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晨七点。高山正式把自己的东西都搬到了芳清竹的公寓里。她的东西少的可怜，最多的是医学书籍。装了一个大纸箱，其次是被一个塑料小柜子装好的分类中药。还有几件衣服，和杜仲的小沙发…她认真的整理着，把芳清竹原本有些凌乱的公寓整理的有条不紊。把一个个随处乱扔的毛绒公仔都摆在了中药小柜子上，放在角落…
高山刚刚和杜仲晨跑回来，打开门。把牵引绳解开，洗手，擦擦汗。高山从中药柜里拿了两片橙皮和一点夏枯草再加了两朵菊花，点开餐桌上的烧水壶。把药材直接放了进去，橙皮立刻在水中浮出一点点颜色来。高山整理了一下今天穿的白衬衫，打开卧室的门。杜仲的毛茸茸的从打开的门缝里面钻进去，杜仲摇着尾巴。跑到还在睡觉的芳清竹床前…
“七点多了，起来吧…”高山弯着腰拍了拍芳清竹的被子。杜仲也认真坐在床边…
“嗯…！”芳清竹从未在工作日起这么早，她上班时间是八点半。一半睡到八点，洗漱，画一个淡妆。没时间吃早饭，立刻就去开车上班了！
她面容憔悴的坐立起来，接着扶着床沿走下床去。杜仲在她脚下开心的转转圈，高山见芳清竹起来了站直走开准备早餐。芳清竹迷迷糊糊的，摸了摸杜仲的头。接着洗漱整理容貌，换上黑色西装，带上法院的标志徽章。
“高山你的东西也太少了吧！昨天一次头就搬完了。”她一边整理着头发，一边拉开椅子。
“我爷爷说，行李越少，搬家什么都方便！现在我觉得确实！”高山从刚刚领回来的便利店袋子里拿出两个三明治，拿来芳清竹的吉伊卡通马克杯，把烧开的陈皮水到在里面递给芳清竹。
“这个三明治热量很低放心吃，有碳水有蛋白质。陈皮水通肝络。”高山帮芳清竹撕开三明治包装…
“可以啊，这就喝上高医生给我的特制代茶饮了！不错不错！”芳清竹接过三明治，先喝了一口陈皮水。冲着高山连连点头！
“还有开空调别那么低，你湿气重，何况现在都九月份了！开在二十六度最好。”高山咀嚼着三明治，翘着二郎腿。一只手轻轻勾在大腿侧面，手臂放在翘起的大腿上…
“嗯…”芳清竹感受到了高山言语尖的温暖，脸上微微泛热。低着头吃着三明治。
“我走了！骑单车，杜仲很乖你不用管它。晚上我会再溜它一圈，你吃完饭也赶紧去上班吧。别迟到了。”高山把包装收拾好，包成一个球带在手里。到门口换上鞋子，打开门她似乎还想起了什么来…转头长发轻轻回荡，在她背后甩动。“水…记得多喝！”她说完便关上了门。门里只听见板鞋的踩踏声和电梯到达的提示。
芳清竹缓缓拿起杯子，轻轻酩在嘴里。最早入口的是夏枯草的辛味，之后是陈皮的浑厚柑涩味，最后是菊花的清凉甜味。她甜甜的笑着，从厨房的抽屉里拿出常年冷落的塑料运动水杯。把已经微微泛红的陈皮水倾倒进去…
上班时间，单调白色蓝色的装修。一排排金属制成的排椅，那种有些过时的电视屏示意着来问诊的患者！一种种的患者走进不同的问诊室里，了解着自己的病情。
高山正在问诊，她穿着白大褂扣着整齐的扣子。胸前口袋前挂着医院的胸牌，口袋里插着一只红笔。微微翘起的刘海，和她一贯冷静的目光。
一个大概十四五岁的男青年伸着手臂在问诊的灰色塑料桌上，高山的手指摸索着青年的脉象。脖子上一直挂着听诊器，高山皱着眉头用自己的身体搜索着病情。手轻轻按着，脉搏涌现。略重，反而难得。脉搏略快，如同走珠…
高山皱褶眉头，撇着嘴巴。
“嗯，我听你咳的厉害。可能是有点支气管炎了！片子不用拍了，晚上睡觉出汗吗？”高山抬眸问着男青年。
“有汗呢！哎呦，医生啊！已经咳嗽咳了还几个星期嘞，你说怎么不好啊。哎呦～”男青年有些青涩，不喜开口。她的妈妈打扮的靓丽，有点急躁的帮着他说。
“嗯，果然！吃点氨溴索搭配蛤蚧定喘丸、虫草清肺胶囊、川贝雪梨膏滋阴润肺。先给你开一个星期的量，应该会好了！吃了川贝粉咳嗽可能会好一点！”高山快速操作电脑，开出应对的药物。打印机吐出黄黄的药单纸，高山拿过，用蓝色的走珠笔快速签名递给了母子。
母亲拿过单子，拽着儿子走出了诊疗室。
高山照常继续叫号…
高山虽说是个实习医生可是从小就接触了关于医学的一系列事情，她不喜欢叫自己的病人去做多少多少的电子检查。那样花钱而且做太多的仪器检查对病人的身体也不好。能通过脉象表现出来的并且自己无比确定的，就开点药或是直接安排下一个医疗步骤。不能的，再通过现代科学技术。这样还有个好处就是时间也不会耽误太久！
“吃点正柴胡饮颗粒好了，就是风寒而已！”高山摸完一个奶奶的脉象，写着纸质的病历给老人家露出一个死板而轻松的表情。
“这样啊，我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呢。毕竟我最近老是使不上力气！”老奶奶一个一个认真整理着病历。和高山随便聊着天。
“奶奶你多吃点好的，不是大问题你别乱想了！感冒就是有影响体力啊！”高山声音温柔的安慰着奶奶。
“小姑娘你真厉害啊，帮奶奶我省了不少时间。我还能赶上末班的公交车，回家吃午饭。你怎么在内科呢，不应该在中医院吗？”奶奶把病历的折角翻整齐，一边夸奖着高山。
“奶奶，我学的本来就是中西医融合。这些都是我爷爷教我的，我爷爷是有名的中医。我也接触中医问诊比较早，就想着在诊疗的时候融合一下嘛。”高山点头面无表情的帮助奶奶收拾东西。
“彭！”门被用力的打开了。
是那个之前带着儿子的女人，她满脸的装都花了！是一条条的泪痕，面部的肌肉紧绷，眉头皱褶的和蜷缩起的塑料袋一样。疯狂的挥舞着高山给她开的药物单，纸质特有点噪声出现。她狂暴的冲向高山，她的儿子只在门边怯怯的看着。
“怎么了啊，姑娘！”奶奶虽说有些被吓到的站起来躲在一边，但还是热心的询问着。
高山也皱起眉头，示意奶奶先出去。“奶奶，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你先出去吧。”高山站起来，保护者老人家。手上有些推力的把老人带出去，高山也没有面对过这样的事情。
“你故意的吧！为什么给我们开这么多的药！是想吃死我儿子是吧！故意让我去拿药！故意让我去拿药！！”她头没尾的说着一些疯话，同时眼泪还被眼角不挺挤了出来。
高山没法说话，她也不明所以只能默默看着。奶奶有点笨拙的扶着门走出去，担心的回眸看了看里面的情况。
竟然出现事端，就一点会有想了解情况的-吃瓜群众。在外面有的是等待的，有的是穿着病号服住院的病人。人群开始堆叠，诊室门口立刻出现人群。儿子慢慢退到人堆之中…
“喂！这里干嘛？”一个男人问身边的同伴。
“哇，我刚才听这个女的说好像是来抓小三的奥！”他的同伴踮起脚来，探头往里面看。
“是那个小医生啊！哎呦，美女啊！那个男的有眼光啊！”那个同伴随遇猜测评价着别人。
女人愤怒的呐喊着，其实也不是毫无根据的。她在帮儿子拿药品的时候，真碰见了自己出轨的丈夫，带着幸福的第三者产检。这个强势，无能，懦弱，疯狂的女人把自己丈夫所有不忠的行为而所展现的罪恶强加在救助她孩子的无辜人高山身上！
她近乎颤抖的质问高山：“你…你为什么要给我开药，如果我不去取药。我就不会看见对面妇产科里走出来的…”她的鼻子高了，眉头锁着鼻尾。拧成一团！一个中年人彷徨的泪水无助的低落…
高山冷眼看着，面对女人不均匀的呼吸和慢慢红了的脸。她出于医生的职业道德缓缓开口，有些木讷的动作：“女士，你先别急！要不要先坐一下喝点水。你说的这些事情，我也不明白。和我也没关系不是？”
“你个庸医，什么检查也不做！能看出什么，就知道花我的钱开药！你到底会不会看病，看病是你这么看的吗！！”这个女人“啪”一下，把纸张全都扔向高山。纸张的柔软切割力，给高山俊美清冷的脸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高山职场小白一个，也不知道这是医闹事故。被女人疯狂的行为吓的不敢动弹，咬着嘴唇，皱着眉头。双手手悬在半空僵硬着。眼圈都有些红了，“喂喂喂！让让让！”高山的师姐穿着白大褂，用瘦弱的身体挤开人群。师哥和师傅赶紧从自己的科室里面跑出来。
一个中年男人面部被抓伤了，头发凌乱的慌张跑了进来。一把抓住女人的手臂把女人近乎是扯了出去！女人反抗的咬牙往后发力，害的男人差点一个踉跄。高山有点害怕的往后退了一步。
“谁让你们在医院里打驾的！谁让的！高山你过来，到师姐这里来！”师姐先是训斥了两人，挥着手叫高山到自己这里来。“你们自己的私事不知道自己调整解决吗！刚才上来你们是不是干扰到从手术室里推出来的床了！人家刚刚做过脊柱手术，你们撞到人家的床了。人家护工和小护士吓死了给我打电话！现在又过来欺负我们实习医生，我已经报警了。怎么能这么影响我们医院秩序呢！”高山的师姐用着训斥的语气说着话，她把高山护在身后！
女人把男人的手甩飞了，一挣脱就把手抓向师姐。“就是你吧，你也和我老公有一腿吧！”她的语气愤怒，更是恶毒至极。
刘海遮住了眼睛，从上到下遍布了阴影。嘴撇着，后槽牙咬着。高山低着头，右手伸出。灯光从上到下打着，高山的右手肌肉紧绷。死死握住了女人的手，她拳向后挥。女人往后倒退了一点，高山才缓缓放开手。她的手有些颤抖的收了回去，心跳加快，呼吸不均匀。
民警同志穿着蓝色的制服，用手扶着装满物品的皮带。赶紧疏散了人群，冲到科室里。“医闹是吧！怎么回事啊！”一个中年的民警同志老练的问。女人只无助的哭着，近似抽泣。发出呜呜的怨鸣。“有什么事，好好说！别影响人家医生工作！来来来，二位我们来着后面没人的地方说！”警察同志老练的控制住两人，轻轻的抚摸着女士的背。带着两人到比较安稳的地方处理了…
“唉！高山，没事以后多遇遇就不会害怕了！”师姐把手机收起来，安抚着高山。
“嗯…”高山只是点点头。
高山的师傅和警察同志交流着，大致说了一下情况。在医院的玻璃窗边抽泣，被生活压垮的可怜“疯”女人，低着头双手相握着的下半身思维男人，站着的打扮时髦头发有些散乱的高傲都市丽人，一个默不作声冷酷至极的孩子。叉着腰的警察，抱着胸的医生代表，又围上来的群众……
高山收拾好自己的所有情绪，脱了白大褂。走出去撇了一眼，冷脸的走来了……
中午的时间比较宽裕，有一到两个小时的吃饭休息时间。高山平时都会在食堂吃过午饭，再上楼小憩一下。可她今天没什么心情了…
骑自行车回到家，把水壶里面泡的草药给拿了出来整理好。把水壶再接满水，帮杜仲也换好水。换了一身衣服，背着运动背包去了常去的健身房。
先是一系列的力量训练，推举，背举…高山的额头满是汗珠，微微喘息。
她心里莫名的不爽，给自己加了45Kg的重量卧推。刚刚做了四个手臂就开始颤抖，全身使不上力气。她又艰难的做了一个，面部表情不受控制的皱起眉头！汗水沿着头发流了下来，她实在没办法继续做出动作了！“彭！”的一声把杠铃恢复，她莫名的对自己不爽。皱着眉头吞着口水，手上握着拳。又开始咬着牙！
“怎么回事今天！！！”高山小声的自言自语，其实就是在自己与自己置气。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这么的不开心，可能刚才遇到的是吧！害的连哑铃也举不起来了！
高山看看时间，也不早了。她也不想练了，收拾收拾准备回去上班了！
高山从健身房下楼，一边看着手机。一边喝着买的矿泉水。看到芳清竹发来的“bb，你吃饭了吗？”的网络很可爱的表情包。高山微微舒展开眉头…
晚风轻摇着树，初秋的六点还有很大的阳光。高山拖着疲惫的身体准时下班了，骑着车头发微微飘动。她以前也是三点一线的，不是回家就是去工作不是去工作就是去健身房。平淡至极…现在不一样，她有点期待回家了。不知道为什么！
芳清竹锁上车拨弄着自己的头发，一边走一边在手上旋转着车钥匙…她走到电梯房，从负二楼上了电梯。
电梯在一楼停下了，门缓缓打开……
是高山，她微微挑眉走进电梯。默不作声的走到芳清竹身边。
“高山…你今天忙吗？我今天可忙了！累死了！”芳清竹嘟着嘴，无聊的摸着电梯楼层的凹凸轮廓…
“当然累了，今天事故都发生在我身上了！”高山说话比平时还温柔，轻轻拉下芳清竹的手。应为她觉得电梯楼层按钮有各种人触摸非常脏。
芳清竹害羞的低下头，另一只手食指和大拇指反复摩擦着西装的衣角。即使研究生毕业都有一两年了，可还是像一个青涩的女孩子一样！
“清竹，我今天被人揍了…”高山和芳清竹开着玩笑。
她的语气冷静，和要找别人报仇一样。
“哈哈哈哈，难怪高山脸上挂彩了！”芳清竹甜甜的笑着，伸手摸了摸结痂的细痕。
“ 叮！”电梯很快就到了所在的楼层，高山缓缓走出电梯。芳清竹走到门前，输入密码。
“今天我给一个患者开药，她拿药的时候真好和她丈夫特别有默契的遇到了！具体什么我不是很清楚反正啊，她过来给我一顿输出！给我吓得都僵在哪里了！”高山为了逗芳清竹开心，语调里多了许多抑扬顿挫。再加上她死板的面无表情讲述，确实惹得人欢笑。
芳清竹把门缓缓拉开，侧身抬眸。高山接过门把手抵着，让她先进去。高山比芳清竹高一点，她微微抬眸，她细细垂眸…
“高山板着脸讲玩笑话的样子……挺可爱的！”楼梯间微风不燥的流过，吹起两人飘逸的长发。把芳清竹如同竹叶茶般澄澈的眼睛，和她似水柔情的温柔微笑吹进高山坚毅内热的眼眸…
高山淡然一笑，遇到芳清竹自己永远都是这么愉快…她随后进到家里，把门关上放下腰包撩了一下刘海。她觉得家里温暖又放松，芳清竹把黑色的西装往椅背后一摊。有些孩子气的和不明所以开心的杜仲玩在一起……
芳清竹咧着嘴笑，杜仲摇着尾巴快趴在她身上了！高山洗完手，坐在餐桌前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享受的看着。
芳清竹偷偷瞄着高山，高山还是像从前一样。还是喜欢静静的看着，温柔又克制。这让芳清竹忍不住的回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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