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队长是哪里人呀？”楼荧随口问了个问题，缓解萦绕在周围的尴尬气氛。
杨宁马上变了脸色，眼里满是笑意，看着楼荧就像在看一个稀世珍宝，“我是A城张家庄的。”
“咦？”楼荧惊讶地看着杨宁，“你认识雷月梅跟张秀娟吗？”
这回换杨宁惊讶了，“当然认识，你怎么知道她们的？你去过张家庄？”
“对啊，雷大娘还让我带了粉蒸羊肉给你！”话一出口，楼荧就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她低下头，避开杨宁的目光。
杨宁没有在意楼荧明显的异常，他激动地问，“村里有没有出事？雷大娘跟秀娟怎么样了？”
楼荧以为自己蒙混过关了，心下一松，“我在张家庄住了一周，出来没几天，等到了安置点，我给你好好说说村里的情况。”
“好好好。”杨宁不住地点头。
“吼——”远处传来丧尸的嘶吼，密密匝匝的丧尸被毫无反抗之力地推倒，一只体型巨大的丧尸破开丧尸的浪潮，直逼两辆步战车而来。
不用杨宁命令，另一辆步战车上的武器已经转向了丧尸，两发炮弹正中巨大丧尸，将那一小片丧尸海炸成灰烬。
“啪啪啪啪啪——”周年的兴奋地鼓掌、大喊，“王哥威武！李哥威武！”
杨宁却紧紧皱起了眉头，“我们得赶紧赶回去，这些丧尸要是袭击安置点，后果不堪设想。”
步战车全速赶回了安置点，看着路边井然有序却死气沉沉的人群，楼荧心中不由有了几分疑惑，还没等她了解安置点的情况，她跟沈昉之就被杨宁一把塞进了领导办公室。
听完杨宁汇报的情况，齐司令面不改色，只摆摆手，“按照预案去执行吧。”
“是！”杨宁行礼退出办公室，临走同情地看了一眼留在办公室的两人。
齐司令笑着问两人，“两位小友叫什么名字。”
虽然齐司令看起来很温和，但是楼荧莫名地有点怕他，一点不敢造次，乖乖回答了问题。
齐司令听完喝了一口茶，状似不经意地再次发问，“怎么想到去工业区的？看到那么多丧尸不害怕吗？”
想到那个奇异的漩涡，楼荧抓了抓脑袋，脸上有几分为难。
“怎么了？怕我不相信吗？”齐司令笑眯眯的，“这世界上都有丧尸了，还有什么离谱的事情是我不可能相信的？说说你们的经历吧。”
“嗯……”楼荧整理了一下思路，把下午的经历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
“你们是说，工业区里有一个漩涡，那个漩涡跟安置点的居民建立了联系，在把安置点的人转换成丧尸？”齐司令的面色严肃起来。
楼荧猛猛点头。
“那你们有没有想过，先把情况报告给安置点？”齐司令皱起了眉头。
楼荧的声音一下就低了下去，嘟囔道，“我怕你们不信……”
齐司令紧紧盯着楼荧，看得楼荧浑身不自在了，才缓缓开口，“你是不是觉得，只有你才能解决这个问题？”
“没……没有……”楼荧声如蚊呐。
“真的没有吗？你们这一代年轻人，被电影、动漫教得满脑子个人英雄主义，觉得只有自己才能拯救世界，完全忽视了集体的力量。”齐司令的声音铿锵有力，“你说我们不会相信你们说的话，事实上，我们相信了，把你的朋友接回了安置点，还在第一时间就组织了人手去接应你们。”
楼荧这会儿的气势简直被打压到了最低点，“我也挺意外的……”
齐司令叹了一口气，“所以，你还是没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错？”
犯错这个词一下就击中了楼荧的逆反神经，她瞪大了眼睛，条件反射般高声反问，“我哪里犯了错？”
“噗嗤——”楼荧的反应逗得沈昉之再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楼荧瞪他一眼，继续梗着脑袋重复，“我哪里犯了错？”
齐司令看着这个一身反骨的女孩，无奈地反问她，“如果杨宁没去接你们，你们准备怎么出来？”
楼荧一下被这句话噎住了，气焰一下就弱了下去，“我也没料到会这样子啊……但是，起码我们解决了问题！”
看着重新昂起脑袋的小牛犊，齐司令哭笑不得，“问题真的解决了吗？”
“当然！不信我现在就开天眼看一看！”楼荧不由分说地割破指尖，重新开了天眼。
“我就说……”无数的黑色丝线在眼前漂浮着，把安置点裹成了一个黑色的蚕茧，楼荧的脸色一下变得雪白，“怎么会……”
“唉……”齐司令轻轻叹息，“就在你们抵达安置点之前，又有一个居民变成了丧尸。”
说着，齐司令打开投影仪，一排排面色青灰的年轻男人出现在幕布上，他们的手脚都被绑缚起来，眉头紧皱，浑身大汗，时不时张开嘴，像是在大喊大叫。
齐司令的脸上满是萧索，他的声音几不可闻，“这些……都是去过工业区的战士，他们……”
在这一刻，楼荧终于意识到安置点来接应的份量，杨宁他们，是抱着怎么样的心情来找她的呢？
沈昉之看着那些战士，若有所思道，“司令，这也是安置点一直没有清理工业区的原因吗？”
齐司令摇摇头，“这么好的机会，我们怎么可能放过？其实，我们已经操纵无人坦克清理过好几次工业区的外围了，但是越接近你们说的那个漩涡的位置，设备的信号越差，战士们的反应也越严重，最后我们只能远程清理外围，并对工业区的情况进行监控。”
沈昉之闻言也皱起眉，想到那个奇怪的工厂跟那个丧尸，他看向楼荧，“楼荧，把那具丧尸的尸体拿出来看看。”
楼荧下意识地取出下午放到空间角落里的丧尸，地上却只出现了一套粉蓝色的睡衣跟一本日记本。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地上的衣物，用神识检查了空间的每一个角落，仍旧没找到那具丧尸的尸体，“尸体不见了，只剩下她穿的衣服跟日记本了。”
沈昉之拾起地上的日记本，“那就只能看看这本日记里有什么信息了。”
三双眼睛同时看向日记本的内容。
3月2日
我回来了。
3月13日
她说我不孝顺，说我没用，说我连这一点苦都吃不了，养我有什么用。
我真傻。
我应该听佳佳的，为自己存一点钱。
4月5日
佳佳又谈恋爱了，她说这次是个很好的男孩子，追了她好久，不会骗她。
跟他在一起很开心。
佳佳终于遇到一个好人了，我也为她高兴。
4月11日
隔壁宿舍有一个刚来的几天的女孩子辞职了。
她跟父母说太累了，累到哭都哭不出来。
家里人让她辞职，重新找一份工作，不要再进厂了。
我好羡慕她啊。
5月4日
佳佳的父母让她回家嫁人，说是给她找了一个好对象。
但是佳佳跟我说，那个男人她知道，又胖又丑，脾气还坏，她不要嫁给他。
但是她的男朋友出不起彩礼。
她的父母说她不回去就要来抓她回去。
佳佳决定跟男朋友私奔，等她安顿好了就联系我。
6月20日
好想佳佳啊，可是怎么都联系不上她。
希望她安全。
7月8日
遇到林姐。
她问我现在怎么样。
我说挺好的。
其实不好。
这几句话，我在脑子里转了好久才写出来。
我的脑子坏掉了。
我也是。
7月13日
我好想死。
7月21日
有人跳楼了。
样子很惨。
8月10日
要怎么死才能体面一些？
8月24日
佳佳一直没有联系我，她去哪了？
“唉……”
看完日记的三人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叹息。
“这个女孩子，应该很想找到她的朋友。”齐司令指着日记的最后一行，“所以她渴望与他人产生连接。”
“你们所说的那个漩涡，控制或者窃取了她的能力。”
“现在最坏的猜测是，那个漩涡可以一直夺取那些丧尸的能力。”
楼荧愣愣地看着齐司令，被他的脑洞惊呆了。
齐司令被楼荧的表情逗笑，“怎么了，小姑娘，觉得我这个糟老头子的脑子里就只能有条条框框，不能有一点儿想象力？”
楼荧尴尬地低下头。
齐司令不无得意地看着两个年轻人，“你们现在看的剧，玩的游戏还没我们当年质量好呢，用你们年轻人的话怎么说来着，哦，我们吃的，那才是细糠。”
“咳咳。”沈昉之咳了两声，打断了齐司令眉飞色舞的炫耀，“司令，接下来该怎么办？”
“咳咳。”齐司令有点不好意思，沉吟了一会儿，看着楼荧问道，“小姑娘，你说的那个天眼，可给我开一下吗？我想看看具体的情况。”
楼荧点点头。
几人来到楼顶。
楼荧在齐司令的眉心跟双眼上用鲜血各点了一点，往齐司令的身体里输入一缕灵气，沿着经脉一路行至齐司令的眉心，“可以了，睁眼吧。”
楼荧跟齐司令一齐看向B城的方向，近处飘荡的丝线姿态几近婀娜，远处巨大的漩涡依稀可见，在天际线的尽头，是汹涌的丧尸潮，还有随之而来的，如巨浪翻滚般的浊气。
浊气源源不断地泵入黑色丝线，倏忽之间就来到了安置点。
楼下不断响起惊叫声。
楼荧看着面色依然苍白的沈昉之，以他的身体状况，根本不可能布阵，而安置点的那些居民，也没有时间等他身体恢复。
楼荧一咬牙，握住沈昉之的手，“昉之……教我那个阵法！”
沈昉之低下头，反握住她的手，轻轻点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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