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别墅内的低气压几乎肉眼可见。温景行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显然昨夜并未安眠——不仅要时刻防备陛下夜探马桶、娘娘研究手机到深夜、太子殿下试图用毛笔批阅他的数学作业,还要反复推敲今日的行程安排,心力交瘁。
他看着整装待发的楚明璃和沈诀,感觉自己像个送孩子上战场的老父亲,虽然这两个“孩子”一个气势堪比女王,一个冷峻得像要把战场平推。
“小姐,沈先生,”温景行深吸一口气,做着最后的叮嘱,“车已备好。沈先生,你的职责是保护小姐安全,但务必…克制。驱赶即可,尽量‘优雅’。”他再次强调了那个对沈诀来说可能过于抽象的词。
沈诀眉头紧锁,显然仍在艰难理解“优雅”与“护卫职责”之间的现代平衡点,但依旧郑重颔首:“属下明白。定不让人惊扰小姐。”至于方式,他决定以殿下安全为最高准则,见机行事。
楚明璃倒是气定神闲,甚至拍了拍沈诀紧绷的手臂,感受到手下肌肉瞬间的石化,语气轻松:“温管家,家里这边…就辛苦你了。”她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楼上——那里,陛下大概正对着送去的财经报纸思考“妖言惑众”,娘娘可能还在摸索“幻术匣子”的奥妙,太子殿下想必正为去“学堂”而闹脾气。
温景行嘴角微抽,露出一个“我尽力”的苦涩笑容:“分内之事。小姐放心。”他已经预感到今天自己将面临怎样的“烽火连天”。
车队抵达《风尚》杂志大楼时,楼下的阵仗果然不小。狗仔和看热闹的人群如同闻到花香的蜜蜂,瞬间围拢过来。
车刚停稳,沈诀便如利剑出鞘般下车。那高大冰冷的身影和锐利如鹰隼的眼神,自带一股生人勿近的煞气,竟让喧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一瞬。他没有粗暴推搡,只是用冰冷的眼神和充满压迫感的身形格挡开最前方的阻碍,精准地开辟出一条通道,护着楚明璃下车。
楚明璃今日一身利落西装,长发挽起,面对闪烁的镜头和嘈杂的问题,她只是目光平淡地扫视一圈,那眼神里没有过去的浮躁或躲闪,只有一种近乎漠然的平静和疏离,仿佛周遭一切只是无关紧要的嘈杂背景音。她在沈诀滴水不漏的护卫下,步履从容地步入大楼,留下身后一群有些愣神的狗仔。
“这…是楚明璃?”
“旁边那保镖是新来的?帅是帅,就是有点吓人…”
“她今天怎么感觉怪怪的?居然没摆臭脸?”
进入摄影棚,楚明璃更是将这种“怪”发挥到了极致。她不再是那个需要摄影师绞尽脑汁引导的“木头美人”,反而像是在自己宫殿里巡视般自在。镜头前,她眼神平静却极具穿透力,姿态随意却充满掌控感,驾驭着各种风格的服装,将简单的硬照拍出了大片的叙事性和高级感。
摄影师杰森从最初的不耐烦转变为兴奋不已,快门声不绝于耳。沈诀则始终站在最佳警戒位置,目光如炬,时刻评估着任何可能的风险。只有在楚明璃换上某些略显暴露的服装,或是灯光勾勒出她过于优美的身体线条时,他的视线会像被烫到一样迅速移开零点几秒,喉结微不可察地滚动一下,耳根泛起薄红,只能更加严厉地审视周围环境来分散注意力。
中场休息时,一个自视甚高的男编辑想来套近乎,手刚有靠近的趋势,就被沈诀如同鬼魅般隔开,冰冷的眼神和警告的低语让对方讪讪退走。楚明璃只是轻笑,甚至赞许地拍了拍沈诀的手臂,调侃他有进步。
与此同时,别墅内的“战场”已然硝烟弥漫。
温景行刚送走两位祖宗,还没来得及喝口水,就听到书房传来陛下震怒的声音:“荒谬!此等糊涂账目,也敢呈报于朕?!”
温景行冲进去,只见楚天宸对着一份子公司财务报表拍桌子瞪眼,显然将“现金流”理解成了“水断流”,并要求立刻“革职查办财务官吏”。
温景行只得头皮发麻地上前,开始他职业生涯中最艰难的一课——《如何向一位古代皇帝解释现代会计学基础》。
好不容易让陛下暂时相信那不是贪腐,只是“记账方式不同”,客厅里又传来皇后娘娘苏清婉的召唤。
“温管家,此物甚好,哀家要了。”苏清婉优雅地指着手机屏幕上一条价值不菲的翡翠项链,并递过来一张黑卡,“速速施法…呃,付账。”
温景行:“……”
他耐心解释现代支付需要绑定和密码,并非“施法”。然而娘娘显然对过程不感兴趣,只关心结果,并且很快又被新刷出的限量款包包吸引,购物车以惊人的速度膨胀。温景行看着那越来越长的列表,感觉自己的信用卡正在发出哀鸣。他果断决定,今晚必须进行“APP净化行动”。
祸不单行,手机嗡嗡响起,是小太子班主任打来的电话。语气委婉地表示,楚煜小朋友在小组讨论中试图推行“独裁统治”,并邀请女同学做他的“伴读”,把人家吓哭了,希望家长能“加强引导”。
温景行眼前一黑,一边用最诚恳的语气向老师道歉,保证会“好好教育”,一边内心咆哮:引导?!难道要我教太子殿下如何民主投票和平等交友吗?!陛下会先把我拖出去斩了吧!
他刚挂断电话,陛下那边又有了新问题——他对笔记本电脑产生了兴趣,并试图理解为何“敲击这些方块字就能让字出现在那发光琉璃上”,并怀疑这是某种新型的“咒术印刷”。
温景行像个救火队员,奔波于书房、客厅、电话之间,解释完财务解释网购,安抚完老师还得给陛下科普计算机雏形,感觉自己的大脑已经分裂成了好几个次元。
傍晚,楚明璃和沈诀带着一种“工作顺利完成”的气场回到别墅时,迎接他们的是如同被暴风雨席卷过的宁静(一种心力交瘁后的死寂)。
温景行瘫在客厅沙发上,眼镜歪斜,发型微乱,眼神空洞,仿佛身体被掏空。
陛下还在书房对着一本《经济学原理》生闷气,觉得满纸都是“荒唐言”。
娘娘还在沉迷刷手机,但因为无法独立购买而显得有些郁郁寡欢。
太子则在一旁用毛笔愤懑地抄写“我以后会和同学好好玩”,小脸皱成一团。
晚餐桌上,气氛更加诡异。陛下对分子料理的芒果爆珠怀疑其毒性,娘娘赞赏干冰烟雾有仙气,太子用不好刀叉差点引发“御前失仪”事件。温景行疲于奔命地解释、演示、安抚。
而沈诀,依旧恪尽职守地站在楚明璃身后不远处,目光警惕地扫描着每一道菜和上前服务的厨师,仿佛在参加一场鸿门宴。直到楚明璃无奈地命令他去吃饭,他才像一座移动的冰山般,挪到角落快速进食,视线却从未真正离开她。
楚明璃看着这一家子的鸡飞狗跳,又看看身边这位虽身处陌生世界却依旧将守护她视为唯一信条的侍卫,忽然觉得,这个世界,或许真的会很有趣。
而温景行,默默喝着自己那碗已经凉透的汤,看着这一屋子身份尊贵却行为奇特的“古人”,以及那位开始显露锋芒的大小姐和她的冷面护卫,再次坚定了信念:
工资!
必须涨!
立刻!马上!翻倍!不!三倍!
否则这精神损失费都没地方报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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