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晚上放学后,萧然没有立即回公寓。
明天休息日,大耳环美女米乐给她发了条消息,邀请她去酒吧里喝酒。
人如其名,米乐是个性格很豪爽又开朗的大美女。
自上次加上微信后,两人时不时会聊上几句。萧然回复不多,但总能恰到好处地接住米乐的情绪,让米乐把她当成了半个朋友。
车子停在酒吧门口时,米乐已经等在门外,生怕她找不到位置。
走进包厢,萧然切实的,也是第一次,真正见识到有钱人“内部圈子”的模样。
一群青春靓丽的男男女女在灯光下谈笑风生,话题能从投资项目跳到奢侈品,随口一句都是普通人难以企及的数额。
服务员不慎打翻酒水,泼湿了一件五位数的外套,连连鞠躬道歉,当事人却毫不在意地摆手:“没事,继续玩。”
比起一件昂贵的外套,他的玩乐时间似乎更宝贵。
这个圈子就是这样,简单又复杂——简单在他们只图开心,复杂在真假难辨的心思。米乐上一秒还在打听许嘉懿,下一秒就交了新男友,还大方地拉给萧然看:“怎么样?”
萧然扫了一眼:“挺帅的。”
“长得合我胃口,还特别听话,蛮有意思的,比我那未婚夫好多了。”米乐当着男友的面评价,对方也只是好脾气地笑笑。
他们不把感情当回事,也不怕与人翻脸——金钱和地位摆在那里,走了一个,自有更多人争相填补。
萧然捕捉到异样:“你有未婚夫?”
“这很奇怪吗?”米乐不解她的惊讶,抿了口酒,扬手指向在场的人,“这几个差不多都定了婚约,现在没有,将来也会有的。”
“什么意思?”
“父母还没选定而已。有点本事的,比如欧阳,手里有股份,还能快活两年。但他权力不够大,逃不掉的,只是时间问题。”米乐语气平淡,“我们都一样,生杀大权在父母手里,将来都要联姻。趁还没结婚,抓紧时间玩个够。”
她说的淡然,似乎这是一成不变的常态,没什么值得探讨的。
推了杯格兰杰给萧然后,又被朋友叫了过去:“你尝尝这个,香气和口感都很绝。”
萧然的位置在角落,光线在她中间画了一道线,像是要把她劈开。
同样在角落的还有米乐的男友林朗,嘴角永远挂着程式化的微笑,像个被设定好程序的精致玩偶。
他注视着萧然,似乎……有意将她视为同类。
萧然与他对视片刻,目光重新移回那杯装着酒的玻璃杯。
杯壁上的水珠滑落,融进那片冰冷的琥珀色里。她无意识地拨弄腕上的桃木手串,一颗颗转过所有珠子,突然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喝得太急,呛得咳嗽,没尝出什么香气口感,只觉得又苦又涩,辣喉咙。
对面的林朗体贴地递来纸巾,萧然没接,用手背抹去嘴角酒渍,模样淡淡。
“然然,过来玩游戏!”米乐这个时候招呼她过去。
萧然起身,迈步走了过去,临走前瞥了林朗一眼,看到他的笑容有一丝松懈,更多的是僵硬。
欧阳看到萧然走过来,眼睛一亮:“刚才没发现这儿还有位大美女呢!”
萧然走在米乐身边,米乐给她腾出一片宽敞的空间,坐下后,欧阳的目光还黏在她身上,吊儿郎当的问:“美女有男朋友吗?”
米乐伸手指着他警告:“说话注意点,知道她金主是谁吗就乱问?”
“有金主了?谁啊?这儿还有我惹不起的人?”在这群人里,欧阳算是最有话语权的一位了。
米乐轻叹了口气,轻飘飘的说:“许嘉懿。”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像一记重磅炸弹,掷地,让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了。
“惹得起吗?”米乐看着一个个连呼吸声都变轻了的各位,挑了下眉。
欧阳看了眼米乐,又看向萧然,定了两秒,轻咳一声,迅速又生硬地转移了话题:“玩游戏吧。”
等服务员把骰子拿上桌,气氛才重新热闹起来。
而萧然,因为米乐刚刚说出口的名字,还是格外沉默,没能快速融入到热闹的气氛中。
游戏还是猜大小,输了喝酒。
那次度假游,米乐见识过萧然的实力,特意拉她一组。但今晚萧然心不在焉,耳力不好,骰子落定才想起要猜,压根不知道是几,全凭运气猜,连输好几轮。
她过意不去,抢着喝酒,米乐也仗义地分担。但她的运气实在差得离谱。
米乐醉醺醺地把下巴搁在萧然肩头,嘟嘟囔囔:“然妹妹,你今天是坑我来了?”
“抱歉。”萧然愧疚之下,端起酒杯,“剩下的我全喝。”
米乐想说不是这个意思,但话还没出口,萧然便已经喝下两杯,一杯接着一杯地灌,像喝白开水,拦都拦不住。
在场的人看着她这势头,都被震慑住了。
……
游戏是怎么结束的已经不得而知。
酒喝的最多的萧然像个没事人一样,而米乐已经醉的走不稳路,被林朗搀着往外走。
而在门口看到苏宴时,米乐的酒瞬间醒了,立刻绷直了身子。
醉醺醺的当事人被男友搀着撞见未婚夫——顶级修罗场。欧阳在一边捧腹大笑。
米乐立刻明白怎么回事:“欧阳!你找死!”
苏宴就是欧阳叫过来的。
未婚夫苏宴像是见惯了这种场面,闲闲走到米乐面前,将人捞进自己怀里,当着男友林朗的面宣誓主权:“幸会,我是米乐的未婚夫。”
话里很有正宫的气度,但手上钳制住米乐的力度就不是那么一回事。
欧阳还在一旁煽风点火:“米乐,不用谢我!”
“滚!”
“下回藏好点。”
“快滚!”
其他人见识过这样的修罗场,见怪不怪,早在苏宴出现的那一刻,就上车离开了,欧阳是最后溜上车的。
苏宴扫了眼林朗,当面跟米乐翻账:“未婚妻,我们两个,哪个是你藏的?”
米乐在他怀里,没觉暖,浑身一僵,含糊道:“这还用说……”
“我应该教过你。”苏宴打断了她的话:“不要让我和你的男朋友见面。”
他在说“男朋友”时,目光是落在林朗身上的。
仅一个眼神,林朗便被击退,果断转身离开。
米乐伸手想留,却被苏宴牢牢钳制在怀里,只能眼睁睁看着林朗离开。
欧阳不省心,林朗不硬气,剩下的未婚夫胡搅蛮缠,这让米乐彻底烦躁。
她从苏宴的怀中挣脱开,跟他面对面对峙:“苏大少爷!今天是欧阳叫你来的,不是我故意的!你完全可以不来,撞见他是你自找的,不要赖我!”
“还有,你凭什么管我?我们只是形式婚约,你玩你的我玩我的,父母面前装装样子就罢了,还真管上我了?你算什么!”
“最后,你跟你女朋友约会我从来没管过,凭什么来管我男朋友?!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米乐跟连珠炮似的输出,苏宴并不在意,而是低下身子凑近,轻轻笑道:“说这么多……原来是吃醋了?”
“苏宴!”米乐瞪着他,感觉自己在和神经病说话:“你有病!”
男人无所谓地耸肩——他知道,也承认自己有病。
“你是不是觉得我随便找了个人来演戏,借机报复你?”
男人直起身,一副显而易见的态度:“难道不是吗?”
“是你大爷!”米乐真是气得要死:“你永远这么自以为是!永远这么高高在上!骂你是撒娇,打你是欲擒故纵,说不要就是要!”
她恨不得撕破脸跟他打一架:“你真该去治病,而不是来管我这个从来都不服管的人!”
米乐现在的愤怒程度堪比火星撞地球,而苏宴毫不在意她的愤怒,极度平静的说道:“你听话了,我的病就好了。”
简直无法沟通。
“我是人,这辈子都不会听话!听话的宠物多的是,你养一个去!”
她不再废话,踩着高跟鞋往唯一留下的萧然那处去。
苏宴追上来拉她,被萧然护在身后。
“不好意思苏先生,我找米乐有事,她今晚必须跟我走。”
萧然本不想多管闲事,刚才还在盼出租车快点到。但眼见米乐孤立无援,她此刻脾气也算不上好,实在客气不起来。
“苏先生还是体面点,不要闹得太难看。”
酒吧门口拉拉扯扯,路人纷纷侧目,再闹下去,指不定明日的财经新闻要怎么写。
出租车到达,萧然先把米乐塞进出租车,给苏宴留了个电话号码。
“米乐在我这里苏先生大可放心,有任何问题,可以打这个电话找我。”
萧然让出租车开去了附近的酒店,帮米乐开了间房,安顿一切,又回了公寓。
走到卧室,她把自己摔进床上。心里烦躁得厉害,不知缘由。
盯着天花板看了好一会儿,最终决定洗个澡清醒一下。
打开衣柜去找睡裙,拿的时候把旁边的外套也一起带落。
她弯腰去捡,发现外套口袋旁掉了个发光的小物件——一只“X”型耳环。
并不陌生,毕竟她有上百对。但外套很特别,不是华丽精致的特别,恰恰相反,这件外套的袖口有一颗别扭的纽扣——是她亲自缝上的。
昏暗的卧室光线里,耳环泛着温润而刺眼的光,在她的指尖戳着。
萧然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一种陌生的、酸涩的胀痛感悄然蔓延。
为什么这只耳环会在他的这件外套口袋里?这算什么?
她匆忙收起耳环和外套,去了浴室。
热水冲刷下来,氤氲的水汽模糊了镜面,也试图模糊她混乱的思绪。
可有些画面却越发清晰——许嘉懿蹙眉问她“没什么要说的”,气急败坏揉乱她头发,临别时那个带着惩罚意味的吻,视频通话里他看似随意却隐含期待的眼神……
还有他说的那句——“想我了吗?”
……
有什么在悄悄发生改变,她察觉了但没在意。
……
洗完澡出来,头发还在滴水,她也懒得擦,径直走到窗边。窗外是城市永恒的灯火,与临江的夜景并无本质不同,只是少了那条江,少了她喜欢的水。
手机安静地躺在床头,没有新消息。她和许嘉懿的对话依旧停留在那个度假村项目的讨论上。
她点开他的头像,指尖悬在屏幕上方,却不知道该发什么。
最终什么也没发。
躺在床上,毫无睡意。米乐醉醺醺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听话的宠物多的是,你养一个去!”
萧然闭上眼。
当意识到这段关系可能掺杂了她无法掌控的情感因素时,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和……一丝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细微的悸动。
这种矛盾的感觉让她心烦意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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