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前,乐澄被弟弟推出来后就去找了警察。
再回去时,人早就散了,只能找着一只断了的右手。
这手无力地落在地板上,五个指甲盖都被掀没了,血肉模糊得很恶心。
大多警察都是见过世面的,但看到这只手时都皱起眉。
一个年轻的警察没忍住,跑到一边狂吐。
乐澄缓缓蹲下身,颤抖地伸出手,轻轻抚上这只断手。
食指上有一小块奇怪的触感,若是不仔细摸,是不会发现的。
在乐清九岁的时候,自告奋勇给她削苹果吃,不慎划掉一小块食指。
他是疤痕体质,有一点小伤都会留很久疤。
若是他惹她生气了,还喜欢用这个当挡箭牌:“姐,你可不准生我的气。你看,以前我帮你削苹果,还少了块肉。”
她再也控制不住泪水,胸膛也止不住地狂跳。
有位女警官一脸担忧地走过来,拍拍她的肩膀:“小姐,你还好么?”
乐澄恍若未闻,脑海里只能听见自己痛苦的呐喊——不,那不是他,不是乐清!不是乐清的手!她的脑袋嗡嗡作响,仿佛断手的不是旁人,是她自己。
那痛苦真真切切地痛在她的胸口,就像要将她撕裂一般,几乎要杀死她。
她极力想甩掉脑海里的声音——那是乐清的手!不!那不是乐清的手!若是乐清的手,为什么没看见他?不!绝不会是他!
但她心里比谁都明白,这只断手是谁的。
断手的主人是因为保护谁,才断了手。
*
窗外传来愈加清晰的叫唤声。
乐澄的思绪被拉了回来,心中明白,这间屋子也呆不得了。
这一个月以来,她去警局录入乐千文的死亡证明后,就拾掇东西跑了。
那个屋子自然是不能待了。
她换了身隐秘的行头,带上那只断手和乐清的书包,顺着福南河穿过北郊,耗了三日才走到这个废弃的屋子。
幸好她还有钥匙,钥匙也还能打开门。
这屋子里还有些母亲的东西。
乐澄从前恨这个女人,恨她总是带不同的男人进屋子,把家里搞得一团糟。
恨她的工作卑贱,叫她和乐清在学校都抬不起头。
但直到她们跟了乐千文后,才发现过去的日子已是奢求了。
能不被打,能吃饱饭,能安定地生活,竟然都是很不容易的事了。
再次回到这个屋子,她莫名还有些贪恋。
可是现在……
外面那些洪水猛兽快涌过来了。
乐澄缠紧手上的绷带,面色沉静地看着被封死的门窗。
她不能逃。
她要从那群畜生手里把乐清夺回来——不论生死。
她实打实的拳头像雨点一样落在那些人身上。
这回她没有受伤,也不需要保护乐清,自然身手也敏捷了许多,对付这些杂碎也相对容易些。
她远远便看见了刀疤,大喝一声就冲他奔去。
刀疤整张脸布满狰狞的伤疤,看着极为骇人。
他像是没料到乐澄会功夫,一面闪躲一面诧异道:“你这女娃片子还会点拳脚?”
乐澄才不同他废话,堪堪躲过他的斧头,继续朝他挥拳过去,还要提防身后偷袭的人。
那些人都容易处理,就是这个刀疤,着实难缠。
打到二人都精疲力竭之际,乐澄终于逮到个契机将他揍翻在地。
她狠狠挥拳砸向他的头,怒吼道:“我弟呢?”
刀疤“呸”一声朝她脸上吐了口唾沫,嗤笑出声:“你以为那小子落到我手里,还能活下来?”
乐澄猛地将刀往下压:“你说谎!说!你把我弟藏哪去了!”
“我告诉你,我把他皮扒了,筋抽了,还砍掉了左手和双腿,丢福南河里去了!他死前眼睛都没合上!你不是想救你弟弟吗?哈哈哈哈!你报警啊!你看警察帮的了你不!哈哈哈哈哈哈!”
乐澄的脑袋又开始嗡嗡作响,呼吸急促起来:“畜牲,一群畜牲……”
她面无表情地抽走刀疤手里的斧头,手起刀落。
“咚。”
*
一个束着马尾的卷毛高个戳戳一团倒地的女人,兴致盎然道:“就是这个人杀了刀疤?”
乐澄的气息微弱,手里却还紧紧攥着一把斧头,背上还挂着一个几乎快被割成碎片的书包。
她紧蹙着眉头,嘴里仿佛还在念念有词,满头都是虚寒,很是痛苦的模样。
“留着她做什么?杀了。”
一道冰冷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
卷毛凑过来笑话他,笑得前胸贴后背:“柏哥,你说你养的都是什么废物点心?连个女人都打不过。”
男人默不作声,静静地看着那个缩成一团的不速之客。
他骨节分明的手缓缓摩挲着水杯的边缘,忽然轻叩桌面,道:“翻翻她包里有什么。”
卷毛只是随手一翻,就惊呼出声,“你看。”
几本高中生的课本,外壳包上了透明的书皮,不过还是被鲜血浸透了。
随后一只断手赫然映入二人眼帘。
卷毛眼底冒出若隐若现的兴奋:“还是个报仇分子。柏哥,要不我来替你做掉她?”
柏苟冷冷开口:“收起你的心思,先把她丢冰窟去。”
卷毛百聊无赖地应道:“没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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