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怎么不说话?”苏怜儿伸手捏住李清浔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是不是觉得很委屈?
当初你抢走沈郎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有今天?婉娘姐姐为了你,伤心欲绝,大病一场,你欠她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李清浔的下巴被捏得生疼,她看着苏怜儿眼中的恨意,心中涌起一阵强烈的屈辱。
她想反抗,想嘶吼,可身体却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只能任由苏怜儿摆布。
“苏姑娘,别跟这贱婢废话了,仔细脏了您的手。”管事婆子在一旁附和道。
苏怜儿松开手,从侍女手中拿过一条绣着鸳鸯的锦帕,故意在李清浔面前晃了晃:“你看,这是沈郎送给我的,
他说,最喜欢我绣的鸳鸯,说要与我生生世世在一起。”
她顿了顿,凑近李清浔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沈郎说了,他这辈子最恨的人就是你。
他现在对我百般宠爱,就是要让你看看,你当初弃如敝履的,正是别人求之不得的。”
这句话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扎进了李清浔的心脏。
她猛地推开苏怜儿,踉跄着后退几步,撞在井沿上,疼得她眼前发黑。
“你胡说!”李清浔嘶吼着,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沈盛衍他不是这样的!他曾经……”
曾经他舍身救她,曾经他为她出谋划策,曾经他看她的眼神里有过片刻的温柔。
那些碎片般的记忆此刻涌上来,却更像笑话,原来全是假的,全是他复仇的伪装。
苏怜儿被她推得一个趔趄,随即冷笑起来:“曾经?曾经他不过是忍辱负重罢了。
李清浔,你醒醒吧,沈郎现在心里只有我,你在他眼里,连条狗都不如!”
说完,苏怜儿甩袖离去,留下一串轻蔑的笑声。管事婆子见状,立刻上前推搡了李清浔一把:“还愣着干什么?
苏姑娘要是不高兴了,有你好果子吃!赶紧洗衣服!”
李清浔重重摔坐在地上,冰冷的井水浸湿了她的衣裤,寒意顺着骨头缝往里钻。
她看着盆里那些华贵的衣物,又想起苏怜儿得意的嘴脸,心中的绝望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爬起来,抓起一件衣服狠狠撕扯,可那衣服料子坚韧,任凭她怎么用力都撕不开。
她终于崩溃了,抱着木盆放声大哭,哭声凄厉而绝望,在空旷的冷宫里回荡。
哭到精疲力尽,她才渐渐止住眼泪,麻木地继续搓洗衣服。
指尖被冻得失去了知觉,手心的伤口裂开,鲜血混着泡沫染脏了衣物,她也浑然不觉。
日落时分,沈盛衍的身影出现在冷宫里。
他刚从朝堂回来,身上还穿着玄色衣袍,腰间系着玉带,愈发显得威严逼人。
他看到李清浔跪在地上,正费力地拧干最后一件衣服,头发散乱地贴在脸上,浑身湿透,像一只落汤鸡。
苏怜儿早已派人将上午的事情添油加醋地禀报给了他,他此刻来,便是要看李清浔痛苦的模样。
“洗好了?”沈盛衍的声音冰冷,没有一丝温度。
李清浔抬起头,看到他,眼神空洞得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将衣服叠好,放进一旁的竹篮里。
沈盛衍皱了皱眉,心中莫名升起一股火气。
他要的是她的痛苦,她的愤怒,她的求饶,而不是这种麻木的死寂。
他走到她面前,一脚踢翻了竹篮,叠好的衣服散落一地,沾满了泥土。
“谁让你这么叠的?本王的人穿的衣服,岂容你如此糟蹋?”
李清浔看着散落的衣服,身体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却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缓缓爬起身,弯腰去捡。
沈盛衍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强迫她仰起头,眼神锐利如刀:“李清浔,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头发被扯得生疼,李清浔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不是因为疼,而是因为这无休止的折磨。
“沈盛衍,你到底想怎么样?杀了我吧,求你杀了我吧。”
这是她第一次向他求饶,却是求死。
沈盛衍的手指猛地收紧,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快得让人抓不住。
他想起初见时,她坐在软榻上,凤眸流转,带着张扬的贵气;想起宫变那晚,她绝望嘶吼的模样;
再看眼前这个形容枯槁,只求一死的女人,心中竟有了一丝莫名的烦躁。
但这烦躁很快被恨意取代。他冷笑一声,松开她的头发:“杀了你?太便宜你了。
李清浔,我告诉你,只要我活着一天,你就必须活着,每天看着我和怜儿恩恩爱爱,看着我权倾朝野。
你越是想死,我就越不让你死!”
他转身,对着门口的侍卫吩咐道:“把这些衣服重新洗一遍,要是再洗不干净,就不准她吃饭。”
侍卫应声上前,将散落的衣服重新扔进木盆里,又舀了满满一盆井水。
沈盛衍没有再看李清浔一眼,径直离去。
李清浔瘫坐在地上,看着那盆冰冷的井水,终于明白,沈盛衍是铁了心要把她折磨到极致,她连死的权利都没有。
接下来的日子,沈盛衍变本加厉。他不仅让李清浔做更重的活,还时常带着苏怜儿来冷宫“散步”。
两人在她面前举止亲昵,言语暧昧,故意刺激她。
有时,沈盛衍会让她跪在院子里,看着他给苏怜儿喂食葡萄;
有时,会把苏怜儿用过的胭脂水粉扔给她,让她用那些廉价的东西打扮自己,再嘲笑她不伦不类;
甚至有一次,他在冷宫里设宴,让舞姬们翩翩起舞,让李清浔端着酒壶侍立在旁,稍有不慎便会遭到呵斥。
李清浔默默承受着这一切,她不再哭,不再闹,也不再求饶。
她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每日机械地干活,麻木地承受着羞辱。
她的脸颊日渐消瘦,眼窝深陷,曾经明艳的容颜彻底被摧残殆尽。
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才会蜷缩在冰冷的床榻上,偷偷流泪。
她想起父皇,不知道父皇是否还活着;想起曾经的公主府,想起那些锦衣玉食的日子;想起沈盛衍,想起那些虚假的温柔。
悔恨像毒蛇一样啃噬着她的心。
如果当初她没有强夺沈盛衍,如果当初她能收敛自己的霸道,如果当初她能看清他的恨意……
可世上没有如果。
这日,沈盛衍又带着苏怜儿来了。
苏怜儿穿着一件新做的霞帔,上面缀满了珍珠宝石,耀眼夺目。
她故意在李清浔面前转了个圈,娇声道:“沈郎,你看这件霞帔好看吗?这可是你特意让人给我做的。”
沈盛衍搂着她的腰,语气温柔:“好看,我的怜儿穿什么都好看。”
这温柔的语气刺痛了李清浔的眼睛。
她低下头,快步想从他们身边走过,却被沈盛衍叫住了。
“站住。”沈盛衍松开苏怜儿,走到李清浔面前,从袖中取出一支金簪子,那是曾经属于李清浔的东西,是父皇在她及笄时赏赐的,价值连城。
他拿着金簪子,在李清浔眼前晃了晃:“还记得这个吗?曾经你最喜欢的金簪子。”
李清浔的身体僵了一下,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现在,给怜儿戴上。”沈盛衍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李清浔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让她亲手把自己曾经最珍爱的东西,戴在她的仇人身上?这比杀了她还要让她难受。
“怎么?不愿意?”沈盛衍挑眉,眼神瞬间冷了下来,“还是说,你想试试违抗本王命令的下场?”
李清浔看着他眼底的威胁,又看了看一旁得意洋洋的苏怜儿,最终还是低下了头,伸出颤抖的手,接过了金簪子。
她走到苏怜儿面前,指尖冰凉,几乎握不住那支沉重的金簪子。
苏怜儿故意仰起头,露出脖颈,嘴角带着挑衅的笑容。
李清浔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小心翼翼地将金簪子插在苏怜儿的发髻上。
金簪子上的珍珠随着苏怜儿的动作晃动,发出清脆的声响,却像重锤一样砸在李清浔的心上。
“好了。”沈盛衍满意地点点头,看着苏怜儿,语气温柔,“果然好看。”
苏怜儿娇笑着靠在他怀里:“还是沈郎眼光好。”
两人相拥着离去,留下李清浔一个人站在原地,浑身冰冷。
她看着自己的双手,那双手曾经弹过琴,画过画,戴过无数珍宝,如今却只能做粗活,只能亲手将自己的过往碾碎。
她缓缓走到井边,看着水中自己憔悴不堪的倒影,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凄厉而疯狂。笑到最后,眼泪又流了下来。
沈盛衍,你赢了。你成功地把我从云端拽进了地狱,把我所有的骄傲和尊严都踩在脚下。
可你真的快乐吗?你的心,就不会痛吗?
她不知道,此刻冷宫外的阴影里,沈盛衍正站在那里,看着她疯狂的模样,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他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
他以为自己会很快乐,可看到她这副模样,心中却只有一片空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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