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茶水间。
“……真的，超话里都炸了！‘领导说她需要我’，大家都觉得这句话非常暧昧，跟暗戳戳秀恩爱没差别。”
“那咋了，反正你也泡不到他啊。”
“……你好狠的心，还不准我心痛一下吗！”
年轻女同事们围在咖啡机旁，手机贴手机，脑袋抵脑袋，聊得热火朝天。完全没有注意到玻璃门被推开。
陈也柠站在门口，手里端着黑白棋盘格样式的马克杯。
空气瞬间安静。
“……柠总。”
几个人像被按下暂停键，脸上陆续划开假笑，手机屏幕慌乱地锁屏。
陈也柠面不改色地走进来，把杯子放在咖啡机上。
立刻离开显得有些不太礼貌，年轻女同事们纷纷看了对方一眼。
陈也柠对于自己在公司的形象和人缘并不在意，造成今天这个局面，主要源于她在公司懒得放太多情绪，一门心思做事的风格，让大家觉得很有距离感。
见女孩们犹犹豫豫，等咖啡的过程中，陈也柠转身问她们：“在聊什么？这么激动。”
“没什么，就……娱乐八卦。”女同事看到陈也柠转身看着她们，干笑着回答。
到这里为止，女同事们其实可以告辞了，但偏偏这个时候，玻璃门再次被推开。
许翊年耳机绕颈，一只手揣兜，另一只手拎着空杯，也来接水。
女同事们微微一顿，眼珠子和脚底板同时挪不动了。
陈也柠的咖啡还没好。
这下不是女同事们在心里琢磨什么时候走的问题了，是琢磨怎么样才能多留一会的问题。
“柠总平时玩抖音吗？”
许翊年默默接水，眼皮半抬。
陈也柠轻咳一声，说：“不怎么玩。”
陈也柠余光看到许翊年低头抬了下嘴角，不明白他在笑啥。
“好吧。”女同事说：“思思最近很迷的一个舞蹈博主，叫摩卡，疑似有女朋友了，她正捶胸顿足呢。”
许翊年的背影停住：……？
“哦……”陈也柠心里想的是：啊？
“我没刷到过。”陈也柠心里想的是：有女朋友了？
许翊年端着杯子准备出去，思思目光追随，偏了偏头，向说自己没刷到过的陈也柠描述：“长得跟他有点像。”
许翊年眼皮一跳，看着思思。
思思心跟着一跳，差点有冲动想上手遮住许翊年的下半张脸，看看他戴上口罩是什么样子。
“那肯定不是他。”陈也柠的咖啡好了，她端起杯子，少有的谈笑状态：“他一看就四肢僵硬，你刚说的是一个舞蹈博主吧？”
许翊年听着这话，饶有兴致：“我是被领导您看不起了吗？”
陈也柠心想，舞蹈领域你也能被刺激到吗，“不然你扭一个看看？”
听罢，许翊年当真放下了杯子。
陈也柠看着他，脑袋里逐渐发出问号。
只见许翊年走向陈也柠，逼得陈也柠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不过两步之后，她就退无可退。陈也柠转头看了一眼齐腰的大理石桌面边缘。
她的瞳孔因为不确定许翊年是什么情况，没底地晃动了一下。
许翊年充满压迫性地靠近陈也柠之后，突然向斜上方，接近陈也柠左耳方向一个抬手，陈也柠被吓得倒抽一口气，半阖眼睛扭过头去。
女同事们也看呆了。
随后，只见许翊年重新把水杯拿了起来，蕴藏笑意淡淡道：“我敢扭你也不敢看。”
说完，怎么走进茶水间，又怎么走了出去，节奏不带乱一下的。
一旁，女同事们全都瞪大眼眸，虽然内心乱尖叫，但面上是抿紧了双唇，一声不敢吭。
陈也柠反应了一会，同样内心尖叫，同样面上一句话没有，端着咖啡，耳尖通红逃回办公室。
和内心双手捂脸，因为抽象中又带着一股莫名张力的炸裂，看得津津有味而尖叫不停的女同事不同，陈也柠尖叫的内容是——
我@！&#%！*！@（0……什么东西啊！神经病！！！！
……
凌晨一点五十分，实验室自动门“哧啦”一声滑开。
许翊年边摘无菌帽边往外走。他的头发被静电撑得微乱，卫衣领口歪斜，露出锁骨上一点汗意。
走廊灯还留了一盏。
许翊年本以为整个7楼只剩他一个了，可视线一扫，脚步刹时顿住。
陈也柠还在她的工位上。
手机屏幕光映在她的脸部。
大概是冷，她用毯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半截指尖，半躺在椅子上滑动手机屏幕。
许翊年放轻脚步，慢慢靠近。
三米、两米——
屏幕上的画面逐渐清晰：
黑口罩、黑帽檐、熟悉的背景音乐，肢体随节点精准晃动。许翊年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他的视频。
许翊年挑眉，停在她身后半步，双手插兜。
只见陈也柠指尖继续下滑，下一条还是他的视频，依旧是黑口罩，黑帽檐，不一样的是，这一条视频，少年随着略微性感的音乐节奏，小小撩了一下衣角，线条清晰的腹肌一闪而过。
陈也柠一下就瞪大了眼睛，似乎非常喜欢，咬着指甲盖看了一遍又一遍……
“……”许翊年收了收笑意，将那半步的距离拉近，声音带着熬夜后的沙哑：“这么晚还不回去？”
陈也柠整个人一抖，鲤鱼打挺一样坐了起来。
手机脱手而出，“啪”地一声掉在地上，屏幕还亮着，画面定格在少年撩衣摆的那一秒，腹肌线条闪成冷白色，在光线昏暗的地面上显得格外刺眼。
陈也柠觉得人工智能统治世界是迟早的事了，因为就在许翊年的视线向下，去看掉落在地面的手机的那一刻，视频居然自己又播放了起来。
当然，陈也柠并不知道，看到那暧昧的音乐和画面的时候，并不止她一个人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她只知道自己的大脑像是被激光枪击穿了一般，先是有种烧灼感，接着开始往上冒烟……
但无论如何，许翊年都比陈也柠好一点，毕竟他没明牌。
见陈也柠已经愣住，大脑停止运作，许翊年好心弯下身，帮她把手机捡了起来。
许翊年直起身，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目光从她通红的脸颊移到那依旧亮着的手机屏幕上，又慢悠悠地移回她的眼睛。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微微偏了下头，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像是什么都说尽了。
“……”陈也柠也不此地无银三百两，她决定什么也不解释，她为什么要解释？她又有什么可解释……
陈也柠接过许翊年递来的手机，第一件事是按熄屏幕……
许翊年浅笑了一下，心想不知道陈也柠一个人待着怕不怕，说：“我准备走了，你呢？”
许翊年后知后觉，这个女强人显然不怕，恐怕一直就以为只有她一个人，不然兴许也不会被他抓到刚刚那一幕。
陈也柠：“我也准备走了。”
说着，陈也柠把该保存的文档都保存好以后，把电脑收进托特包，准备离开。
许翊年看到这一幕，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如果是发生在陈也柠身上，似乎也不完全不可能……他问她：“你不会回去还要工作吧？”
挺好的，陈也柠心想，刚刚被抓包的那一幕，看来并没有影响自己在同事心中的刻板印象……
陈也柠：“没。”
许翊年：“那为什么还要把电脑带回去？”
陈也柠：“因为我所有资料都在这台电脑里。”
“……”许翊年：“是有敌人半夜三更会潜进来把你电脑偷走吗。”
陈也柠知道许翊年是在讽刺，她很轻地哼笑了一声，看着许翊年，没打算和他解释太多，只轻描淡写说：“你把职场看得太简单了，弟弟。”
最后两个字，陈也柠特地加了重音，一字一顿。
许翊年准确接收到了挑衅的意思：“……”
陈也柠拎上包走向电梯，许翊年背着双肩包不紧不慢跟在她身后。
电梯一路下行，狭小的空间里十分安静。
许翊年靠在轿厢壁上，似乎有些疲惫地半耸拉着眼皮。
陈也柠将视线从不断变化的数字悄悄移向许翊年，突然之间想到，如果许翊年没答应她过来帮忙，继续留在原来的项目组上，不至于这么累。
“谢谢啊。”
许翊年真的快睡着了，听到陈也柠这句话后，重新睁开眼睛，转头看她。
陈也柠又将视线移向不断变化的数字，说是给组员画饼也好，说是给自己画饼也好，“不管有多少困难，我都一定会把再立这个项目做成的。”
许翊年看着突然之间坚定宣誓起来的陈也柠，微微一愣，随后温柔地笑了一声，虽然陈也柠看起来也有几分自言自语，但他还是出声回应她：“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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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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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chapter 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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