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人侃侃而谈,扇子挥得抑扬顿挫,讲得头头是道,当事人,哦不,当事宠正在楼上的隐蔽包厢里,和他嘴里的主角装得一副主仆情深的样子,如果不是乐霄一直看着她,她真想飞下去啄烂说书人的扇子!
化人型?你来教我化!什么寻欢作乐,快活个鸟啊!
没错,她就是个鸟。
此时的云柒正站在乐霄的肩膀上,没有绳索、没有法术牵制,但云柒仍是待在乐霄身上,废话,她堂堂一只鸟,离了乐霄怎么活,她不知道啊!她又没当过鸟。
这几天都是乐霄高兴了捻几口自己的点心喂她,不在了她就只能吃下人喂的米粒和谷物,谁懂爱吃的人被迫吃减脂餐的无助。
她握紧了爪子,念了几遍静心咒才没冲出去,被抓疼的人扭头看她,云柒立马装作天真无害的蠢鸟模样,歪着头贴了贴乐霄的脖颈。
这是她观察到最能取悦乐霄的行为,简直百试百灵。
乐霄宠溺的摸了摸鸟头,挪了一碟糕点过来,让小七啄着吃。一黑衣人从天而降,对着乐霄耳语几句,就消失不见,包厢门同时被叩响,:“少爷,说书人到了。”乐霄没抬眼,门内的侍从立刻开门,说书人佝偻着腰小碎步进来。
还未站定,就见一抹鹅黄的身影冲到他面前,额头立刻被啄的破了皮,头上肩上,能啄的云柒都不放过,说书人苦不堪言但只能受着,乐少爷笑看眼前鸟仗人势,没管,显然是有意纵容。
乐霄开心够了,一伸手,这鸟立马回到了他手背上,说书人还不知道眼前的小鸟就是他口中的妖宠,只在心里惊奇这鸟随主人,嚣张跋扈!不讲道理!
乐霄:“你刚刚讲的,是谁的故事?”
说书人颤颤巍巍,不知道怎么惹了这看着就来路非凡的年轻人,躬着身子答道:“大人,是乐府乐大少爷,我这都是消遣娱乐,当不得真。”
乐霄:“哦?敢拿他作消遣,你可曾认识他?”
说书人摸了摸后脑勺,陪笑道:“小人怎的有机缘识得这大人物,只听闻貌若潘安,财可通天啊。”
乐霄没被这马屁拍到,但也气消了不少,将小七举到说书人眼前:“可识得这是什么鸟?”
说书人走南闯北,见过不少稀罕物,这鹅黄牲畜,虽娇憨可爱,却只是遍地可见的麻雀罢了,虽颜色可人,但不是什么稀罕货色,不值多少钱,但看眼前人的稀罕程度,他斟酌着回:“小人不识,但大人的鸟,定价值不菲!”
乐霄这下是真的笑了,他一挥手,说书人就被拖了出去,“教训一下,以后嘴巴严实一点,问出他的「门路」是谁,就放了吧。”
“是”
本来还担心乐霄因几句话就大开杀戒的云柒,听到最后一句话松了口气,乐霄一直在盯着她,所以也看到了她惴惴不安的跟随说书人的眼珠,和明显起伏的胸脯,乐霄有些疑虑,这鸟,难不成真是说书人说的「妖宠」?
其实那说书人说对了,他小时候被绑到山里,死里逃生才活到今天,但那是他在山中恶疾复发,坏人担心死在他们手里,才将乐霄扔在离山道不远的地方,才能得救,这鸟,也不过是他修养多年,在院子里碰巧捡的,一开始是解闷,后来就习惯了。
刚开始这鸟也没那么胖,甚至是灰扑扑的,歪倒在他的窗台上,是他开窗的时候打到了它,同病相怜,才一时不忍救了它,乐霄家里有六个兄弟,因此给它取名小七,大名乐柒。
小鸟一开始叼虫到乐霄眼前的画面太过震撼,因此他规定小七,只能吃下人给的虫,只能趴在他的肩膀上,再也不许吃野生的虫子。
后来小七伤好会飞,有一次差点飞过院墙,乐霄找到它的时候,它正在墙外差点被红眼睛的狗撕烂,乐霄杀了那狗,将小七关进笼子里。
有一日,他从《养鸟大全》获悉,可以剪羽,鸟不疼,也永远不会再飞,他觉得这书不好,换了本《训鹰守则》,决定将小七训成认家的鸟,这样就能既不关着它,又可以自在的飞了
乐霄一直没能成功。
小七现在能只待在他一人身边,但到了室外,还是会扑棱着翅膀往上飞,好在胖的太多,飞不几下就累了,一人一鸟也算是各自得偿所愿。
乐霄逗累了时常喊它:“傻鸟。”但最近,傻鸟不傻了。
今日乐霄是碰巧进了那客栈,他被他爹安排去接在京城当官的表叔回亲,倒也没有去到京城接,而是半道迎上,再一起回家。
表叔其实之前和他们来往不多,只是当时表叔进京赶考的钱都是乐老爷给的,才有了之后的血浓于水,这次会面,表叔也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乐知致:“大哥,公主此番招亲,不如让乐霄一试?”
乐老爷一番思索,如今商不如政,钱再多,都不如一官半职,当即询问乐霄意见 ,乐霄并未拒绝,但也没多少积极。
三人将此事敲定,不日,乐知致即带着乐霄进京。
乐府好久没这么热闹了,为了不让乐霄进京显得局促,除了成箱的黄金和银子,乐老爷又安排重新定做了乐霄的衣服和饰品,一切以京城为准,到了出发那日,乐霄拎着一个鸟笼钻进马车,身后跟了十辆马车,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这次公主选亲,其实并未高调宣扬,但各家都准备好推举自己的孩子,成与不成,都可能决定着一个家族的荣辱,乐霄并未有来自乐老爷的“一定要选上”的压力,但他样貌出众,初选便入了。
消息一传出,乐知致立刻写信给大哥报喜,乐霄本人并没什么看法,只是最近在担心他的鸟,好像有些不精神,不知道是不是水土不服,有些蔫,或许不该强迫小七陪自己奔波劳碌,应该让它在家等他回来。
云柒是有些不舒服,但不是坐马车坐出来的,这破修炼将施展不了法术不说,9527也一直在维护联系不上,它被困在鸟笼里,简直要郁闷死了,还有那个坏乐霄,竟然美滋滋相亲去了,这算什么修炼,这是美梦吧。
乐霄命厨房做了些玉米糕点,碾碎了放进笼子,小七没吃几口,连他的逗弄都置之不理了。
乐霄跟着乐知致最近见了不少官员,甚至拜了一位老师,虽然他商人出身,但才识过人,必不是会蒙尘的人,那老师很喜欢他,将他带到太学和太子一起读书,老师也是太子的老师,乐霄一时间忙于在皇宫和乐府奔波,每日只能睡前匆匆和小七玩上一会儿。
果不其然,乐霄又过了二试,再进宫,就要亲面公主,若是被公主看上,他就是乐家官最大的人了。
而这次回府,他一如既往先去表叔那里汇报,才回了房间,外衣解下,清水洗手,棉布擦干,他正欲打开鸟笼,里面空空如也。
是啊,今天没有听到鸟叫,视线里一直少了一抹鹅黄,他太累了,都没有注意到。
他冷静的询问下人,却无一人知道鸟什么时候不见的,他的房间一向不允许人进来,如今也只不过是迁怒别人,他将众人赶走,自己一个人对着房间寻找,妄图在床底或者哪个隐蔽的角落看到那抹亮色,直至天亮,乐霄的视线都是灰的。
……
今日是乐霄十八生辰,但乐知致不知道,乐霄也懒得说,小七丢了好几天,他的日子依旧如常,只有自己知道他好像哪里少了一角,再也没办法补好了。
宫门外整条街都必须下马步行,乐霄拜别了表叔,一个人跟着领路的宫人往里走,他最近每天都从这里过,宫墙高的吓人,小七一定飞不过去吧。
长长的宫道,一个人汇成一群人,一群人走路只有迈步的声音,没一个人讲话,但心跳聒噪地扰人,乐霄走在人群里,心静如水。
这次殿试只剩七人入宫,乐霄暂排第四,他无意入选,只想挑个不起眼的中庸位置,落选回家。
比起金殿高名,再尊贵的公主,在他眼里都不如一只鹅黄鸟雀。
合手,行礼,站立,入宫之前被交代过,不可无端直视王座之上,或有杀头之罪。乐霄心不在焉,也无意窥探,只在点到他回答问题时,恭敬作答,一次都未曾抬头。
因此当他在家中温习老师今日所授,思绪凝结之时,报喜的宫人穿堂而袭,像秋日的龙卷风,掀翻了乐府的宁静。
贺喜之人络绎不绝,却难见乐霄本人,他早在宫人报喜之后,就随着长长的队伍,坐上马车被迎进了宫。
“唉,这驸马看着不错,长相英俊,难怪公主要选他。”
“是啊,听说殿试之后本来是另一个人入选,但公主点名要他,不知道其中有没有什么门道。”
两个宫人在队尾聊起了闲话,殊不知,整个皇宫都在想,这个新驸马到底什么来头,能被公主钦点,一向宠爱的皇帝哥哥都差点生气。
乐霄被引着又教导了一遍宫规,尤其是和公主之间,乐霄一一记下,那宫人明显有意为难他,看他不温不火反而生气,正想再考问一番,另一宫人急匆匆闯了进来,两人耳语几番,乐霄就被门外的宫女领走了。
一路领到公主门前,乐霄被请了进去,本以为是议事的厅,没想到是公主卧榻的房,乐霄迈进一步就不再走动,宫人将房门关闭,内里只乐霄一人。
公主还没来,他只能等,既然无人侍奉,他便自在的走到窗前的书案,自给自足倒了杯茶,赏难得一见的秋。
公主房种了一圈的花树,枝桠随风倒,花瓣谢秋风,即便是不在季节的花,也在精心照料下开个不停,像是得了永生。
乐霄没等多久,门前就有一串“公主慢些”“公主小心”的惊呼,踢踏的脚步细密又混乱,直到停在公主房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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