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珠没好气地冷哼：“你都带女朋友回家了，他要是不回来看看，我就死给他看，最好就当没有我这个妈了。”
唐歌心里哑然，原来是老太太以死相逼，逼迫苏振林回来的。
人都到齐了，一大家子总算“团圆”坐了下来。
只是夫妻俩都很不自然，也不坐在一块，而是分别坐在林珠的左右两侧，一桌的气氛诡异极了。
排骨汤还没熟，一桌人等待上菜间隙，坐着聊八卦，苏振林简单问候了唐歌两句，又问起了两个儿子的近况。
最后关心起了母亲的身体健康。
“你不惹我生气，我才能长命百岁！”可林珠对他没有半点好脸色，刚聊没几句就把话题引到了蒋丽身上：“丽丽在国外做生意赔了一些钱，你这个做丈夫的，就不打算接济她一下？”
蒋丽听见这话，心底缓缓滑过一股暖流，别提有多感动了，她早就为了凑钱绞尽脑汁，没想到婆婆竟然替她做主了。
可苏振林却闪烁其词，按理说这个要求很合理，但是——
“最近我账上也没有多少钱，我接触了一位京圈的大佬，钱都拿给他投项目了。”
林珠好奇地问：“是什么人？”
苏长文抢答：“就是金融大亨周岩明，最近北城有几个城建项目要开盘，我爸为了搭上他这条线，费了不少功夫呢。”
“周岩明？”
林珠眯起精明的眸子，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周岩明不仅是响当当的金融大亨，数一数二的富，背景也不是一般的深，妥妥的京圈大佬。
比起富可敌国的钱，周岩明最让人津津乐道的还是他的感情私事，家里娶了门当户对的千金，外面还养着好几个女人，有养在国内的也有国外的，就连八卦狗仔都算不出他到底有几个私生子。
林珠鄙夷地看了一眼儿子：“振林，你要做生意就好好做生意，怎么净和这种不三不四的人往来？”
这话苏振林不乐意听了：“这个城建项目拉了周岩明投资，目前拆迁这块还在谈，如果能谈下来我就能拿到地，就发财了。”
北城可是帝都，房价早就如日中天，不说别的，随便哪一条地带拆迁，都够普通人发一辈子的财。
苏振林看了看蒋丽，眼里染了一抹愧疚：“我这边是真的周转不开，你要借钱，先找朱家救急一下，跟晓慧说一声就是了。”
蒋丽没好气地回答：“只怕我借不到！”
这时，排骨汤终于熟了，萍姨热情地端上桌：“你们都别聊了，快来吃饭，吃饭要紧！”
林珠瞪了一眼自己的儿子，不再自讨没趣，毕竟过年和气最重要，便发话：“动筷吧。”
“人还没到齐吧？”
这话是苏振林说的，只见他左右扫视了一圈，盯着苏长文：“晓慧和乐乐呢，在楼上玩吗？怎么不喊他们下来吃饭？”
得，哪壶不开提哪壶，热气腾腾的桌子再次陷入了沉默。
一桌人都心照不宣看向苏长文。
苏振林敏锐察觉到气氛不对劲，拍桌质问：“我问你话呢，晓慧和乐乐呢？”
苏长文不说话。
“这俩孩子不是离婚了吗，晓慧怕长文抢孩子，”蒋丽提醒他，“把乐乐抱去朱家养着了。”
“我记得乐乐的抚养权在咱家，她总得抱着孩子来咱家吃顿年夜饭吧？”苏振林在意的是这件事：“这才刚离婚，就闹的老死不相往来了？”
“都离婚了，还扮演什么恩爱夫妻？”苏长文满脸不在乎：“自从离婚后，她就没理过我，联系方式全拉黑了，我干嘛要请她过来吃饭？”
“胡闹！”
苏振林气的直接打了苏长文一巴掌：“我教过你，和气生财，就算离婚也要和平分开，你干嘛要和朱家搞得那么僵？”
“生意场没有敌人，多个朋友就多条路，万一哪天有用得着的时候，朱家好歹能拉我们一把！”
苏长文捂着脸，被痛的倒吸一口冷气。
“你打他做什么？”林珠站起来，拉住了苏振林，心疼大孙子：“上梁不正下梁歪，孩子今天这样还不都是跟着你学的？”
“也不知道是谁，家里好好的媳妇也不知道珍惜，净招惹外面不三不四的女人，也不知道长文是随了谁的根。”
一语双关，父亲和儿子都给骂了一遍。
苏振林被噎了一下，脸色铁青，盯着大儿子：“无论如何，朱家这边的关系不能断，明儿是大年初一，你跟我去朱家走动走动，离婚了也是你的岳父。”
“我不去，就不去！”苏长文才不乐意：“哪有离婚了还叫人家岳父的……”
苏振林怒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啪”响亮的一声，又扇了苏长文一巴掌。
“你不去也得去！”
正是这一巴掌，把苏长文打急眼了，指着苏振林的鼻子骂：“你偏心！动不动就打我！ 你们从来都舍不得打安安的，你们偏心！”
苏长文捂着脸，无助极了，宛如一个不受宠的孩子。
房间再次陷入了死寂一般的沉默。
蒋丽快速看向苏振林，眼里都是心虚，偷偷观察丈夫的脸色，心跳也在加速，双手都在微微颤抖。
甚至吓的筷子都掉了一只。
她害怕极了，生怕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怒不可遏的丈夫会爆出那个惊天的秘密。
那个掩藏内心深处多年、见不得人的秘密！
那个足以将她拉下神坛、导致她和苏振林婚姻彻底破裂的秘密！
可苏振林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愤怒，对上她的视线，下一秒就移开了，尚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安安有你犯的错多？”他继续转头教育大儿子：“你用不着嫉妒安安，你看你从小到大，什么时候听话过？”
“安安很少给我闯祸，从来不需要叫家长，可比你这个大哥懂事多了！”
蒋丽看不过去，说了一句公道话：“行了，振林，就算要教育孩子，改天再批评就是，用不着大过年的怄气。”
年三十还闹这一出，吵吵闹闹的，林珠脸色冷了下来，重重一摔筷子，声响掷地有声，就连唐歌都被吓了一跳。
“我算是被你们给吵死了，赶紧给我吃完这顿饭就滚，哪天你们气死我就得意了！”
一桌人这才安静了下来，沉默用餐，谁都不敢再说一句话，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还有春节联欢晚会的背景音，寂静的饭桌和热闹的电视，形成强烈的反差，诡异极了。
好不容易吃完饭，众人坐在客厅消磨时间，各玩各的手机。
林珠拉着蒋丽和萍姨包饺子，唐歌知道蒋丽不喜欢自己，也融不进去，索性就不去触霉头了，乖乖待在二哥身边。
苏长安意识到了她的不自在，说实话，家里闹成这个样子，他也待不下去了。
索性找借口：“奶奶，妈，我先带唐歌回去了，就不陪你们守年夜了。”
“好，下次再来玩。”今天家里的情况，确实不好留客，林珠没有过多挽留。
至于蒋丽，本来就不怎么喜欢唐歌，更是连送客都没出来过。
直到走出苏家的大门，唐歌才重重呼出一口气，今天一直提心吊胆，此刻终于自由了。
苏长安也松了一口气，语气涌上一股遗憾：“这些年，我家里一直就是这样吵吵闹闹的，真后悔把你带回来了。”
唐歌想起上门时的担忧：“原本还担心因为我会打起来……”
“没想到吧？”苏长安笑出声：“就算没有你，我家也照样会打起来。”
唐歌不知该怎么安慰他，只能说：“二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家也好不到哪里去。”
“嗯，我知道。”苏长安早就看透了，也早就不奢望爸妈能复合了：“他们爱怎么吵就吵吧，明儿是大年初一，我带你去钱叔家里拜年怎么样？”
“钱叔？”唐歌想起了那位家里堆满古董的钱平叔叔。
苏长安说：“这些年，他就一个人独自生活，家里清净的很，不会吵架的。”
“好哇，”唐歌噗嗤笑出声，眼里亮晶晶的，“我也好久没有见钱叔了，明天和你一起去见见他。”
两人携手回到了家里，坐在沙发上看联欢晚会，当演到某个语言类节目的时候，两人抱在一块，被尴尬的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现在的小品不仅剧情奇怪，前后衔接不上，还爱请演技不好的流量演员，没有笑点硬要尬笑，真是令观众“如坐针毡、如芒刺背，如鲠在喉”！
两人不约而同对视一眼，默默换了台，可年三十都被春晚霸占了，无论换哪一个都是同样的内容。
苏长安深吸一口气，只好关掉了电视：“想不到年夜饭没吃好，现在连电视节目也不好看了。”
唐歌看出了他的不开心，抱住了他，轻轻安慰：“二哥，还有我呢，年三十我陪着你。”
看着窗外万家灯火，软玉温香拥在怀，苏长安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拍了拍她：“唐歌，你还记不记得，曾说要给我唱歌听，我想听你唱歌了。”
“那……你想听什么呢？”他突然提起这事，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苏长安想了想：“就听怨江南吧。”
唐歌去房间拿了琵琶，简单调音，轻轻撩拨琴弦，浅浅唱：
【薄雾的天幕月弯弯
葱郁的树枝鸟凄婉
月老的密线情剪短
拥挤的街巷人幽怨
怨江南~~
江南太美惹人入情关
那一双眼不懂我悲欢
故地重游留我原地盼
怨江南~ 怨江南~】
“怨——”
谁知唱到这里的时候，苏长安打断了她，从背后紧紧拥住她：“以后，不要再唱这么伤感的歌了。”
唐歌被他禁锢在怀里，没法再弹奏，感受到脖颈滚烫的雄性气息，闷闷点头：“嗯。”
零点的钟声响起来时，苏长安亲了亲她的鼻尖：“新年快乐。”
“二哥，你也是。”
“新年快乐！”
年三十的月很圆，亮堂堂，他们在暖融融的房间拥吻。
玻璃窗映出他们的身影，情深意浓，那么美，那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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