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兽后裔,岂会心甘情愿地久居人下?
又不是他这种全靠活得久运气好的小妖,可哪怕是他,若非水君册宝,也是不愿为人驱使的。
机缘也要有缘人。
凡契约神兽后裔者,要么修为到了以这灵宠身上的神兽血脉,如何都追不上的地步。
要么天赋绝佳,能保证共同修炼途中,自己总能领先一步。
光州谭氏和东荒荒主这种什么都没有,期待靠一个神兽后裔翻盘的。
哪怕真是个野生的,也只会在神兽长成后被反噬。
更何况,这白虎后裔,是有主的,主家还是这么一位煞神。
龟壳老翁加价机关都快按烂了,价格已经来到百万灵石,那俩蠢东西还要跟。
真不怕这煞神的怒火盖住不愿与人来往的不悦,不管不顾地灭了他们吗?
山君的脸随着时间推移,已经快黑透了,这个包间里的空间几乎凝滞。
龟壳老翁一边加价,一边在心里念出来那句经典台词,尔等已有取死之道!
穿越这一百年,骆穹是第一次产生这么强烈的情绪。
知道大猫被抓的时候,他也只是想着,救出来就好。
可真正看见自己亲手养大的小崽子,这般模样,他不由得,产生了一股难以遏制的愤怒。
除了心疼,更多的是一种强烈的,被冒犯的感觉。
他也不理解自己为何会有这种想法,但就是潜意识开始在脑海里尖啸。
他们怎么敢!
他们怎么配!
尤其过了这么久,还有人在和他抢,他还得忍着,继续看受伤的大脑在那锁链下受折磨。
心中怒火愈积愈厚。
不知何时,青州的晴朗的天气开始变了。
乌云遮蔽烈日,云层摩擦,电光闪烁,雷声滚滚。
冰冷刺骨的风从北方雪山上蔓延过来,吹得路上行人瑟瑟发抖。
今年的倒春寒明明已经过了呀。
拍卖会在室内,场内氛围热火朝天,在场诸人尚且不知外面情况。
但收到消息便带人从光州出发的王守真等人却真真切切地看见了青州上空的乌云。
它们还在扩散,不过几人踏上王守真的飞行法器,那个硕大玉盘的功夫。
光州的天也阴了。
才一起飞,王守真便掐指演算,天机混沌,他竟然无法测算出任何东西。
就像天道都被这乌云遮蔽了一样。
同行之人,除了王守真和冯千罗,还有钱灵儿和之前代表七绝宗去选宝的那位峰主。
那位峰主看着不到一柱香,已经快要遮蔽东荒北八州的乌云,不安显现。
“王长老,您可算出什么?这遮天蔽日的异象,莫非是山君所为?”
王守真摇头又点头,“我算不出任何东西,只怕确实是山君引起的。”
钱灵儿闻言,本就灰败的脸色更是又颓丧几分,望着青州方向担忧地呢喃,“阿父,阿母……”
你们可千万要活着等我们过来啊。
冯千罗见她如此,正欲安抚,忽而雷声大动。
不再是方才那样隐隐约约的闷响,而是带着怪异威能,响彻东荒,叫他们这些中高级修士都惊得弹了一下。
他们如此,青州望山城作为首当其冲的地方,更是噼里啪啦,街上路人摔倒一片。
大部分人都能摸到一点修行门路的地方,没人会觉得这让众生平等地站不稳的雷声属于正常现象。
连封闭空间的拍卖会现场都听到了这声惊雷。
所有坐着的人,都不约而同从座位上弹了起来,站着的,如拍卖会主持人则是腿一软,跌倒在地。
这……这…这……是怎么了?
而玉盘上的王守真等人,其余人还不明内情,出身晋州王氏的王守真瞬间便将这声雷与他所知之事对上了号。
天生大怒,邪魔将出。
虽然许多为非作歹的恶人都会被人骂一声邪魔,这两个字都是当形容词用。
但部分古老世家古籍上有载,这世上,是真有邪魔曾存于世。
只是被五方天帝联手镇压了。
而这天雷,并非是惊扰凡人,或是退魔之法,这只是个信号。
聚集五方天帝的信号。
*
青州望山城,钱氏拍卖行七楼包间。
龟壳老翁此时连加价机关都不敢按了,实在是面前的山君,他这事第一次从山君身上,感受到实质性的威压。
也不对,这威压不像山君自己发出来的,而是好像,他身体里藏着的什么东西,因着山君的怒火。
呼之欲出。
那东西除了可怖的威压,还带来了一种怪异的热度,叫他四肢百骸皆被阳气充透。
哪怕他是已入道的妖,也无法遏制的感觉到体内血液开始沸腾。
欻的一下,一丝白色火苗从山君脚下升起,动静不大,甚至没有点燃这木制的地板。
可龟壳老翁却从这丝微小的白焰中感觉到了能让他瞬间形销骨毁的可怖力量。
也是在这白焰出现的瞬间,青州黑压压的天空骤然出现五色云霞。
水桶粗的数道天雷自云层落下,直指拍卖行。
在场之人立刻便察觉到了危险,拍卖行还未等雷霆坠落,便有人破窗而出。
但出乎众人意料的是,这看着要湮灭一切的天雷却并不伤人。
只是将拍卖行化为灰烬,以及那束缚白虎后裔的笼子和锁链。
甚至连它的伤,也一并治好了。
未等众人反应,那白虎后裔就似察觉到什么,几个跳跃,扑向一个刚刚落地的年轻人。
那年轻人身着一件黑白相间的衣服,在看到扑过来的白虎后裔的瞬间,脸色由阴转晴。
漫天黑云并那突然出现的五彩云霞,也在此时一并消散。
骆穹被大猫这么一扑,骤然回神,也是满头问号。
刚刚自己是……怎么了?
那股子不像他骆穹会有的怒火来的莫名,去得也莫名,就如天上那些云彩。
大猫在他身上拱了两下,毛茸茸的触感传来,这点怪异也被拱走了。
算了算了,不重要,重要的是,虽然过程和他想象的有很大出入,但大猫回来了。
事办完,该回家窝起来了。
骆穹把大猫从自己身上薅下来,便准备趁乱离开。
但有一直关注着大猫动向的,注意到了他。
一个身穿宝蓝色圆领袍的年轻男人上前一步。
“阁下请留步,这拍卖尚未结束,您直接带着拍卖品离开,恐怕不太合适吧?”
骆穹这时候的注意力回到人群,一言不发,便足够叫人色变。
这片区域的灵气,只因为这年轻人看了一眼,便一扫而空,他们满身修为,似乎也在一瞬间荡然无存。
这对于那个说话的蓝袍男子来说,就是骆穹直接动手了,这是挑衅和威慑。
但他反而退却了。
他和众人一样,以为骆穹是开了绝灵域,领域之法,非入道不可悟。
蓝袍男子咬了咬牙,拱手拜了拜,称呼都变了,“是晚辈冒犯了,前辈莫怪。”
说完便退下了。
骆穹看他这前倨后恭的样子,默默在心里吐槽了一句莫名其妙,骑着大猫,几个跳跃,离开了望山城。
蓝袍男子看着他的背影,拳头捏得紧紧的,却也不敢再说什么。
入道老祖,别说那白虎后裔还无主,便是他的,这样的高人要明抢,他也无法反抗。
转头和身旁的随从道:“回光州吧,去向祖母禀报此事。”
他走了,但对白虎后裔有想法的,不止光州谭氏。
另有一方才便在后面,一直盯着这个方位的中年男子却还盯着骆穹离开的方向。
“绝灵域……入道……”,他呵呵笑了一声,“入道又如何,不过一散修而已。”
叫来随从,附耳低声吩咐了什么,那随从便化作一道残影消失。
才安排完,便有一人声音从他身后传来,“我劝你最好别有什么小心思,那位不是你惹得起的。”
中年男人回头一看,是匆匆赶来的王守真。
“我以为是谁呢,王长老夺了我荒主的权柄不够,莫非连这些小事都还要管吗?”
王守真摇摇头,“我并非要管你,只是念在旧日相识的情分,劝你一句,莫要找死。”
“呵,旧日情分?”中年男人,也就是东荒荒主嗤笑一声,“我可不敢与您有旧,高攀不起你们晋州王氏。”
“我与晋州王氏已没什么关系。”王守真有些不悦,他并不喜别人随意提及他的出身。
“无关?可笑!”东荒荒主笑容转冷,“若非顾忌晋州王氏,凭你占着荒主印信不肯放手这事,我族中早便派出入道老祖,荡平了你七绝宗,哪有你如今的风光!”
东荒荒主最看不惯王守真嘴上说着和家族断绝关系,却还是享受着家族威名带来好处的模样。
“莫非你觉得,你一个入道都没有的偏远小宗,真能压住我邳州齐氏吗!”
王守真不说话,但和他一起来的那位峰主却忍不住了。
“荒主此言,不思往事,您初任荒主,我们七绝宗夹道欢迎,恭敬有加。
您却要仗着荒主的权利,对东荒抽骨吸髓,供养邳州齐氏。
不过十年时间,风调雨顺的年景,反叫此地百姓穷苦到易子而食的地步。
若非实在看不过去,我们一个修行为业的门派,又如何要分心去管这东荒庶务!
您真以为我们是闲着没事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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