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场里荒漠、火地、水城、密林,是按照危险系数排序的,密林就是两只特级异兽所处的地界。
潮湿泥泞的雨林中,没有异兽嚎叫,只有一只缠绕着人形的蛛网挂在树藤上。
随着“呲啦”一声,蛛网被刀划开了。
佐时屿掂了掂手上的匕首,又放回了空间戒指里。
里面东西不少,但都是自保的物件,可真要遇到异兽了,还是得玩完。
佐时屿急的伸手打了几个响指,还是不见系统踪迹。
猎场是与外界隔绝开的空间,手机也没有接收的信号,异能也无法使用,只有空间戒指还能打开。
密林里深不见底,唯一的光亮来源只有他刚刚从上面砸开的一点空隙。
再往里便伸手不见五指了,黑暗中只听得见远处岩壁上滴答滴答的水声,以及自己如擂鼓的心跳声。
刚刚那人明显是冲自己来的,既熟悉猎场,又能在里面来去自如——佐时屿攥紧了拳头,怎么想都像是那只爱财如命的花孔雀福莱干出来的事。
但又不对,这次的赌注是单人挑战猎场,但凡有人发现了自己的存在,那就代表赌坊毁约,大家都拿不到钱。
若要真是福莱……佐时屿从戒指里掏出了一把细软却带刺的长鞭,右手攥紧蓄力,眼神阴毒的望向那暗不见底的丛林深处,空气中细微的枯枝被踩断的声音撞入耳膜,伴随着被压低了的危险嘶鸣压近。
佐时屿倒吸一口冷气,若要是真是福莱,那他定是有保障自己在瞬息间死无全尸,才不被人发现!
佑安喘着粗气再一次挥剑朝冲向自己的异兽劈去。
体力消耗的太多,下刀的手力度一次比一次弱,甚至要砍上两刀才能击杀一头异兽。
额头上滴下汗珠咸润噙在嘴角,一头长着犄角的水生蛇颈龙轰然倒地,他往后一跃躲开尸体溅起的岩浆,空中弥漫着烧焦的碳臭,他又猛咽了几口不存在的唾液,这一切都太不对劲了。
他刚进入火地就被异兽群围攻,无论他怎么躲都还是会被异兽发现,甚至连水城的异兽都出现在了火地!这一切太过诡异了,而时间才过去十多分钟,在这样高强度的追击下自己肯定会撑不住的。
幸好在火地没有遇到高等级的异兽,自己才勉强能应付。
佑安刚这样想,心里就猛的冒出一丝不详的预感——身旁堆积的异兽尸体接二连三沉入了岩浆消失不见,刚刚才跃跃欲试的异兽纷纷往后退了脚步。
佑安心脏突突猛跳,喉头愈发干哑,握剑的手更加紧绷,急迫的转着眼球搜寻四周,周围光秃秃没有任何遮挡,除了自己脚下的几条石头铺成的路,余下的地方都翻腾着滚烫的岩浆。
地面上的异兽都逃窜了,只有几只空中盘旋的异兽不死心的纠缠,明明是可以喘息的时刻,佑安却心里更加的不安,未知的恐惧像巨蟒一样紧缠着他,从脚下向上死亡盘旋,一拳又一圈的勒紧,锁住了口鼻,让空气变得稀薄,呼吸也愈发困难。
不对!他身子猛的一震,后背爬满了冷汗,他的手都有一瞬间止不住的抖了几下。
在脚底!
他猛的向上跃起,脚底下刚刚踩着的“石子路”猛的撕裂,从里面爆发出无数瓣状肉头,顶部嫣红刺目,而往下则像白色管道一样一节又一节,又是SSS级!
看样子数量还不不止一只。
“天呐!是群居的巨型管蠕虫!还是三只!”看台上爆出一阵唏嘘,一致做出了最后定论——
“这次肯定死定了。”
“这次肯定死定了!”佑安牙齿止不住的打颤,他借力勾到了一只空中扑腾准备逃走的六翅苍鹭身上,才勉强有落脚点。
此时的地面全部都是沸腾滚烫的岩浆,以及蠕虫不断延长乱舞的肉头,像毒蛇的吐信子般。一只倒霉的飞禽像个无头苍蝇一样撞到了那些看着轻如羽毛的触/手肉头上,瞬间化成了血粉!
数量太多,他脚下的异兽也有些支撑不住快要被肉头追上了,放眼望去地面上尽是岩浆!
佑安咬的后牙槽生疼,看着岩浆中不断冒出的蠕虫节管,感觉天旋地转。
“往这边来!”
佑安猛晃了晃头,仿佛是幻听般,但视线却已先于头脑反应,循着声音看了过去。
竟然是陈垓!
他正骑着一头怪鸟朝自己飞来。
佑安看向陈垓的心下一沉,那肉头趁机劈来,佑安连忙往后退了几步,可身下的苍鹭在接触肉头的瞬间,被上面触/须一秒攀上,细细密密的锯齿状触角吸食着所接触到的一切。
佑安又看了一眼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陈垓,咬着牙心一横,在苍鹭变成血沫的前一秒,奋力往后一跃,可就在那一刹那,在他和陈垓之前猛然又窜出好几只张牙舞爪的蠕虫节管,更多的血红的肉头猝然从中爆出,形成了一堵血色肉墙。
他脚下卸了几分力才没有直直的撞上去,但失去平衡的身子骤然开始往下坠落,身下滚烫的岩浆和逐步逼近自己的肉头在耳边挂起狂风,耳边嗡鸣一片,连视线都模糊了几分。
他顿时懊恼起来,刚刚看到场景说不定是这只异兽所散发的幻像,自己就算走投无路,也不应该这么窝囊的相信了,更何况对象还是陈垓那个魔鬼!
他的呼吸呛进了岩浆灼热的尘烟,肺叶火辣辣的疼,窒息的死亡伸向了自己的脖子,揪着悔恨不甘的心猛疼,双手也失去了力气,再也提不起一丝哪怕一毫的反抗。
难道就要这么接受死亡吗?
不甘心……太不甘心了……
他感到自己眼角有些湿润,身体彻底被滚烫的热浪吞噬了。
“抓紧!”
一声急促的呼唤后,他感觉手腕一紧,一股力量猛的将自己拉了上去,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撞进了一个结实的怀里,一阵熟悉的体香混成火山灰窜进他的鼻腔。
这个味道他熟悉无比!每一次靠近都是伴随着血腥的藤条、打到弯折的铁棍,亦或是异兽恶臭的尸体。他从未如此靠近过此刻这个毫不设防的胸膛,从未……
他努力睁开自己还不清明的眼神,男人紧皱的眉眼让他恍惚,恍惚到让他感觉有些陌生。
而空中随即爆出了一阵彩虹烟雾刺的他又闭上了眼。
与此同时,猎场看台上。
场内的所有影镜陡然息屏,正紧张的氛围立马开始叫嚷起来。
“马上要死了为什么突然黑屏啊!”
“黑幕!黑幕!黑幕!”
众人情绪激动了起来。
“还有不是单人参赛吗!为什么还有个人在远处啊。”这句话被掺杂在叫嚷里,很快就被冲没了。
福莱顿觉双脚发软,眼冒金星,他看到了最后在影镜里很远处出现的小小黑影,他在仆从的搀扶下才勉强站稳,一字一句,咬碎牙齿般低吼了出来——
“陈,垓!”
佐时屿一个爆栗敲在了他头上,“我是你爹,叫什么陈垓。”
佑安整个人呆滞住了,头上的疼痛不顾不得管了,肺里残留的火山灰呛得他眼泪横流,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的一切。原来……不是幻觉。
大口喘息了几口新鲜空气,佑安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心神不宁,强压下慌乱问道:
“父亲,对不起,您…怎么会在这?”
佐时屿靠着树干,审视探究的眼神打量在他身上,据实已告,“我被人用空间链接传了进来,刚好看你快死了就好心捞了你一把。”
佑安被看的一阵心虚,佯装又咳嗽了几声。
脑中却不由自主的想到愚公当时反复说的那句【他会死的】。
说起愚公,他手往身旁摸索,心中顿叫不妙,语调高了几个度,“我的剑呢?!”
“扔了。”
“扔哪去了?咳咳咳……”一着急,咳得肺叶又被扯着一阵辣疼。
佐时屿稍作思索,“应该是丢在了刚刚火地那。”又补了一句,“可能残骸在蠕虫肚子里了吧。”
佑安拳头顿时紧握了几分,怒气直冲在嘴边打了个旋,又咽了下去,折成了乖顺的点头。
他刚刚观察了四周,丛林密布唯有他们这一小片空地得以见阳光。而密林不远处,有一只通体黑色的大鸟,头顶上长着巨型羽冠,卷曲的弧度几乎遮住了整个头颅,但最奇怪的还是它从颈部垂下来的、甚至长过尾羽的“耳垂”。
刚刚陈垓就是骑着它来救的自己。
“是长耳垂伞幼鸟。这只长大了应该也是SSS级异兽。”佐时屿看着佑安一直观察的眼神,没有忍住做了解释。“我对他用了嗅觉遮掩剂,他以为我们是同类。”
佑安的视线依旧在那只异兽身上,有些喃喃自语道:“或许可以……还有机会……”
佐时屿看他那失神的样子也就不再理会了,自顾自的找了块空地开始捣鼓空间戒指里剩余的物品。
“咣当”一声,他把佑安常用的那把剑从戒指里拿了出来,丢在了他面前。
佑安这才回过神来,有些不知所措的看了看地上自己的剑,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陈垓。
心中恐惧愈加不安,这把剑,前几天还捅在陈垓的身上。
“出门时我看这把剑挂在练功室,就拿过来了。正好你那把也丢了,用这个就行。”
佑安咽了咽口水,虚惊一场,“好的父亲,我现在就继续去参加比赛……”
“不用了,”佐时屿伸手拦住了要起身的佑安,“比赛用的影镜我动过手脚,现在估计早就报废了。”
现在只要主角能活下来就谢天谢地了,谁还管这破比赛啊。
佑安面上一僵,点了点头又坐了回去。
他张了张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这样的陈垓让他感到陌生,不复以往那样直白的的恐惧震慑和暴力相向,这样冷淡甚至有些温和的样子,更让他心里盘旋着不安。
但他好像有一些肯定的是,陈垓好像不想让他死了,起码是暂时不想让他死。
或许陈垓说的就是他的真实想法——“要死也得养大了才能死”之类的。
看着说什么就应什么,指什么就听什么的乖小孩,佐时屿就算憋着上一世被他背刺的火气,也无处可发。
现在眼前这孩子就像是一团软棉花,就算给他一拳,他还要乖乖的夸你打的好一样。
所以这件事更让他想不通。佐时屿站起来往前走了一步,俯下身来,阴影笼罩着佑安的整个身体,坐着的少年肩膀紧绷,甚至瑟缩着有些颤/抖。
佐时屿有些不满的抿紧了唇,旋即开口,一字一句拷问着他:
“所以你的剑是谁给你的?你来这里到底有什么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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