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退掰完最后一根玉米，抬头看见不远处走来的一群人，擦汗的动作一顿。
余退用手抵了抵旁边的贺熙，抬起下巴指了指前方道：“熙熙，那是不是梦姐？”
贺熙停下手里的动作，仔细看了会，笃定道：“是梦姐。”
得到她的肯定，余退踮起脚尖，用力朝前方挥动双手，“梦姐！”
姜无梦一行人很快到达玉米田。
姜无梦和他们寒暄完，环顾一圈没看见殷绛的身影，于是问道：“姜因在哪？”
余退上扬的嘴角落下，小声道：“小姜老大一个人去苹果林了。”
姜无梦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无名之火，她压着火气道：“他去了多久？”
虽然姜无梦表情如常，但余退直觉梦姐在生气。他声音又小了一度道：“你们离开不久他就进去了。”
姜无梦手指动了动，侧头对师晶道：“带他们回飞行器。”
师晶敏锐地察觉到姜无梦平静的语气里暗藏的怒火，连忙转头对后面道：“我们先走。”
走在最后的王勇忽然对杰克道：“你还等什么？讨回公道的时机到了。”
杰克低头沉默片刻，再抬头神情陡然变得冷硬。他推开人群，站到余退的身前，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乍一见到眼窝深陷，形容枯槁的杰克，余退吓得连连后退。
看见他后退，杰克眼中的冷意更甚。他冷冷道：“余退，你不认识我了？”
余退听着他暗哑的声音，仔细打量他一番，越看越觉得他的五官很眼熟。
看着看着，眼前人的脸逐渐和脑海中另一张脸重合。
余退语气迟疑道：“杰克？”
与此同时，一道女声与他的声音重叠在一起，也喊出了杰克的名字。
认出另一道女声属于艾莉，杰克身体一僵。
余退自然听出了艾莉的声音，确认眼前的人真的是杰克后，余退不再害怕。他向前走了一步道：“杰克，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杰克冷笑着指着自己道：“你瞎吗？我这样叫没事？”
他这幅瘦骨伶仃的模样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艾莉神色担忧道：“你出什么事了？”
杰克低头避开她的眼睛，攥紧手指道：“我出事还不是因为——”
“你们都在这里啊。”
听见熟悉的声音，杰克咽回了剩下的话。
余退回头，看见来人欣喜道：“小姜老大，你回来了！”话未说完，他已经冲向殷降。
杰克听着身后的喧闹声，指甲深深陷进掌心软肉。
王勇不知何时来到了杰克身边，附在他耳边低语道：“你看吧。他们眼中根本就没有你。我们对他们来说，什么也不是。”
杰克瞥了眼围着殷绛转的艾莉，朝王勇伸手，“给我！”
王勇微笑着递给他一个东西。
另一边，姜无梦上下打量殷绛，确定他完好无损后，肃穆的神色柔和下来。开口问道：“你的任务完成了？”
“完成了。”殷绛托着一个又红又圆的大苹果递给姜无梦，“姐姐，给你。”
姜无梦看着手里红彤彤的大苹果，眸中闪过笑意，“给我的？”
殷绛点头，接着又拿出苹果挨个分发。
姜无梦咬了一口苹果，清脆可口。甜美的汁水顺着喉咙流进胃里，她顿时就被征服。
不一会，周围全是吃苹果的“咔嚓”声。
姜无梦的注意力一直放在殷绛身上，见他发完苹果后傻站着看着别人吃，便问他：“你怎么不吃？”
余退咽下果肉抢答道：“小姜老大不喜欢吃苹果。”
姜无梦吃苹果的动作停下，垂眸看着他，“你不喜欢苹果的味道？”
殷绛面露迟疑道：“我不记得苹果的味道。”他没说的是，看着苹果他不仅升不起一丝咬下的**甚至还有些恶心。
姜无梦想了想，建议道：“你要是不排斥就尝一口，味道不错。”
在她期待的目光下，殷绛取出一个苹果试着咬了一口，顿时甘甜的汁液在口中爆开，虽然心里有点恶心，但尚在忍受范围。于是他浅笑着道：“好吃。”
姜无梦见状，也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
就在这时，殷降察觉到有人在看他。他侧头寻找，对上一道复杂的目光。这道目光中包含着许多情绪，愤恨，嫉妒，羡慕，以及一丝愧疚？
来不及思考这道目光为什么这么复杂，殷绛脑海中陡然闪过一些模糊的画面。他努力想要看清画面，但脑海爆发的疼痛阻止了他继续回想。
殷绛缓了缓，抬脚走近目光的主人，递给他一个苹果，“给你。”
杰克按着他手中的苹果，缓缓伸手。他的手在即将触碰到苹果时转了个弯，按在殷降的肩膀上。不等殷绛反应他便松开了手。下一刻，殷绛四周出现一个透明圆球将他包裹在内。
两个苹果跌落在地。被咬了一口的苹果“咕噜噜”滚了很远。
圆球里安静极了。殷绛听不见一点声音，它像是一个分界线，将他们分割在两个世界。
“砰砰砰——”
殷绛的心脏快速地跳动，口腔中残留的苹果味甜得他反胃，剧烈的恶心感袭来，殷绛被刺激地连连干呕。
这一幕让姜无梦瞳孔一缩。她收拢手指，苹果黏腻的汁水从她指缝飞溅而出。
她跑至圆球前，掏出一把匕首，用力扎向圆球，可直到她握着匕首的掌心变得刺痛，圆球也岿然不动。
殷绛看见姜无梦的动作，也找出武器开始自救。但他刚举武器，他的头突然开始痛了。殷绛忍着头痛向下挥动武器，还未触及圆球，他的脑海中就像被锤子狠狠敲击般，疼痛难忍。意识到不能剧烈活动，他立即丢下武器，抱住脑袋。
“杰克！放开姜因/小姜老大！”
艾莉和余退再次重叠的声音惊醒了杰克。
杰克不再盯着落在他脚边的苹果，将目光移到圆球里的殷绛身上，质问道：“你为什么不去找我？”
王勇怕殷绛失忆的事情被捅出来坏了事，立即接话：“还能为什么，他忘记你了。”说完他拍拍杰克的肩膀，低声提醒：“别和他浪费时间。”
杰克沉默片刻，伸手在圆球上一按，圆球瞬间升空。
姜无梦的手指死死扣住圆球想要阻止它升空，但圆球太过圆滑，轻易便从她面前飞上了天。看了眼上升的圆球，她当机立断地转身往飞行器跑。
王勇瞧着兵荒马乱的几人，心情大好。
贺熙看了眼飞走的圆球，快步走到杰克面前，狠狠甩了他一巴掌，“你最好祈祷他没事。”临走前，她若有所思地睨了眼王勇。
姜无梦极速奔跑时，姜无寒的声音突然在她耳畔响起。
“小梦，你还在考核地吗？”
姜无梦气息微沉，“我在，哥。”
“哥哥拜托你立刻去新生军训点救个人。”
虽然姜无寒的声音很平静，但从他那没有一丝停顿的话里，姜无梦却听出了他的紧张。
姜无梦没有点破他，语调如常地回复：“哥，我在努力赶去救他。”
姜无寒没再说话，通讯里只剩姜无梦的呼吸声。
沉默持续了足足一分钟，直到姜无梦跑进飞行器，才听见她哥郑重道：“小梦，千万保护好他。”
姜无梦同样郑重道：“我会的。”顿了顿，她不解地问：“哥，你怎么知道他出事了？”
“有人开启了直播。”
踏入飞行器，姜无梦飞快地和教官们解释前因后果，最后道明她的请求：“请教官允许我去救人。”
教官们批准了她的请求，但教官们还要保护其他学生，姜无梦只能独自去救人。
操纵飞行器升空，姜无梦问她哥：“他情况怎么样？”
“不太妙。”
呼吸不自主加快，视线也变得模糊，殷绛感觉不太妙。
就在殷降觉得度日如年时，寂静的圆球里忽然出现一道好听的男声，“他可不是什么可怜孩子。”
殷绛眨眨眼，缓慢转动脑袋，目光最终定格前方的摄像头上。
莫顿斜倚着沙发，白皙的指间捏着一块碎冰块。他望着满屏怜爱殷绛，叫嚣着让他放人的弹幕，轻笑一声，“真可怜啊......你们这群无知的平民。”
弹幕诡异地停了一瞬，直播画面里露出殷绛半张潮红的脸，紧接着排山倒海的谩骂瞬间遮盖住殷绛的面庞。
读着咒骂他的弹幕，莫顿笑容扩大，声音越发温柔，“看在你们这么可怜的份上，我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哦。”
没给弹幕反应时间，他轻飘飘道：“科学家们计算得出，大灾难前留下的种子会在六年后用完哦。”
殷绛的半张脸再次出现在莫顿的眼中。
莫顿愉悦地翘起嘴角，欢迎来到真实世界。他还想再说几句刺激他们，但贺礼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宝贝儿，你能过来帮我一下吗？”
莫顿眸光微动，起身将碎冰块扔进玻璃杯，在清脆的碰击声中，他留下一句信息量极大的“再告诉你们一个小秘密——小朋友能获得新种子哦。”说完，他便关掉了直播。
殷绛不知道莫顿干的好事，因为身体上的折磨，他已无法思考。伴随着剧烈的头痛，他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就在他意识模糊，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有人撕开圆球，弯腰给他戴上了一个面罩。
殷绛努力聚焦眼睛，在昏迷前终于看清了救他的人，以及他那句温柔“睡吧。”
艾斯给殷绛带好氧气面罩，提醒他：“乖点才能少受罪。”
但这句话殷绛并没有听见，他已经失去了意识。感受到怀中的身体软绵地垂着。艾斯顿了顿，调整了一下飞行器的座椅，让他平躺睡在上面。
安置好殷降，艾斯坐回驾驶室，控制飞行器往回飞。
刚调正方向，飞行器便剧烈地晃动，系统发出了警报声，“注意，动力系统损害90%，无法继续飞行，请降落。”
艾斯抬眼，看见半空中一左一右停着两辆堵住他去路的飞行器。
“反应真快！”艾斯回头看了眼昏睡的殷绛，无声叹息道：“宝贝果然不好偷啊。”
见绑架殷绛的飞行器被成功逼停，姜无梦收回按在武器发射器上的按钮。
“做得好，小梦。请你再坚持十分钟，哥哥十分钟后到。”姜无寒说完便断开了通讯。
姜无梦静静注视着前方的飞行器，看着它缓缓降落，悬着的心稍稍放下。
而另一架飞行器里，徐白云同样收回手，夸赞道：“她发射的角度和时机掌握我和一样准。”
熊容容瞪了他一眼，“闭嘴。”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自恋。
徐白云讪讪地摸摸脑袋，嘟囔道：“你们太紧张了，我缓解一下气氛。”
观测到殷绛所在的飞行器被击中，贺熙率先跑起来。其他人见状，全跟着她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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