户的玄武祖师,已然守护宗门上千载岁月,听说青玄宗山脉就是玄武祖师移过来的。平日我等弟子出入,只需凭借宗门令牌,激发其中印记,便可自行通过外围的‘迷天玄雾大阵’,无需惊动祖师。”

他顿了顿,语气稍显凝重地继续道:

“此次需劳动祖师亲自开启通道,想必是近期宗内有要事,值守阵眼的几位长老管事或是外出,或是在闭关,无人主持大阵中枢,才会由祖师亲自布下更强的禁制,以防外敌窥探。”

叶青了然,原来平常不是如此兴师动众,这次算是特殊情况。

“多谢师兄解惑。”叶青恭敬回应,同时将信息牢记。

随着小船不断前进,前方的景象愈发清晰。只见数座巍峨的山峰悬浮于云雾之中,虹桥飞架,亭台楼阁依山而建,鳞次栉比,不时有各色流光从山峰间飞掠而过,那是其他修士驾驭的遁光或飞行法器。仙鹤祥瑞在云间穿梭,发出清越的鸣叫。更远处,隐约可见大片大片的灵田,泛着宝光。

感官不断被冲击,叶青心潮澎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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