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向云乐衍痛斥父亲的缺点,一到这个时候,云乐衍就觉得自己灵魂出窍了,她的一部分灵魂飘在空中,俯视地看着她们母女。
云乐衍对父母之间感情的看法一直都很矛盾,在母亲嘴里,父亲就是十恶不赦的,可只要她说一句父亲的不是,母亲就会站在她的对立面,维护父亲,夸赞父亲的养育之恩。
“你去北京,住在你爸家,你得感谢你爸。”
“北京最好的高中,你能进去,也要感谢你爸……是,你成绩也考到了,但是没你爸,你能有今天吗?”
母亲反复横跳的态度,让云乐衍对姜长宁的感情也变得奇怪。
可她始终不懂,如果姜长宁对母亲,母亲大可离开他,但她从没想过离婚的事。甚至在早上向她大吐苦水之后,晚上还可以美美地和父亲躺在一张床上。
云乐衍不懂,她接不住母亲的话柄,这像一个大麻烦一样,她没办法解决,她的灵魂飘在空中,这感觉像是电影画面一样,她怔怔地盯着眼前的食物。
“妈,我想养只猫。”
云乐衍看向母亲。
母亲眼睛一横,眉毛一挑,“我对猫毛过敏,你不知道吗?你是想要猫,还是想要你妈?”
云乐衍放下碗筷,“我吃饱了。”
离开餐厅,可母亲骂骂咧咧的声音从没停下来,有片刻的安静,接踵而来的是更加猛烈的攻击,云乐衍坐在小板凳上看这鱼缸里的石板龟。
她甚至觉得母亲从骂人中得到了一快感,越骂越上瘾。
“……你怎么这么自私?简直就是和你爸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自大、自私,从来不为我们这个家着想……”
石板□□从水中抬起来,张了张嘴,云乐衍把乌龟从水中拿出来,很滑,差点没拿住,龟壳上居然长了青苔。
母亲的斥责声被流水声盖住。
过了好一会儿,客厅传来巨大的一声,云乐衍急忙关了水龙头,放下乌龟跑出去,只见母亲拿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
“走吧,我们去草原过年。”
云乐衍还没学会掩饰自己情绪的技巧,下意识地说:“不想去,我想在家过年。”
母亲用手背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接下里的话根根如刺,“最爱我的爸爸死了,现在我就只有你了,连你也要背叛我?”
云乐衍呼吸一滞,喉头似乎有什么卡住了,她说不出来话。母亲推了她一把,“快点收拾,我们去草原。”
云乐衍机械地穿好衣服,在冰天雪地之中,跟着母亲去了草原。
三个小时的车程,漆黑的土地浸湿了洁白的雪。
云乐衍下了车,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片她长大的地方,想到了夜色中的布鲁克林大桥。羊圈里的羊孜孜不倦地叫着。
牧民看到她们来,还很开心,挥了挥手,“刚生下一只羊崽子!”
云乐衍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过去,看着冒着热气的小羊羔,陌生地看着这个世界,母羊在圈转了几圈,然后趴了下去,没有喂奶的意思。
牧民捞起小羊羔,浑身发抖的小羊羔,递给云乐衍,“天太冷了,母羊不想喂羊,你拿回去给她喂奶吧。”
云乐衍用大衣包裹住羊羔,抱着回了临时的蒙古包,羊奶递过来的时候,她摸了摸怀里的羊头,“要按时喝奶,要好好长大。”
除夕夜前在史家胡同的家庭聚会是必不可少的,一年一次,邓家人都十分重视。
邓行谦的爷爷,邓贤柏,上世纪五十年代生人,打小就亲眼见过黄金时代的好莱坞是什么样子,虽然年轻的时候在苏联留学,但仍旧向往好莱坞的纸醉金迷,唯爱artdeco风格——因此,看完《了不起的盖茨比》后,嗤之以鼻,信誓旦旦地说:“美国人自己也拍不出来的黄金年代,有些事早已成为了传说。”
所以四合院外看着十分简朴,内里的布置却是雍容华贵。
说来也巧,邓行谦的奶奶——孔维慈,是在巴黎名媛舞会上认识的邓贤柏,据邓老爷子自己说,他看到孔维兹那一瞬间,天崩地裂,突然就懂了爱情是什么。
不久之后两人就定下了婚事。
邓行谦听着觉得好笑,可两人初遇的黑白老照片还挂在家中,笑眼盈盈,就连背影都看得出喜悦,这份感觉透过照片,在五十年后看,也是栩栩如生。
邓贤柏是个闲散老公子哥儿,孔维兹女士却是个循规蹈矩之人,精通法语、俄语,拉丁语,每天按时上下班,翻译了不少名著,极大地丰富了出版社的物质生活。
两个极其浪漫的人,居然生出了一个刻板守旧的邓起云,邓行谦只庆幸自己是长在奶奶爷爷身边的。
邓行谦还有一位叔叔,一位姑姑。
叔叔和父亲一样,走了邓行谦曾祖父的道路,而他的小姑姑,却是家族里最离经叛道的一位。
要说她没名那也不对,在巴黎上流社会里问一圈谁是新锐艺术家,邓行谦姑姑——邓昇昇绝对是绕不开的名字。
但她离经叛道得过头,除了邓爷爷和孔奶奶,其他人都不太待见她。
邓行谦因为爷爷奶奶的关系,对邓起昇这个有个性的姑姑很有好感,见面的次数虽然不多,但每次都是友好相处。
进了四个院大门,下几个台阶,再上几个台阶,屋内的金碧辉煌还有各式各样的古董玩意儿映入眼帘。
邓行谦的几个堂兄弟坐在沙发上聊天,他的堂妹还小,只喜欢和猫玩儿。
“关关来了?”婶子看到邓行谦,笑眯眯地走过来。
“婶子过年好。”邓行谦规矩拜年,婶子拿出红包递给他,“许久不见,又长高了。”
邓行谦坐了下来。
邓起云和叔叔邓殊明一同到书房聊事,邓行谦环视一周,看到坐在角落里的姑姑,他颇为惊喜。
一大家人聚在一起都是报喜不报忧,喜是一年努力的结果,忧是未来要解决的问题。但一家人再亲,每个人身上都多少牵扯些其他关系,交谈起来还是有些累的。
大人们的事邓行谦不管,就同辈的几个,算上他爷爷的兄弟家的孩子,邓行谦听着他们的聊天,说不出来的难受。
“这台阿斯顿马丁可是全球限量,二十台,我和我妈说,等我十八岁,就让他们送我……”
“上周我去试了一下f1的赛车,那手感确实是不一样……”
“你知道我们学校有选美,然后我……”
下午,家宴结束后,各家回了各家,邓行谦本来打算跟着姑姑出去逛一圈,却被钱开园女士拦下来了。
邓晟晟女士什么都没说,拍着邓行谦的肩膀说,“好好学习,考上了北大姑姑带你去吃大餐。”
邓行谦点点头,正准备转身走,邓晟晟女士又拉住了他的手,“这是你的红包。”
钱开园女士眉头微蹙,“红包就是个心意,他现在也能靠本事赚钱了,你留着吧。”
邓晟晟笑着说,“嫂子你这是点我呢?嫌我给的少?”她把红包放到邓行谦手心里,“这钱也就能买我画的十分之一。”
邓行谦看着手心里的红包,“谢谢姑姑。”
大大方方地收下了。
回程路上,三人一人一台车,钱开园女士下午要飞浙江,邓起云同志还有更多的应酬,所以邓行谦要跟着钱开园一同去浙江钱家。
两人分开前,邓起云把邓行谦叫过去,简单说了两句话。
从车上下来,邓行谦脸色不太好。
在飞机上,钱开园才问他,“你爸都和你说了什么?”
邓行谦喉结一动,“让我好好学习,别为其他事分心。”
钱开园才不信邓起云是这么说的,她瞅着邓行谦,一句话多余的话都没问。
寒假就在一桌桌酒席上悄然溜走,开学,邓行谦反而松了一口气。
一个寒假都没见到云乐衍,邓行谦看到她走进教室的时候,心中居然有久违的激动,她头发长得不错,稀奇的是,过了个年,她居然变得又黑又瘦。
好像还高了一点。
“邓行谦,你假期去哪儿玩了?”
同学和他说话。
“哪儿都没去,就在国内瞎逛。”
“听听,这名门之后说话就是不一样哈,不出国就叫没挪窝儿,没玩儿,你说听着气不气。”
也有人打趣邓行谦,他都习惯了,笑着说,“有亲戚的地方就不算玩儿,不巧我全国各地都有亲戚。”
云乐衍也听到了他们一圈人的聊天,聚在一起的同学都是非富即贵的出身,云乐衍和他们没什么共同话题。
但每次他们聚在一起聊天,教室中就有一种隐形的阶级感,说不上来,他们是圈子里的人,而周围的人是圈子外的。
他们的笑声在教室里蔓延,竟然没人觉得突兀。不知道是他们当别人是空气,还是周围的人不在乎。
云乐衍回头看去,正好对上了邓行谦的眼,他还带着淡淡的笑,转开头,无声的霸凌,她颇为不满。
云乐衍回到北京后,鲜少见到姜长宁,她有很长没见到自己的父亲了。她用邓行谦借给她的钱租了一间房子自己住,离开内蒙古的时候,母亲拿了很多钱给她。
“你不要一根筋,你爸不给你钱,去找你舅舅。”
母亲更信任舅舅。
“好,我知道了。”
话虽如此,云乐衍还是从没找过舅舅,她本以为自己能安心准备化学竞赛,为此她还向班主任请假,去图书馆学习化学。
彭飞把话里里外外、上上下下说了一个遍,最后让她签了一个保证书,大概意思就是放弃学习其他科目的时间,准备化学竞赛是她自己的选择,校方是主动劝导过了,如果化学竞赛没获奖,学校不对这一段时间内的损失进行任何补偿。
云乐衍痛快地签了字。
于是她好几天没去教室上课。
邓行谦看着空着的座位,心里也有些空落落的。要说他喜欢云乐衍吗?没到那份儿上,他对她做的事,他想过——如果是别人,他也照样会做。
好感是有的,他喜欢看她和自己对话时的反应。毕竟她漂亮,身上有一种矛盾感。冷清的气质里参杂着几分不受控的野性,让人难以捉摸,这个劲儿,相处起来,他觉得舒坦。
可这么多天都没来上课,彭飞都不管一下,他觉得这个班主任当得太失职了。趁去办公室请教问题的时候,他顺嘴提起了云乐衍的事。
“老师,好几天没见到云乐衍了,她人呢?家里出事了?”
“哦,她请假去图书馆复习化学了,”彭飞看着邓行谦的眼睛亮晶晶,学生之间的关系他当这么多年老师,几乎是一眼就看透了,谁和谁怎么样,进展到哪一步了,他门儿清。
“高二下半学期了,你也要抓紧时间学习了,前一阵子你妈还打电话问我你的情况呢。”
邓行谦抿了抿嘴,“我妈打电话给您问我的事儿,那云乐衍擅自作主去复习化学,得到她家人的同意了吗?”
彭飞一愣,云乐衍她家情况这么特殊,他哪儿知道自己应该去问哪个家长啊?云乐衍现在就她自己的家长,能做得了自己的主。
再说了,邓行谦他管这个做什么。
“老师觉得你这个年纪应该把心思都放在学习上。”
“老师,你不通知她家长,这是没有师德。”
彭飞瞪了一眼邓行谦,“我会通知她家长的,这件事儿你就别管了,我这个做老师的……”
“现在就打。”
“……”
姜长宁正在家里和他最小的儿子玩着呢,手机就响起来了,他就当没听到,继续逗着孩子玩儿。
李建红这个时候走了过来,拿着他的手机,“接一下吧,是学校老师的。”
姜长宁愣了一下,神色变得有些奇怪,“什么学校老师?”
“谁知道你每天出去上什么课,手机里老师一大堆……”
“那我不接了成不成,”姜长宁笑着说,眼睛一挤,眼角纹路炸开,“再多的老师,都没您给我上的课多。”
李建红看着他,姜长宁笑起来的模样看起来慈祥跟个笑面佛一样,可看久了就能感受到其中的杀意。
“行了,别贫了,快接电话。”
“好,”姜长宁笑嘻嘻地拿过电话,然后凑近李建红,在她脸上狠狠亲了一下,这才转身去接电话。
“喂,您好。”
对方说了什么李建红没听清,只觉得姜长宁说话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再仔细听了几耳朵,想必是他亲女儿学校的老师,他之前存过的电话。
李建红叹了口气,云乐衍,她是见过她的,很久很久之前,她坐在床边看着襁褓之中的孩子,她认识姜长宁很久了。
三能电力集团的今天,是他们两个一手打下来的。
她刚认识姜长宁的时候,他还是个愣头青,那时候全国还没几个像样的供电公司,一到暑假家家户户都要停个几天电,明面说是维修,实际上供电设备太少,用电量大,当做维修也不为过,可知道点门路的人都清楚这其中的根源在于技术不过关。
姜长宁眼光毒辣,瞅准了时机,招揽了一批人从国外买了几台设备运回国,然后又和区政府谈判,说试试吧,看看好不好使,能不能长期、大量,稳定供电,没想到还真有用。
接下来,姜长宁就把他自己的人生方向放在了这个领域之中,他是钢铁厂里的电工,技术上过关,但没有门路,一个个惊艳绝伦的想法憋在心里,蠢蠢欲动——就像是深埋在土里的一颗种子,就寻求一个破土而出的时机和地方。
李建红正好在这个时候留学归来,她先前就在一位姓谢的华人开设的电气设备公司工作过一段时间,那人是清华的老前辈了,知道她要回国,还极力挽留过。
可李建红怀揣着回国建设祖国的理想信念,挽留几次后她还是毅然决然地离开了。回国后,她傻了眼。李建红学到的技术太先进,国内还没有相应领域的公司,她是有才能的,但是没有播种的土壤,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啊!
所以大半年的时间里,她在家成为了别人眼中的失业青年、游手好闲之人。
逐渐,李建红也成为了亲戚嘴里的谈资八卦——好在她爸妈是个开明的人,他们即将迎来二十一世纪,经济蒸腾,家家户户的好日子指日可待,这样的环境下,只有想不想做的工作,没有不能做的工作。
李建红也不是全然躺在家里等待着命运的鞭挞,她经常去菜市口听相声。也认识了很多形形色色的人,社会社会,人多的地方就是社会,她也算是混上社会了。
也就是这么偶然的情况下,李建红听人说,有一家新成立的公司,专门干电的,具体说不上来,只知道前两年和区政府谈过一笔生意后,公司经营范围扩到了全城,搞得都是新兴科技。
李建红一听,还挺好奇,那晚就溜达到姜长宁的公司去了。
姜长宁年轻的时候是真帅气,浓眉大眼,英姿挺拔,那玩意儿也来劲,潘驴邓小闲都占了——现在想来,要他没这个本事,估计也当不了云家的上门女婿。
那是北京的夏末,有一条羊肠小道,路边的草木旺盛,树枝儿时而碰到人,时而路面宽阔,就那么几步路,李建红记忆深刻,颇有几分“初极窄,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的味道。
她拐了个弯儿,就看到站在五十年代建造的三层赫鲁晓夫楼前的一家三口。
那是李建红对姜长宁一家的永恒的记忆:姜长宁脸上带着笑,穿着一件白色衬衫,接过云砚秋怀里的云乐衍,那时候云乐衍太小了,她嘴里叫着“爸爸”。
多么温馨的一家三口。
李建红不记得自己站了多久,反正她从没想过自己和姜长宁站在一起能有那种一家三口的感觉。
姜长宁在这个时候推开门,看到李建红落寞的眼神,放下手机蹲在她面前,“怎么了?精神不太好?医生说了,你这个情况要经常去看心理医生,别产后抑郁喽。”
“那不能,”李建红笑着摇摇头,她看到姜长宁鬓角的白发,“学校老师打电话给你有事吗?”
姜长宁点头,眼神有片刻闪躲,他站起身来,“云乐衍又不上课了,不知道搞什么,我去趟学校,你要累了就休息,剩下的就交给保姆。”
说着话,他利落地换好了衣服,穿上了鞋,没几分钟人就出去了。
李建红看着关得紧实的门,心中无限感慨。
那天他算是给足了她面子,对云乐衍无限贬低,可等云乐衍走了,他坐在家里抽了一宿的烟,对云乐衍,姜长宁永远都有一种愧疚,不见她的时候,想着什么东西都要给自己女儿留一份。
可一见到她,姜长宁就想到了云乐衍的母亲,云砚秋,那段他极其反感的岁月,虽然也温馨,也让人欢喜,可阶级和社会的差距仍旧让他自卑得抬起不起头来。
面对这么一张脸,他又恨又爱——爱的时候,他发现云乐衍和他相似的地方;恨的时候,他透过这张脸看到了云家带给他的耻辱。
更别提,云乐衍说要他公司的时候。
这可是他的公司,云家人一寸都别想拿走,是他辛辛苦苦花费心血一手建立的公司,没人可以夺走它。
在图书馆里看到姜长宁的时候,云乐衍吓得差点尖叫出声,姜长宁只是摆摆手,让她跟自己出去。
两人也没回家,在云乐衍的极力要求下,父女俩找了个茶馆儿,面对面,心平气和地坐了下来。
茶热腾腾的,热气飘在两人中间,姜长宁斟茶,主动打破了父女间的沉默。
“你老师说你最近准备化学竞赛决赛……不去上课了?”
云乐衍点头,“嗯,下个月就是决赛,这个月我想全身心准备考试。”
姜长宁看着她,沉思片刻后说,“行,那你好好准备,别紧张放轻松,得不到名次我就送你出国,高考的事不怕,有你爸我呢,咱们家大业大的,不行我养你一辈子。”
云乐衍看着父亲说话时的表情,她现在分辨不出真假,姜长宁和商人、政客各路名流们打了一辈子交道,她不是不怕他的复杂性。
但仗着在茶馆这个公共场合,云乐衍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不过是将她的想法包上了一层糖果,“爸,我想毕业后去您公司帮忙,不是想得到你的公司,我想帮您。”
云乐衍这点小九九姜长宁这个老狐狸能看不出来?
他沉着脸说,“那天爸爸我确实下手重了,对不起你。但电厂是个非常艰苦的地方,我是真心希望你当公主,咱家可就你这么一个女孩儿。”
云乐衍也明白了父亲的意思,便也没在这件事上多议论,“爸你找我就是为了这件事?”
姜长宁喝了口茶,“倒也不是,这些天你住哪儿?你妈给你找的房子?”
云乐衍顿了顿,点头,“是。”
“搬回来住吧,顺便也和你李姨培养培养感情,那天出情况,我知道,你们都在气头上,可你现在想想,李建红阿姨对你不好吗?”
姜长宁是真的想让这两个人和好,云乐衍高一的时候,李建红在家养胎,她们两个相处得也不错啊。
在感情上的事,姜长宁看不透,他的心思都去钻研生意了,还哪有心思分析这些个有的没的,年幼的云乐衍只能在这件事上骗得了他。
“好的,我会好好和阿姨相处的。”
姜长宁露出久违的笑容,手伸过桌子,宠溺地摸了一把云乐衍的头,“这就对了,我的乖女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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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这就对了,我的乖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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