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是心头一桩事情暂时放下,秦理那天回到家后睡了一个完美的整觉,一夜无梦到天亮。
第二天恰是周末,秦理睁开眼,看着白色的天花板发起了呆。
虽然说他原本无意掺和进那个妖魔鬼怪的世界,但是如果自己欠了人家人情,那就需要偿还的。
去跟人学学那些法术应该也不至于会影响到他的工作和生活吧,把修行当成健身应该差不多?
秦理给周韵打了个招呼,对他自己之后的工作稍微调整了下时间安排,便把自己收拾得人模狗样去书店找云镜明去了。
对了,他现在得了个“通行证”,云镜明在他左手手背上打了个什么印记,于是他进书店时可以依靠意识来自主选择是进到表象的普通书店,还是实际的妖物容身处了。
开学第一课,老师会教些什么呢?他可以学那种呼风唤雨的厉害法术吗?秦理迈着轻快而无知的脚步推开了书店的门。
.
洄梦廊中,云镜明带他进入一扇门后。
门后是一片纯白的世界。
犹如雪地。
“你此刻**凡胎、全无灵力,若想立刻修习风雷之法,不若直接闭眼入梦。”
秦理:“……呃。”他忍住下意识想要说出的回嘴,“那么请问我该怎么开始修行呢?”
云镜明看他一眼,淡淡道:“修行并非难事,修行者不过是比普通人掌握更多事物运行规则,又习得如何应用规则,来驱使天地灵气为自己所用而已。”
玄而又玄的修炼被他说得好像学算术题,学会了方法就能找到解法,秦理一乐:“好呀,那我们开始吧!”
云镜明略一点头。
白色的空间里出现了一副桌椅。
秦理:“?”
云镜明:“在修习术法之前,你需要有基本常识。”随他话音落下,那桌面之上落下了一本书册。
“这是修行入门通典,今日将它都熟记了。”
秦理看了看云镜明,又看了看那本突然出现在此地的书籍,又看了看云镜明。
云镜明只是看着他,全然没有说下去的打算。
秦理挤出一个微笑:“你不打算教一下?”
云镜明眸中划过一抹疑惑,实在不解这需要教什么:“这只是常识,内容极为浅白。”
秦理顿了顿没了话音,脸上表情却有些僵硬。
他几步走到桌边坐下,手脚怎么放都觉得不舒服,总觉得自己又回到了课堂上。
云镜明在一旁看他磨蹭半天,终于拿起桌上的书籍,秦理道:“我看不懂的话可要找你。”结果他一翻开,没看两页就愣住了:“云老师,这书你哪儿来的?”
云镜明道:“是容修此地所藏。”
秦理:“你看过这本书吗?”
云镜明:“自然。”
秦理:“你是什么时候看过这本书的?”
云镜明皱眉:“你到底有什么问题?”
秦理把书一摊开摆在云镜明面前:“老师,这上面写的是古文你知道吗?”他一点儿也没觉得不好意思,“我的文言文水平早从我毕业之后便已经全部还给我敬爱的语文老师了,你是要让我从零开始学文言文,而且还是在这原本我就没有接触过的领域的?”
没想到这修行的第一步居然卡在了……语文之上?秦理甩甩头,不对不对,这不是他的问题,分明是云镜明的问题!哪个好老师第一课就甩一本文言文读物出来让学生自己去阅读的,这么不负责!
云镜明其实也是冤枉,于他而言,这本通典是曾经道门中所有稚童的启蒙读物,是数位德高望重的真人一同编撰,语句精炼且深入浅出,是非常适合秦理这样白纸一张初学者的入门书籍。
云镜明虽然博闻强识,却也确实并不曾为人师者。以前的学徒们面对师长哪个不是恭恭敬敬、唯命是从的,秦理这样一上来就对课本提出质疑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云镜明道:“修行重心不重形,通典中融有编撰之人留下的真意,文字只是载体。你静心阅读便自知其意。”
秦理半信半疑,开始了他的早读。
.
一连三天,秦理每天早上九点来,晚上八点走,去书店去得比他上下班还准时。
只是每天他走的时候都是一副神情恍惚状态,仿佛精气神都被抽走了一样。
到第三天的时候容修看到他模样没忍住笑说了句:“修行而已,怎么会这个模样?”
秦理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一点都没有精力去应付这人,只感觉满脑子是无数文字星星般在绕圈,绕得他天旋地转的,身上没一处是舒服的。
看秦理离去,容修便问云镜明:“你教他什么了,怎么把人教成这个样子了?”
云镜明:“什么也没教成。”
容修奇道:“怎么回事?”
云镜明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秦理在炼心之境可以一路无碍畅行,但到了真正修行之时却好像完全没有开窍,根本学不明白。
云镜明道:“第一日我将通典给他,让他学习,他说是看完了,第二日却还来问我妖和人的区别在哪里;第二日我将正一道自在心经给他,让他按此法来修习吐纳引气之术,然而他竟能中途睡着;既然修心毫无长进,第三日我便将他带去试炼塔为其锤炼筋骨体魄,然而那短短一刻钟的时间,他已经被塔中最低阶的妖兽诛灭了两次。”
“……”容修,“哈哈哈。”
云镜明无奈地看了眼友人:“好笑吗?”
容修收起了眼中的幸灾乐祸,正色:“阿云,你不觉得是你的要求太高了吗?这只是一个普通人类,他对于这些内容,其实再怎么也需要一定时间接收和适应的。况且,你们那些个通典、心法之类,都是些一本正经的老道士编撰,看多了犯困也正常。”
云镜明:“但……”
容修:“没什么的。所以明天你准备教他什么?需要我……”
云镜明:“明天他不会来了。许之后也不会来了吧。”
容修一听,神色微变:“才不过三日,他便出尔反尔?”
云镜明:“本来他也只是被我们……硬逼着才会掺和进来,如今既然知道此路难走,知难而退也是好事。”
容修听到前半句便确认了云镜明已察觉了自己动的手脚,好在云镜明并未打算追究。容修心中稍定,却也知道此事不能再有。
他道:“他若不将碎片还给你,你的修行会愈发困难,长此以往……”
云镜明:“你不必为这些事情烦忧,我也并不在乎这一日两日。如是他终究不走修行这条路,那么等他寿终正寝,我自会将碎片取回。”
容修知道他心意已决,自己是说服不了他的,还是深深皱起了眉头。
这几十年对于他二人确实不算太长,可是,如果平安无事还好,若是生了什么动荡,按云镜明那性子又不可能袖手旁观。到那个时候,哪里还能再有一面护心镜……
.
惨遭三日苦学这精神与肉/体的双重鞭挞之后,秦理请了一天假。
他觉得自己是上赶着来找虐的,连续三天,特别是今天,那云镜明竟然直接把他丢在一群妖怪堆里去模拟实战了?他这**凡胎的一个,哪里扛得住那些妖怪的攻击,三两下败下阵来。他仗着试炼中死不了,又莽着再试了一次,呵呵,一只巨型兔子就将他打飞了。
虽然走出来之后身上的伤都会恢复,但受到的痛可都映在脑子里了。秦理再是皮糙肉厚,这会儿也难免恹恹的。
他和云镜明说明天不来的时候,后者也只是神情淡漠地表示知道了,并无其他表示。
秦理倒是有些不自在:“明天是真的有事,我发小在生意上遇到了点情况,拉我给他参谋呢。不是跑路啊。”
云镜明:“你若想走也随时可以,毕竟至今你未学成任何技艺,我也不必再替你废去。”
秦理:“好的知道了不要再打击我了。”
秦理回到家,拨通了一个电话:“喂,空么?”
.
粤菜馆包厢,服务员们身着精致修身的旗袍,上完菜便纷纷退下了。
包厢里有四人。赵青算是秦理的狐朋狗友之一,家里是做旅游开发的。赵家夫妇中年得子,因而对赵青宠爱得很,赵青的父母对他只有最基本的要求,别沾染五毒就行。于是赵青在同岁这批人中是个标准的纨绔子弟。
秦理是在一个私人藏展上认识的赵青,当时一个女应侍生将里面一件藏品瓷器失手磕碎一角,吓得脸色发白几乎要晕过去,赵青居然说那他来买下这个碎裂的瓷器。
旁人都以为他是对那个女应侍生有意,结果晚宴还没结束后赵青抱着个碎瓷碗早早离场了,说是有急事。
能有什么急事,秦理事后才知道,这人是回自己家庭影院看游戏直播去了。
此事也奠定了赵青在所有人心中的形象基础,一个不差钱的二百五。
两家多少有些业务往来,后来赵青便也和秦理熟了起来,有事没事会拉几个人找秦理小酌一杯,或是哭诉一下爹妈对他日渐严苛的要求,或是扯一些有的没的八卦。
赵青:“喝点儿吗?”
秦理视线在瓶身上划过:“……算了,今天不喝了。”
“咦。”赵青觉得秦理有哪里有点反常,不过他也不太明白。他随口问:“秦哥,前两天约你么你死活不答应,怎么,今天总算有空了?”
秦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了一种很难形容的表情,有些无奈又有些回避:“哎,可不是,给自己找了个新活……不谈这个,你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赵青道:“秦哥,你见多识广,有个事情我想问问你。”
秦理狐疑:“怎么了,这样吞吞吐吐?”
赵青神秘兮兮地凑过去:“哎,就是你觉得这个世界上会有鬼吗?”他觑了觑秦理面孔,发现对方并没有黑脸,只是皱着眉,“就是,就是我这几日老是做同一个梦,梦到自己被关在一个地方,怪吓人的。”
一旁的黄宏飞道:“你不知道老秦从来都不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吗?你没有先去医院看看?”
赵青也知道秦理的脾气,但还是嚷嚷道:“就是去看过了没用才来找秦哥问问的啊!”
.
书店里的妖族往来不绝,却都很有秩序,或是交流,或是安安静静翻阅书籍。
容修坐在一处书案前,信手翻看几份信件。
这书案右前方有一块灰色石板,像个空白台历一样立在桌角,平常看过去什么都没有。忽然间,容修却好像感到了什么,视线朝着石板扫过去,
石板之上逐渐显出一行字。
看清文字,容修神色微变,放下了手中信件。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