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忠前人在家中坐，电话铃声响个不停。
这些噪音，他早已习以为常了。
拿着水壶，一边对着窗前的几株大叶龙鳞春雨扒看着，一边对着几株龟背竹浇浇洒洒。好不悠闲。
临近傍晚时分，门被敲响了。
“进来。”
推开门，小张走了进来。
“怎么样？事情都办妥当了。”桌前的长者手里拿着毛笔，刚好把手中这最后一笔弯钩勾勒出来，收笔，抬眼向这人看去。
“刘副局，林参谋，王秘书都在警察局取保候审了。”
“给他们安排的罪名可还接受？”
“容不得他们拒绝。事实摆在眼前，谁也不敢说个不字。”
“怎么样，痛不痛快。”黄忠前拍了拍走上前这人的肩膀。
长者的问话看似随意又带着几分用心。
“说不上，但是像我们这样没有证据直接抓人，在法律范围内允许么。”
“什么允不允许的，找的几个人那不是口供是啥。像他们这种，身上都不干净，也记不得都有谁行贿过了。”
黄忠前说着，继续低头沾了沾磨。
“可目前来看，他们没一人服罪。”
“别管认没认罪，先关着要紧，大不了到时再放人。时间呢，能拖就拖着……”
正说着，一旁的手机铃声又接连响了起来。
“领导，这电话……”
“狮子急了都是要开口的，不用管，晾他们几天，等他们耐心过后，尾巴自然就会露出来。”
“可我担心您的威严……”
“都是些虚名，虚无缥缈的东西，太过在意，不会是什么好事。”
小张站在一旁，看着低头写字的黄忠前，迟迟没有离去。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老人头也没抬，写着字的手，依旧平稳有力。
“领导，我担心您因为一个范思文，做出错事。”
“你担心那个小兔崽子骗到我头上。”说着话的人笑了笑，“晾他也不敢，他打算利用我作为他的靠山，只不过是想达成他的目的罢了。手段嘛，看起来没有一点，所有计划全都写在脸上。”
“你看出了他的目的？”小张皱了皱眉。
“他想跟宋亦泽一起并肩作战，我偏不让他得逞。”
说着又落笔写下一个字。
“小伙子义气是有的，但是锐气不敢恭维，不好好磨一磨，难免会在关键时刻出错漏。”
“他现在天天冲外面大喊大叫，整个楼层都知道那儿关了一个人。”
黄忠前没及时回他，耐心的写完了全篇，而后抬起头放下毛笔，对着这人说道，“这样，你拿一沓纸给他，裁成小方块儿，叫他叠飞机，告诉他，折完就放他出来。”
“那不是很快就可以完成。”
“对你来说很快，对他来说也算是个挑战了。”
“那等他折完了呢。”
“折完了我自有安排。”
“是。”
小张说着话出去了。
黄忠前的手机又再次响了起来。
黄忠前拿起来看了看，忍不住笑了出来，“现在知道急了。这自报家门的速度可比查起来省心。”
等铃声又重复响了几次，方才拿起来接通了电话。
“喂。”
“他这是明摆着不把我们放眼里，在他那抓的几个高层领导都没被当人对待。”
“他敢抓人，我们也敢，找个由头把张祁山带走，大不了就鱼死网破，谁也别想好。”
“大家都冷静一下，我知道你们的人被带走了，心里不痛快，没想想把柄是怎么落到他们手里的吗？”
“你问我们，我们又不知道。明明一切屁股都擦干净了。哪里还有把柄给他抓。”
“要这么说的话，有没有可能，他们根本就没证据！”
“你是说他们胡乱抓人？给他们八个胆儿也不敢。”
“黄忠前的电话打通了吗？”
“占线，谁也打不进去。”
“我听说，他用直升机前天夜里连夜抓了个人回来。”
“你是不是想说是之前实验室逃跑的那个卧底？”
“这个人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你不想想，宋亦泽现在人都失踪了，他为啥还对那个项目的人紧抓着不放。”
“上次我去的时候问过他，他说不能让我们国家的知识产权被泄露出去。”
“看起来理由冠冕堂皇。”
“别说你那次了，信誓旦旦的跑去质问，然后呢，灰头土脸的回来。”
“我那不是……”
“别吵了。再吵你们两个全都出去。”
“你们说宋亦泽能不能被黄老偷藏起来了。”
“什么？还有这事！”
“这要是真的，那我们可就有把柄了。这次不光连他身边的人，就是他自己，也没人能保他。”
“讲话要有证据。你们有证据吗？”
“他不也是没证据乱抓人！”
“你怎么知道没有证据！”
所有人沉默了。
这次他有没有证据大家谁也不知道，但是关于他的证据，他们要怎么拿到手呢。
山底洞里。
失去了网络的几个人，除了年轻的男孩子，其他两个人都有些郁郁寡欢。
墨阳好容易找到的财路断了不说，他现在连那家公司发展到什么规模都找不到报道材料进行了解了。
而这边的女孩子，看起来也是被烦心事装得满满的。
第二天连通实验仪器时，陈栗粒向一旁的年轻军官询问，“我们可以出去透透气吗，都已经被关在这里许多天了，再这样下去，人是会被关傻的。”
“我们要进行层层上报。”
“好，那就麻烦几位了。”
年轻男孩子在一旁听到了，帮着说话。
墨阳看了眼女孩子愤懑的样子，偷偷在汇报工作的文件栏底部，跟黄忠前做申请，连同打探范思文的消息。
“我们还差最终的能源供给系统，就可以完成最终仪器试启动了。大家被关在这里太久了，能不能让我们出去放放风，再这样下去，大家会受不了的。 ”
等到第二天，黄忠前回复了他。
“现在是成功之前的在此一举，不要功亏一篑。”
接收到回复，墨阳又再次发过去询问，“那给我们更换批人手过来，把他们换回去吧，现在这个进度，换谁过来都可以。”
又过了一天时间。
墨阳接收到了一句话。
“你们之中有卧底，我不确定在什么身份范围里，当前能做的，就是保持队形。”
看到这段话，墨阳再次惊了。
又来？
当时在研究所里，那么多人查不出来。
现在把他们转移到了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怎么还来这招。
他们统共才几个人。
心里愤愤不平，但也没有其他办法，只得期盼时光机被发明出来的那一刻，赶紧逃离这里。
他们现在只剩下最终的一战了。能源这关，说过去，就过去了，过不去，他们的所有努力都算前功尽弃了。
此时的墨阳无比希望范思文能够回来，一是想知道有关于未来范思文，到底是怎么回事。二呢，他希望能在自己穿回去之前，再见一次他，如果他想，他可以带他去未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范思文从没有过这么的急迫。
此时恨不得自己长出八只手，四十根手指头，库库库库就是叠。
也不知道是哪个出的馊主意，没事闲的，叠什么飞机呢。
他长这么大，还没这么认真过。
看着小山一样的纸叠没了一截。
范思文累到整个人躺了下去。
这真不是人干的。
他指定是在报复自己。
没跑了。
又有什么办法呢，为了能够获得自由，死命的叠吧。
几天的时间，范思文都在认真专心的叠飞机。到后面，他似乎找到了叠飞机的技巧，知道怎样可以仅凭一步就折好一只飞机。
看着纸下到了三分之二的位置，范思文扔下了手里的飞机。
他简直要折吐了。
他再也不想看到这些飞机了。
他发誓，如果时间能够倒退，他再也不这么想一出是一出的乱飞了。
看着满地的飞机，几乎没有了落脚的地方。
范思文头一次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折服了。
最后一天，只剩最后一点KPI了，说干就干。
范思文头一次发现，原来被自己的劳动成果包围是这种感觉。特别是在最后100张倒计时的那刻开始，他简直整个人不要太开心。
倒计时到最后50张时，范思文有些麻木了。
以至于折完了所有，范思文的第一反应竟然是，他要好好睡一觉。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夜晚傍晚时分。
看着满地的纸飞机，范思文敲了敲门，“我折完了。”
黄忠前办公室里。
“看来你做事还是可以信任的，这几天下来，认认真真把交给你的任务完成了。”
“你们又没数数量，咋知道我没把纸丢掉一些。”
“你能这么说，就证明你没有这么做，对吗。”
范思文撇了撇嘴，他倒是想了，这硬纸片又细又碎，根本就没有地方可以藏，连从下水道冲下去的办法他都想过了，但是没用。
“那你答应我的事情，办到了吗。”范思文梗着脖子，丝毫不退缩一点。
“既然答应你了，我就一定会让他们没有动手之力。”
范思文想了下，也算得上是小成功。
心里不禁高兴了一下。
“接下来，你有什么想做的。”
黄忠前，看着眼前的少年，眼角弯弯眸中带笑，不禁也跟着动了动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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