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欢没想到下次再见来得那么快。
她回家里拿东西,看到门口停着的车,愣了下,下意识去看车牌号——是钟先生的车。
仅两次尽欢就记住了他的车牌号,她不是有意要记,只是等反应过来数字已经留在了她的脑子里,真是奇怪,她读书的时候要是有这个记忆力,早都过目不忘了。
钟晏有事和姑父谈,两人在书房说话,尽欢待在客厅,给旁边姑姑倒了杯水,有意无意向她打听。
方书蕴笑着说她小狗腿子。
有点什么事了就在这一个劲献殷勤,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再说献殷勤也不知道献点好东西,就给倒一杯水。
尽欢坐姑姑身边,冲她笑。
自己家的事什么都能说,别人的事是真不好多说,方书蕴喝了口水,简单说了几句。
尽欢从她的话里能听出一二。
钟先生最近是很着急结婚的事,大概是家里给了他期限,就这个月的样子,姑父那边有个朋友,和他年龄相貌都很合适,如果他同意,可以认识认识。
那些家族之间的事,尽欢并不懂,只是大概能从描述和她自己观察里揣测到,钟晏是个要求很高的人,这种要求高体现在很多方面。
尽欢只在想,他对年龄会有要求吗?
唉,年龄的话就有点困难了,她今年二十三多点,用虚岁的算法,勉强也能算个二十四岁,钟晏大概率和谭老师一样年纪,那可能是32或者33的样子。
尽欢计算,哦……约等于一个十年的差距。
这就意味着,他到大学毕业了她甚至还在上小学,广泛层面上有所长度的年龄差距。
她还没有步入社会,他却已经在生意场上游刃有余,他们之间有足够大的差距,能成为难以跨越的鸿沟。
尽欢知道,有时候像她这样年纪的人,会被认为太小,只有长辈才会喜欢小孩子的。
是这么个道理。
但……又不是百分百就这样。
不试试怎么会知道呢?
尽欢从来敢于尝试,只有尝试之后失败了才不会后悔,她不想给自己设限。
长辈在书房谈话,她倒是显得最坐立不安,方书蕴习惯了这个点要午睡,于是她先回了房间,剩尽欢一个人坐在客厅。
今天回家拿东西,原本是拿了就要走,现在却在想……他们谈话不口渴吗?怎么都不喊人送水?姑父说的合适的朋友又是谁?会不会是她认识的人?
在记忆里搜寻了一圈,都觉得不对。
眼看半个小时过去。
听到书房传来声音,她立马起身来看,见姑父正送钟晏出门,尽欢顿了下,拿起包跟上去。
姑父正好见她要走,忙问她怎么不留家里吃晚饭,尽欢匆匆拒绝。
她小跑两步,跟上钟晏的脚步。
钟晏正要上车,见她跟来,想来小姑娘又是有小姑娘的事,于是停下听她说。
“钟先生,不好意思又打扰你了。”尽欢指了指山下,”我要回学校,您能顺路捎我一段吗?”
有点冒味的请求,主动让人家客人捎她这种事,换作以前尽欢肯定做不出来,特别姑姑还再强调过了这是贵客,不好惹贵客不高兴的。
尽欢潜意识觉得钟先生并不会不高兴。
车里除了钟晏还有司机,他并不会吝啬载人一程,但他还是向她确认道:“你确定吗?
尽欢肯定地点头。
“你姑姑姑父知道?”钟晏再次询问。
尽欢顿了下,也点头。
这一下她有点心虚,视线下意识别开了下。
她的异样被钟晏收在眼里,说点小谎什么的也不重要,他淡淡应了声:“那上车吧。”
钟晏于是替她拉开车门。
上车后,钟晏坐在车里闭目养神。
尽欢坐在另一边,过了好一分儿,才偷偷看他。
车里很干净,有股淡淡的焚香皮革味,不知道是车里味道还是他身上的,总之很好闻,是会让尽欢变得脸红的好闻味道。
说捎她一程真的就是简单的捎她一程,从别墅到下山也就十分钟车程,眼看已经到了山下,钟晏没睁眼,却说:“到了就说。”
“钟先生,我其实有话和你说。”尽欢试探地问,“可以请您下车喝杯咖啡吗?”
钟晏睁开眼。
他缓声道:“没记错的话,喝你两杯咖啡了。”
尽欢不好意思地点头,想说上次那杯咖啡应该不好喝,不过不是咖啡的事,而是她也找不到其他借口,其实就是想找个安静的,单独的空间跟他说话。
她语气听起来很诚恳,让人没办法拒绝。
.
咖啡厅里,钟晏坐在方尽欢对面。
他面色从容缓和,身上的羊绒大衣质地很好,面料挺括,后背微微往后,靠在椅背上,他高大宽阔的身形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目光冷淡地看着她。
他对面的人坐得很端正,乖巧得像正在课上听老师说话的好学生,窗户玻璃的反光映在她眼睛里,显得她一双眼睛更干净澄澈,像温柔的白色月光,她用这样的眼神认真看着面前的人,只有微缩住的手指暴露了她的紧张。
像马上要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那样。
钟晏没有去想她有什么要说的,于他而言不重要,无外乎一些小事。
尽欢缓缓地深吸一口气。
在说出这句话前,她需要做出很大的勇气,但对她来说机会少之又少,只能把握住这一次。
她声音轻缓地开口:“听说您现在缺一位妻子,您觉得我可以吗?”
话音落下,光线昏暗的咖啡馆里气氛凝滞下来,钟晏显然没想到她要说的话是这个,眼皮微微抬起,有片刻的惊讶,他沉声反问:“什么?”
一个才见过几面的,朋友家的孩子,对他说出这样毛遂自荐的话,钟晏看她的目光更沉了几分,见她更紧张起来,他放轻声音解释。
“我目前是迫切需要结婚。”身边人都知道的事,不是秘密,她知道也当然不奇怪,他不否认他需要一段婚姻来拿到家族继承权,并且是一段相对迫切的婚姻。
如果靠他自由恋爱会有点难,也会很慢,所以他到目前为止,能想到最好的方式是利益交换。
“但我的婚姻应该更多是一场交易。”
交易就是……对方需要什么,他可以提供给她同等,各取所需。
这是交易。
所以她需要什么?
一个还在为论文和实验数据苦恼的学生。
“为什么?”钟晏喝了口咖啡,问她。
即使她说出要当他妻子这样的话像在过家家,钟晏还是向她询问原因,没有说什么“小孩子不要闹”这样的话。
尽欢无意识咬住嘴唇。
她能怎么回答呢?在他面前她有点没办法说谎,被他眼睛注视着太有压力,但也无法说出完完全全的实话,难道要她告诉他,是因为她觉得他像daddy吗?
尽欢从没对任何人说过,她喜欢像daddy一样的男性,比她年长,成熟包容,肩膀像钟先生这样沉稳,一双手也像他这样富有力量,她偶尔情绪有点敏感,间断性的不自信,她需要人的夸赞,而她确定,她喜欢钟先生的夸赞。
更别说他长得完完全全在她的审美里。
长相是,身形是,声音也是。
她没见过比他更完美符合她心意的人。
正好的是,他还迫切需要一段婚姻。
尽欢觉得她可以试一试。
来的路上她就在心里反复告诉自己,不要让自己后悔,不能够后悔,她不开这个口,别人也会这样做的。
她毕竟从小就喜欢事事争先,争第一。
“我喜欢像您这样的……男性。”尽欢一口气说出来,她很紧张却很诚恳,说话的时候认真看着他,试图告诉他,她说的是真的,不是假话。
钟晏目光像一张无形的大网,就这么淡淡地笼罩在她头顶,他说交易,眼前的女孩子在说喜欢,钟晏开始重新审视她,她的面庞很具有生命力,很鲜活,他一开始注意到她,也是因为这种鲜活的生命力。
人很容易被自己没有的东西所吸引。
长这么大,很多人都对他说过喜欢,但眼前这个要鼓起一切勇气才说出这话的女孩子他第一次见,并且他能看出来,她说的是真心话。
“方小姐,我今年三十三岁。”钟晏很坦然说出自己的年龄,他告诉她,“我比你大很多。”
尽欢点点头:“我知道啊。”
daddy的话……是这样的年纪的。
她咬住下唇,今天她涂的是唇蜜,浅淡的奶茶杏色,显得她嘴唇红润,她试探地问:“您是嫌弃我年纪太小吗?”
不是……只有年纪小嫌弃年纪大的道理,没有说年纪大来嫌弃年纪小的,钟晏眼里升起一抹浅淡的笑意,他否认道:“没有嫌弃。”
应该是说不上来嫌弃不嫌弃,没到这里。
尽欢听到,舒了一口气,她羞赧地笑了下。
没有就好。
“太紧张的话先喝点水。”钟晏把一杯水往她手边推。他手掌放在桌上,手指无意识点了点,“就算是交易,我也是真的需要一位妻子。”
他的家族情况会有点复杂,他不是找个人回来糊弄爷爷和其他人,对他来说,需要稳定的婚姻和融洽和谐的夫妻关系,这能让他做很多事都事半功倍,并且也不会有所谓的协议或者什么契约,是世俗意义上的真正的婚姻关系。
钟晏同样认真仔细地告诉她这一点,语气尽量温和,也看起来是想让她知难而退。
有点怪异,明明才只知道名字的两个人,现在这样子坐在这里,像在相亲。
尽欢点点头:“当然是真的呀。“
她都不好意思说她甚至没有谈过恋爱,因为遇不上合心意的喜欢的人,她这么多年生活的重点一直在学习上,很少想其他的。
没有谈恋爱直接结婚的话,她是容易招架不住,因为她并不清楚该怎么成为一个人的妻子。
不过也不妨碍事情可以继续发展下去。
现在不会,迟早可以会的。
尽欢和钟晏眼神对上,她目光真挚又澄澈,视线交汇好似一种与对方无声的试探和交融,本就浅薄的脸皮慢慢变红,却还是坚持和他对视。
她坚持的样子显得可爱。
钟晏没有立马拒绝,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正最有自尊心,他说:“我建议你仔细想想再来和我说这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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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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