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殿。
“诸位爱贪……啊不,诸位爱卿。”
众正盈朝,郭梦在龙椅前踱来踱去:“其实,孤也不想做皇帝的。”
户部大贪郝琼气不打一处来:“谁问你了?”其头顶的剑摇摇欲坠。
确实没人问,但是没问不代表不说。
郭梦抖搂出一道圣旨,明亮得晃人眼睛:“可先皇有旨,执意要传位于孤。”
多是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礼部侍螂飞廉怒抖笏板,一声质问铿锵有力:“英王殿下,陛下如今还健在,不知您口中这位‘先皇’是何人物?”
很好的问题。
郭梦故作镇定地清了清嗓子,拍了两下手掌,然而什么也没发生。
有点尴尬。
她大喊一声:“寤寐!”
殿外立马跑进来一个女官,只见其“扑通”一声跪下:“陛下他……薨了!”
“你,你说什么?!”
郭梦连连后退,一个不小心跌进龙椅,她捶胸顿足情难自已,掩面而泣悲痛欲绝:“父皇,您走了,孤该如何是好?”
满朝官员,支支吾吾。
“那也没办法了。”
郭梦哭过一阵,坐起身来:“孤一直这么伤心也不是办法,孤是要做皇帝的人,须得尽早肩担起责任来才是。”
第一句,没看见;
第二句,无力吐槽。
她长叹一声:“如今国库空虚,为先皇发丧的事,恐怕要诸位爱卿发力了。”
简言之:没钱,要钱。
众正纷纷看向地面,好像地上有什么好东西似的,你看我看大家都看。
“唉,没钱置办陪葬品,”郭梦摸着下巴思索,看向殿中众人,“岂不是只能多埋点陪葬的人进去了?”
她随机点起一个幸运儿,发以问询:“韩御史,你家九族有多少人来着?”
御史韩祘平素最爱上书进谏,今日却像一颗煮熟了的鹌鹑蛋,一言不发。
“孤饿了,”郭梦摸了摸自己空瘪的肚子,“孤要用膳去了,诸位爱卿尽早做决断吧,是做孤的爱卿,还是做先皇陛下的死人?”
“臣有一言!”死人开口说话了。
哦不,是史馆修撰梅酉仲开口说话了,这位不愧是干史事的,开口就是史。
没眼力见的已经破口大骂,聪明人梅大人已经自告奋勇替郭梦解起了忧:“老夫家中有位七郎未曾婚配,生得英武非凡,定能好好服侍殿下。”
不仅解忧,更是“送子观音”。
“以役代钱,有点意思。”
简直是一条鞭法的逆推,法鞭条一。
郭梦本没有这个打算,但既然有人把礼都送上门来了,她没有不收的道理。
梅酉仲做修撰还是屈才了,应该做礼部尚人的,可太有礼貌了。
于是她抬手一挥:“去请来吧。”
不消片刻,一个身形魁梧的男子被五花大绑带来了太极殿。
那身形,虎背蜂腰。
那样貌,玉树临风。
确实瞩目。
特别还是在一群老头堆里。
梅大人一把扯开自家儿子的衣领,一片古铜色的春色袒露出来。
“哇塞!”郭梦一阵激动。
男人嘛,要的就是胸肌……
不对,是胸襟!
殿上官职最低的兵部员外郎宋前冷笑一声,不屑道来:“粗莽小儿,哪里能讨得女子欢心?”
很懂嘛,宋大人。
郭梦摩拳擦掌:“宋大人,看看你的。”
半个时辰后,被打得只剩下半条命,外加五花大绑的男子被带到太极殿。
“哇塞!”郭梦一阵激动。
男子样貌俊秀,毫无生气地躺在地板上(这才是大家应该看的地板),乌发散乱,嘴角挂着一抹血,薄唇紧抿,双眸紧闭,倒如醉玉颓山。
美人,还是战损美人。
“还活着吗?”她问。
鼻翼翕动,还有气,有气就还好。
宋前把自家儿子腰带一解,一扯。
白的。
好耀眼!
“一、二、三……”郭梦拿手大概比了比,忽然觉得比起胸襟,还是这个更合她的心意。
毕竟古话有云,寸金难买寸光阴。
又云,一寸长一寸强。
她问:“干净吗?孤可不想吃坏肚子。”
宋前精明一笑:“准保干净,从未沾过荤腥。”
好像准备多年,等的就是这日。
郭梦满意地点了点头:“叫什么名字?”
宋前报上名讳:“宋岂。”
岂有此理的岂。
郭梦惊讶地往地上一瞧,惊叫出声:“哎呀,宋爱卿东西掉了!”
掉的是什么?
总不会是众人脑袋上的剑。
送不出儿子的几位急红了脸抢答:“掉的是宋大人的节操!”
都怪年轻的时候生怕断子绝孙,娶了十房八房,又早早就给自家儿子娶妻生子,如今才会一个子儿都拿不出来。
悔啊,悔不当初!
宋前提醒他们:“死人就不要说话了!”
郭梦从地上捡起什么,装模作样地拍了拍灰:“宋爱卿,是你国丈的帽子掉了,孤来给你戴上。”
那顶“国丈的帽子”被她安在宋前头上,系紧之后又帮着扶了扶他的脑袋,和善地说:“小心点,别掉了。”
宋前浑身抖了抖。
“辗转!”郭梦又叫来了人。
上一次她这么叫人,带来了皇帝的死讯。
还好,这次没有。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辗转,”等人来后,她紧张地搓搓手,“帮孤把宋小郎君拖下去,今日孤要开荤,尝尝咸淡。”
宋岂生得冰肌玉骨,俊美无铸。
显而易见,今日菜色极佳。
就是不知道这鱼汤,味道够不够鲜美。
寝殿。
郭梦端一碗鸡丝粥,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洗干净了之后更加秀色可餐的宋岂,嘶嘶溜溜。
太医令白的走了进来。
太医令红的走了出去。
“等等!”郭梦叫住他,“太医,快来看看朕的皇君,他自打进宫就一直睡着,怎么也叫不醒!”
太医令绿的走了回来。
一番查看后,边叹气边捋胡须:“人没事,就是手筋脚筋被挑断了,养养就能好。”
啊?这种程度的也算没事吗?
郭梦摸着宋岂脱臼的手,问:“这手真的还能好吗?”
太医令咔咔把宋岂的骨头接回,稍稍活动了几下就说:“握枪没有问题。”
非常好的消息。
就是不知道这枪,是不是正经枪了。
郭梦抚上宋岂修长的腿:“那腿呢?”
太医令闭着眼摸了把灰白的须髯:“强劲有力,还能够光宗耀祖。”
那很健步如飞了。
郭梦十分满意:“太医,孤没问题了,留下药,你可以走了。”
太医令小“哼”一声,取出一大摞药包:“每次一包,饭后和水吞下去。”
不愧医者仁心。
郭梦收下药包,嘿嘿一笑:“多谢了!”
太医令黄的走了出去。
这天晚上郭梦一夜没睡。
第二日一大清早,宋岂醒了。
他一睁眼,就是龙床,惊恐地问:“这里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
郭梦走到他身边,一脸邪恶地表示:“这里当然是孤的寝宫,你阿耶已经把你打包送给了孤。”
宋岂不可置信,垂下泪来:“不可能!”
他惊慌失措,他悲愤难过,他气得大喊大叫:“父亲绝不可能这么做!定是你逼迫的他!”
郭梦掏了掏耳朵,劝他省点力气:“你现在就安静些吧,以后可有的你叫的。”
然后捂住了宋岂的嘴。
要做皇帝,她有的是手段和力气。
宋岂泪眼婆娑:“呜呜呜呜呜?!(你要做什么?!)”
郭梦满脸正气:“当然是做能让你光宗耀祖的事了!”
可惜时间不等人,卯时快到了。
“殿下,时辰到了。”
寤寐没有眼力见地敲响了寝殿的门。
诸如此类的事情,寤寐干得不亦乐乎。
迟早要开了她!
郭梦不情不愿起了身,打开寝殿的大门,外头阴云密布,不见天日。
她眯了眯眼睛,抬脚跨过门槛。
至于身后的美人……
失之东隅,迟早会收之桑榆。
光宗耀祖什么的,他们年轻人有的是时间。
一月后,登基大典。
郭梦牵着宋岂的手,受陛下百官朝拜。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君千岁千岁千千岁!”
宋岂:“?”
郭梦捏起美人的手端着笑傻乐,大赦过天下,又做下了个违背祖训的决定:
“朕既即位,国库充盈,念淮南道、江南北道、剑南道等地蝗灾泛滥,百姓皆身处水深火热之中,特将八地田赋减半,丁税、积欠全免。”
本是好事,百官却多半垂头丧气。
那岂不是显得她这个皇帝很没用?
她聊起了开心的事:“朕见北防不利,连失几座城池,决心学前朝修长城。诸位爱卿记着有钱的出钱,有儿子的出儿子,都有的就都出哈!”
众官员气急败坏,纷纷跺脚。
整个太极殿都摇晃起来。
“小心点啊,诸位爱卿。”
郭梦指了指太极殿的顶上,那里悬着数百把开过刃的利剑,在站的每个人头上,都平等地分到了一到两把。
为什么是一到两把?
站到太极殿,发现不用像以前一样再人挤人,就该知道原因了。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刀剑无眼呐!”
众官员们纷纷噤了声,温驯得像群死掉了的兔子。
新帝上位三把火,郭梦率先向礼部发起了难:“朕听说今年进士科状元长得惨不忍睹、惨绝人寰,状元代表的可是大周的脸面,这怎么行?
“礼部侍狼,你怎么看?”
礼部侍狼武璧勾下脑袋,执着笏板跪地一顿:“陛下,谣言三人成虎,怎可偏听偏信?再者说,就算状元郎生得不够俊美,可那又如何?判卷时臣又不知状元郎是何面目,且民间小儿都知道‘英雄不问出处’,状元郎自然也不限于面目。”
啧,是个硬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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