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点头。
【唉,也只能这样了。这事闹的,怎么就这么寸呢?我这才松解那么一小会,打了个小盹,敏妹妹的小命就这么危险了?】
涂锐抓过贾赦的手,一边抚摸,一边安慰他:“这并不是你的错,你无须自责。常言道,治得了病,治不了命。我们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罢。”
贾赦点了点头,能怎么办呢?他也只能如此安慰自己了。
害怕见不到贾敏的最后一面,两人以最快的速度收拾行囊,辞别天和帝,一路南下,不多时,就到了扬州。
林府管家林忠早早等在码头,看到挂着忠顺王府和荣国府家徽的船靠了岸,忙领着林家的家丁上前。
当他看到贾赦从大船上下来时,连忙迎上前,将人接回了扬州林府。
一回到林府,林忠就按贾赦的吩咐,把贾赦和太医领到了贾敏的院子。一边派人去请林如海回来。
太医出来时,林如海也到了。
林如海当年也是在京城呆过几年的,自是认得眼前这位太医的。他见贾赦竟把这位也带了来,对贾赦更是感激。
不管能不能把贾敏治好了,单就贾赦的这份心,林如海就很感谢他。
贾赦见太医出来了,忙起身迎上前,问道:“白先生,我妹子如何?”
白太医摇头:“老夫才疏学浅,只能开药,让夫人在后面这几日里能过得好些罢了。”
听话听音,众人都从白太医这几句话里,听到了最重要的消息,也是他们最不愿意面对的那个事实。
白太医眼尖,眼睁睁的看着在他这话说完后,林如海那双好看的杏眼慢慢的染上了红,眼里水光闪动。想不到,这位当年风靡京城的林探花,竟是对夫人用情至此。
再想到当年林如海和贾敏在京城时传出来的深情的名声,心里也是叹息。
果然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古人诚不欺我啊。
想到这儿,白太医给林如海行了一礼,道了声:“节哀。”
贾赦来到贾敏的屋里,看到的就是一个骨瘦如柴,面色青白的妹妹。
“敏儿。”
丫鬟把贾敏扶起,半靠在床上,看到自家兄长千里迢迢来看她,她的心里是高兴的。
哪怕知道自己怕是活不长了,能在临死之前看到一向疼爱自己的哥哥来,也让她的心里十分的安慰。
眼见贾赦那样伤心,贾敏反过来劝他:“哥哥不必伤心,人总归有一死,不过早晚而已。”
“你还如此年轻,怎么能说丧气话呢?”
【明明都已经千防万防了,怎么还是没能救下敏儿呢?难道随着贾宝玉的出生,成长,我那梦境里的这篇话本即将正式开篇。敏儿不死,黛玉就没有理由去京城,见不到贾宝玉。话本的故事就不能开始了?】
【这也忒不讲道理了。我好好的一个妹妹,为了这所谓的话本,年纪轻轻就要故去,什么道理!】
贾敏听着贾赦的心声,只能苦笑。她也不甘心呐!她还没有看到她的长子娶妻生子,还有没看到她的玉儿长大成人,就这么撒手西去,她如何甘心?
两个孩子的年纪都还小,没了她这个母亲,将来可如何是好。
可是,事已至此,她只能认命。最多,帮她的两个孩子找一个大的靠山,让他们能够在这人世间,安身立命,不被人欺负了去。
不求大富大贵,只求他们能够平平安安,顺顺利利,过完这一生。
“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时日怕是不多了。其他的,我都已经交待好了,只是我那两个可怜的孩儿……”
贾赦强忍住悲伤。他不能在贾敏的面前过于悲伤,那会影响她的心情,近而影响她的身体。他是来探望病人的,不是来给人添堵的。
“长安是男孩儿,又是长子,需要守三年孝。他如今已经中了举,趁着这三年再巩固下学问,待出孝后,就可以赴京参加春闱了。以他的才学,以及江南的文风,考中进士并不难。”
“至于黛玉,她是女孩儿家,倒不必如长安那般,需要守满三年孝期。等到过了百日热孝,我便带她回京城,等到她再大些,送进宫里,和公主郡主们一起读书便是。”
他说的是和公主郡主们一起读书,而不是给公主或郡主们当伴读,这两者的差别还是很大的。
贾敏听出来了,苍白的脸是露出了一抹笑容来。显然她对贾赦的这番安排十分的满意。
高兴之下,一不留神贾敏又咳嗽了起来,咳得脸都泛起了不正常的红。
贾赦担心她,忙请白太医进来。
白太医给贾敏扎了几针,终于把这场咳嗽压了下来。
他道:“贾夫人病势沉重,需得好生休养才是。”
贾赦点点头。等到白太医出去后,他又和贾敏说了些话,这才出去。
众人来到林府的正厅,在这里,贾赦见到了外甥林珏,小名长安,和外甥女林黛玉。
两个孩子的相貌都继承了父母的优点,很是出众。
林黛玉且不必说了,绛珠仙子转世,相貌自然极为出色。林长安与她有七八分相像,只是面部的线长更加的硬朗一些。
再加上林长安听从贾赦的建议,自小文武双修,身体康健,身形修长,目测足有八尺来高,是个十分俊美英武的年轻人。
贾赦看着很是喜欢这个外甥。
贾赦自己本身并不喜欢读书,看到年纪小的孩子,也并不如其他人那样,一来就问人家的功课。正所谓“已所不欲,勿施于人”嘛。
林长安在给贾赦行完礼后,站在一边,还想等着大舅舅问他的学问呢。没想到人家压根没提这些,心里觉得奇怪,又觉得这位大舅舅与众不同,随和得很。心里对这位大舅舅的好感噌噌往上涨,对他亲近许多。
【话说,这孩子还是我救下来的呢。当年林如海第一次被外派地方,如果不是我拦了一下,敏儿就要跟着妹夫到地方任职了。那个时候,敏儿才刚刚有孕,以她的身体,舟车劳顿之下,孩子肯定是保不住的。如果不是我在他们出发前,请来太医给贾敏请了次平安脉,诊出了有孕的喜事,只怕这孩子就没了。】
他看了眼林如海,不无担心。
【倒是林如海,他还要在巡盐御史这个位置上呆上好几年,最后还死在了任上,为了这两个可怜的孩子,还是要想个办法,早点把他弄回京城才行。好歹保住一条命,也能给我这外甥和外甥女多撑几年腰啊。】
林如海:……他的这位大舅兄,果然一如即往的出人意料。
林黛玉是第一次见这位大舅舅,也是第一次听到大舅舅的心声。她很聪明,在最初的惊讶过后,她就知道这件事情不简单。而且,她还看出来了其他一些人也能听到大舅舅的心声,而她的大哥,却明显是听不到的。
她小心的看了看自家爹爹。心想,既然爹爹也能听到大舅舅的心声,等过一会儿她要找个机会让他们父女两个独处,问一问这件事才行。
似是想到了什么,贾赦突然问林如海:“我瞧着外甥女是个机敏的,此时见她,应对得宜,你可是为她请了先生来教导?”
林如海抚了抚颌下的美髯,得意道:“玉儿是个极聪明的孩子。夫人本就是位才女,她对玉儿的期望不小,我也不是那等迂腐之人,便请了一位致仕返回原籍的老翰林来给黛玉当座师。”
“那位老先生对黛玉很是满意,时常叹息黛玉身为女儿身,满腹才华,却只能困于后宅。”
林如海何尝不替女儿惋惜呢?好在他还有长子林长安,这也是一个读书的料,将来或也能得中三甲。如此,他们林家算是后继有人了。
【哦哦,黛玉的座师居然不是贾雨村那个白眼狼,可喜可贺。这样一来,等到我们返回京城,就不必带上这么个随时想着背刺你的小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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