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气，生谁的？”
顾彦有些诧异，停下手中的动作，饶有兴趣等着秦子绪回答，静悄悄的换药室与走廊的忙碌好似成了两个图层，秦子绪挠挠脑袋，坐下。
“没，我就怕顾医生被我害的无缘无故加班，心里不舒服。”
“腿放这。”
一边整理床单，一边含着笑听秦子绪说话，拆纱布的动作也没闲着，反而更加顺畅了，剪刀在他手里像是会跳舞的，上下倒腾几下便将这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裹取下。
从秦子绪的方向看顾彦的鼻梁显得尤为好看，他有些出神，心中憋闷，但一时又无话说，先前的计划好似是泡汤了，当顾彦的拆下最后一根线头时候，秦子绪忍不住开口。
“之后，还是常联系，虽然我挺忙的，但你也挺忙，这样吧，等我来复诊的时候挂你的号。”
“不用这么麻烦，我随叫随到。”
桌上的医疗废物被顾彦收拾妥当，他漫不经心一句，反而勾起秦子绪的情绪，半响没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秦子绪先是将腿放下，眨巴了几下眼睛，而后换上一副半眯眼的戏谑表情。
“这样，那我是白担心了，不过我还有个问题。”秦子绪想了想，接着说，“那天晚上我总是有些睡不着，你说你们科室是不是有鬼故事。”
故作神秘，秦子绪还特意将声音方的很低，慢慢凑到顾彦身侧，歪头问道。
“有啊，好像是说有一个小孩，从这边跳楼，之后灵魂便老是喜欢回来看看。”
顾彦编谎话的时眼睛向上瞟，秦子绪装作恍然大悟，将这话题终结了，正想回病房，却被顾彦拦住。
“当心，我送你回去。”
“这多不好意思。”
没等秦子绪拒绝顾彦便一手扶住他的腰，并将秦子绪的手放到自己肩膀上，两人紧贴着，将对方的体温都感受得一清二楚，秦子绪想抽回手，却被顾彦按住，他态度有些强硬，但手上却控制了力道，将秦子绪扶得很稳。
路还是那些，但这动作好似激起了秦子绪心中压抑许久的想法，等他稳稳坐下，顾彦给他整理好被子，生怕他着凉，将角角落落都掖了，细心程度堪比月嫂。
秦子绪的谢谢还没说出口，嘴唇就被顾彦用指尖堵住，他眼神瞬间清澈了些，更多的还是被“突击”的惊讶。
那手指的主人弯下腰，说道，“秦先生，您真人比电视上好看百倍，如果可以，我很想天天看着。”
手指突然抬起，秦子绪的嘴难以控制得张成一个圆形，虽说这话他听了不下百遍，但是从顾彦嘴里说出来，他依旧是秉持一个观点。
他被谁上身了？！
有些别扭的皱皱眉，指尖抓了抓被子，秦子绪实在难以回答，正绞尽脑汁，再抬头看说处这般话的罪魁祸首已经没了影子。
沉默且诡异的氛围在空其中弥漫，此刻黄巧刚好打完电话进来，看见秦子绪这如此注重保暖的姿势有些欣慰。
“祖宗啥时候怎么会照顾自己了？”
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被子，秦子绪一甩手全都掀了，揉揉自己嗡嗡作响的头，将刚理顺的头发又整了个乱七八糟，也不管腿的好坏，直接蜷起来垫着胳膊。
黄巧一看，连连摇头，将吃的喝的给秦子绪加了一天的量，又说了些明日出院的路线和注意事项啥的，秦子绪愣是一点也没听进去。
好不容易挨到晚上，秦子绪将房间的灯尽数关掉，窗帘紧闭，他叉着腰在门口踱步，看着自己安生躺在床上的□□，一分一秒掐算着。
若是这一把试探依旧未果，他或许能暂时对这人类放下些心思，毕竟他好得让人良心受挫。
“怎么还不来？”秦子绪叹气闭眼，努力让自己的行为看起来随意些。
“老秦！我来啦，这是今晚所有工作，哎呀你说多不好意思，上次还没...”老白话说到一半，手里的东西就被秦子绪一把夺过去。
“换帽子，快，待会来不及了。”
“你什么时候喜欢上角色扮演了？”
老白一头雾水还没回过神来，就被秦子绪扒拉这摘帽子，也不管场合不场合的，几下的功夫俩人就“焕然一新”。
“你别顶着我的名号干啥伤天害理的！”老白在后面喊，秦子绪在前面飘，手中的勾魂锁看着主人这火急火燎的样子忍不住探头，一见秦子绪一点就炸的样，又悻悻缩回去，免得被波及。
名册上的鬼都是正常病死的，废不了多少功夫，秦子绪几个一伙直接一起打包送进了黄泉路，那些鬼很是听话，途中想找秦子绪唠两句也没被回应。
“网上说这白无常大人脾气不错，今天见了怎么有些高冷。”
“别的不说，大人身材好像不错，穿个这破麻袋衣服也能看出来腰很细。”
见秦子绪并没有啥反应，它们更是肆无忌惮开始评价起来，不过都是些夸赞的词，秦子绪边听边摇头，心道这次又是老白欠了他一个人情。
“前方的路，就要各位自己走了，不过别担心，过了关进了庙，再排个队，运气好点或许睁眼睡一觉就能喝上奶了。”
秦子绪抬手一推，将这些鬼送进去，自己摇着手，没等鬼回头向他回礼，便消失了。
他这回来的点卡的刚好，秦子绪前脚刚飘进医院，顾彦后脚就进了办公室，天色黑下来，据天气预报说，今天可能会下雨。
“老师，今天下雨，早点走吧。”
“我明天有些事需要准备，今天睡休息室，你先走。”
顾彦摆摆手，示意吴江，在他亲学生敬佩的目光中，顾彦打开电脑，戴上眼镜，目不转睛盯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字，秦子绪在门口飘着，暗中盯着顾彦的一举一动。
雷声混着雨声将夜晚的宁静打破，顾彦起身关窗户，手下意识扶了一下腿，被压了许久似乎是有些麻，动作也慢了些，确定周围严丝合缝了，顾彦伸了个拦腰，揉揉眼镜。
窗户上映出他的脸，雨点密密麻麻看不太清，只有个模糊的轮廓，他站了好一会才重新坐下，点开手机又是一阵愣神。
真不专心。
秦子绪暗想，而且他看这大夫似乎也不太遵守养生，就他盯梢这几个小时，顾彦愣是一口水没喝，一口饭没吃。
等雨点又大了些，顾彦看样子是有些累了，开始闭目养神，半响他起身，朝着洗手间走去。
秦子绪见状立刻跟上去，这人一进去，就抱着那个大水池子愣神，之后又开始狂灌自来水，看得秦子绪眼睛发直，他幽灵似的飘到顾彦身后，表情阴暗，黑乎乎的雾气从头顶散发，他一张口便是粗犷又低沉的混响音。
“回头看看我。”秦子绪说道，顾彦的动作貌似停顿了下，但极为不明显，秦子绪见状开始第二轮攻击。
“拿命来。”这次更是吓人的动静，说完他自己都有些尴尬，这次顾彦依旧是不为所动，秦子绪倒吸一口气，勾魂锁已然备好了动作，他咬咬牙，表情凶神恶煞，锁链骤然伸长，绕上顾彦的脖颈，一圈又一圈。
但那人丝毫没被影响，秦子绪心一横，怒声道。
“你为什么缠着秦子绪！”
顾彦动作明显僵了，他低头看着脖子上的锁链，眼睛看向镜子，依旧没搭话。
果然！秦子绪冷哼一声，手紧了紧，内心强烈的起伏让他的眼睛有些酸痛，满脑子都是顾彦骗他瞒他，合着这些天小鬼大鬼在他面前的闹剧，全被看得一清二楚，那他还依旧装得完美，难不成是想等着秦子绪再次陷进去之后再杀他个干净？
虽然秦子绪也是这么计划的，但毕竟还未实施，且之前吃亏在他，并未觉得有何不可。
“他将死之人，已提前入了名录，你却从我手里抢着救了他，违逆命格，今晚便是他的死期！”秦子绪步步紧逼，编的头头是道，自己越说越激动。
顾彦眼珠子一颤，头发上沾的水正巧低落在他眼角，眼白突然多了些红血丝，眼眶里开始蓄了水迹。
他转身轻轻歪头，睫毛沾了水光却硬是倔强得不肯落下来，五指死死掐进掌心，呼吸又重又烫，继而抬手不经意抓住那禁锢脖子的锁链，狠狠向怀里一拽，瞳孔剧烈颤抖着。
眼睫猛地一掀，嘴角忽然扯出个弧度，衬得他眼睛更加红了些。
“因为我喜欢他啊。”
“那求您把我带走吧，这一次，让他留下，如何？”
顾彦的嘴唇颤抖着，笑容里掺着自暴自弃的疯狂，但又带着些孩子赌气似的的委屈，他一边说着，一边将锁链又紧了紧，垂眸盯着。
怎会，如此...秦子绪掌心冒汗，他此刻已经被顾彦逼到墙角，手中的锁链更是有些难以控制，他迫切得想把那东西解开，却不知道为什么越缠越紧。
短短两句话，像把顿刀在心上反复拉扯，顾彦有些脱力，膝盖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骨头。
秦子绪心尖发疼，他咬着牙，将顾彦扯到身前，居高临下看着这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冷声道。
“我的锁链只能捆住罪人。”
秦子绪：？？？？？？？？？[化了]死对头这就表白了？
顾彦：我喜欢他，喜欢的不得了[让我康康]来锁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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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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