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映来像往常一样刷过门禁,对前台Lily点头致意,准备径直走向电梯。
她立刻站起身,却忽然叫住唐映来,脸上带着微笑:“有访客在第二会议室等您。”她稍作停顿,压低了些声音,“是您的家人。”
唐映来微微皱眉,重复道:“家人?”
“是,在会议室,已经等了一会儿了。”Lily点点头,又肯定地说了一遍。
唐映来思索了一会,才说:“好的,我知道了。”
他道了谢,表面不动声色,脚步却已转向会议室方向。指尖无意识地掐进了掌心,脑子里飞快地闪过无数个念头——是谁?
最后,他将嫌疑人锁定在付瑶琴身上。
会议室的门紧闭着,磨砂玻璃后透出模糊的人影。
唐映来在门口给林劲知发了条短信,便推开了会议室的门。
首先闯入他视线的,是唐风晓那张惯常严肃、此刻却略显局促的脸。
紧挨着他,穿着一身素雅旗袍,正端起茶杯的,是付瑶琴。
她闻声抬头,目光与唐映来撞个正着。
她没有立刻说话,只是放下茶杯,瓷器与托盘发出一声清脆又刺耳的“咔哒”声。
唐风晓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试图打破凝固的空气:“来了?”
唐映来站在门口,手还搭在冰凉的门把上。那句滚到嘴边的“父亲”,被硬生生堵了回去。
但是,最终他还是叫了:“父亲。”
“嗯,映来,坐。”唐风晓看着他,又瞧了一眼对面的椅子,示意他坐。
唐映来拉开他们对面的椅子坐下,将手机屏幕朝下扣在桌面上,发出不大不小的一声轻响。
他朝两人微微颔首,目光在唐风晓舒展的眉头上停留半秒,又落到付瑶琴面前那杯茶上。
“说吧,什么事?”他的声音平稳,听不出什么波澜。
付瑶琴没有开口,只是固执地看着唐风晓。
唐映来盯着她看了一会,不清楚她想做什么。
窗外的叶子落了一片又一片。
唐风晓开口了:“映来,你也不想看到网络上的舆论吧,无论是对你还是对我们都不好。所以……”他话说了一半,突然终止——唐映来打断了他。
“所以,所以什么?”
“为了我还是为了她,您心里清楚,我知道您为什么来找我,是因为舆论压不下去吧?”唐映来目光犀利,直勾勾地盯着唐风晓,揭穿他,想要看穿他的一切。
“你……”唐风晓感到意外,大吃一惊,他没有想过一向有礼的唐映来会打断自己的话。
如此目无尊长。
“我?我怎么了?”唐映来又一次打断了,但语调里没有温度。
他的目光掠过唐风晓,看向窗外:“您想多了,不是我。”
“我不傻。”
他觉得自己还是没说明白,怕唐风晓和付瑶琴误会,补充道:“您放心,这次我不会给您和她收拾烂摊子的。”
“咚咚”两声敲门声,有人在敞开的门板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两下,指节与玻璃的碰撞声短促而清晰,几乎是同一瞬间,他的话已不容置疑地穿透过来:“都这么大年纪了,也不是小孩子了,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做就做了吧,结果又不做好,被人发现了,算谁的呢?”
他的声音不高。
但刹那间,会议室里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几道目光像被磁石吸引,齐刷刷地投向门口。
晏随秋懒散地靠在会议室的门框上。
当唐映来的视线终于与他相遇时,他微微歪头,得逞般地、慢悠悠地勾起一个笑。
那笑容仿佛在说:“怎么样,我说的好吗?满意吗?”
唐映来听见声响便转过头去。
他一抬头,就撞进了晏随秋的目光里。
来不及躲闪,他便已察觉。
下一秒,晏随秋歪过头,对他笑了起来。
那是一个缓慢的、在眼底层层漾开的笑,带着一点点得逞的坏,和许许多多的温柔。
他的心跳,在那一刻,很轻、很重地,漏跳了一拍。
唐映来几乎是下意识地站了起来,指尖轻轻划过桌面以保持平衡。
他走到晏随秋身边才停了下来。
在他面前站定,能闻到他身上带来的、室外清冽的秋意。
“你怎么来了?”唐映来仰头问他,眼睛亮晶晶的,像盛满了碎星。
那语气里的惊喜显而易见,分明是一句“你来了,真好”。
晏随秋眼底的笑意加深,仿佛有星光碎在里头。
他非但没退开,反而迎着唐映来向前了半步,将两人之间本就暧昧的距离拉得更近。
“还好来了,不要就要错过这么一出大戏了。”他抬头,巡视了一圈,目光扫过唐风晓和付瑶琴。
“你继续讲。”他收回眼神,视线重新落在唐映来身上,“实在不行,我也可以帮你代、骂。”
这个“骂”字被他刻意加重,付瑶琴终于忍受不了发话了,但一开口气势就软下来了:“映来,母亲求求你,这次是我的不对,我的问题,我做错了,对不起,原谅我好不好?”
“母亲?”唐映来感觉自己像是被浸入了冰水里,周遭的声音瞬间消失,只有那句话在脑中反复回荡。
他难以置信地看向付瑶琴一股荒谬感顶得他喉咙发紧。
他几乎要气笑了。
“你怎么好意思啊?”他看着对方那张坦然甚至带着些许无辜的脸,胃里一阵翻涌。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您配得上‘母亲’这个词吗?哦对,您当然觉得自己配得上了,您可是为了自己的‘亲儿子’不择手段啊……”唐映来声音渐渐低下去,他冷笑,意味深长地看着花容失色的付瑶琴。
“父亲,您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唐映来没管付瑶琴,话风一变,将矛头对准唐风晓。
“你…你个逆子!”唐风晓闻言,原本按在膝上的手背猛地青筋暴起。
下一瞬,巨大的身躯霍然站起,实木座椅腿与地面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呵。我是逆子?难道父亲您就做的很好吗?这些年,您有尽到父亲的义务吗?”唐映来叹了一声。
“您是不是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您的那些事情我们自始至终都知道,只是我们没有点出来罢了。”
“您以为自己处理的很好?”唐映来冷笑,冷眼看着他,“怎么可能?一直都有我和爷爷帮你处理着,您只是不知道罢了。”
“或者说,您知道?在这装?”
唐映来最后一个字落下,唐风晓仿佛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整个人猛地坍陷下去,重重地跌进椅子里。
原本因争执而紧绷的身体,此刻松散、无力。肩膀垮了下来,脊梁再也无法挺直,就那样软软地滑入椅中。
他避开了唐映来的目光,眼神空洞地望着桌上的某一点,仿佛那里有他全部崩塌的世界。
他抬起手,似乎想辩解什么,但最终只是无力地挥了挥,又垂落下去,发出一声悠长而疲惫的叹息。
那叹息里,是他坚守多年的某个信念,彻底碎了。
唐映来站在那里,垂眸看着那具在他面前彻底瘫软的身体。
一种冰冷的快意与巨大的悲凉同时在他胸腔里炸开。
他知道自己应该停下,但他做不到。
“放过她?”他的声音很轻,却像冰凌划过玻璃,带着刺骨的寒意,“那谁来放过我?”
他向前踏出一步,不是为了搀扶,而是为了将对方彻底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之下。
积蓄了太久的话,终于冲破了堤岸。
“这么多年,您有在乎过我吗?”
“没有。您不在乎,您甚至想摧毁我。”
“您知道自己不行,便也不允许别人行。”
“爷爷是对的。”
“你没能力、没本事……”
“母亲去世后,您立刻续弦,将带着两个快三岁孩子的付瑶琴娶回家。”
“只不过,那会我还小,什么都不明白。”
“但是人是会长大的啊。”
“我不再是那个您用一句走心的谎言就能忽悠过去的孩子了。”
“在我有了一定的认知后,我便知道,您对母亲的爱是多么可笑的啊。”
“……”
“是啊,恨来恨去,我只恨你不爱我和母亲罢了。”
他说得越来越快,连让他们消化的时间都没有。
每一个字都是一块压了他多年的石头,如今他要把它们全都扔回去。
他不是在审判他们。
他是在为自己——那个多年来被忽视、被牺牲、被理所当然要求的自己,讨一个早就该有的公道。
在一片死寂中,付瑶琴的身体猛地一沉,膝盖撞击地板的声音像一声闷雷,炸响了整个房间。
她没有哭求,反而挺直了背脊,仰头看着唐映来,泪水在眼眶里蓄积却不落下。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她声音颤抖,却清晰无比,“你父亲年纪大了,经不起气了。你要怪,就怪我一个人……我求你……”
这一跪,看似卑微,却把所有的压力和责任,都重重地重新压回到了唐映来的肩上。
那在眼眶里蓄积却不落下的泪水也被设计的正好。
其实秋秋是个笨蛋来的,仗着自己还不明白自己的心意乱来[白眼]该动心了呀[让我康康]映来惨惨的,心疼[爆哭]大半夜突然想起来好像没取标题,给自己吓了一跳[哈哈大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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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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