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犬”演习在黎明时分正式启动。巨大的运输舰将红方学员小队分别投送至代号“铁砧”的广阔演习星域中的不同坐标点。林夙所在的小队,包括他、巴顿、艾米莉以及另外两名学员(卡尔,突击手;瑞贝卡,狙击手),被空投到了一片茂密得近乎原始的丛林边缘。
高耸入云的奇异乔木遮天蔽日,各种散发着微弱磷光的藤蔓缠绕其间,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湿气和植物**的味道,能见度极低。复杂的生态环境本身就是第一个挑战。
“检查装备,建立基础通讯节点。”林夙作为小队默认的战术分析员,因其历次模拟指挥的优异表现,第一时间下达指令。他的声音透过加密通讯频道,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巴顿烦躁地拍开一只试图叮咬他脖颈的巨型飞虫:“见鬼的地方!蓝军那帮家伙肯定躲在哪个角落里看我们的笑话呢!”
艾米莉闭目感应了一下,眉头微蹙:“周围生命信号很杂乱,有大量本土生物,暂时没有发现明显的人工信号源。但……有种说不出的压抑感,我的精神感知范围被限制了至少百分之三十。”
卡尔检查着他的突击步枪能量匣:“规则说蓝军会主动攻击,我们是不是应该尽快移动,找个易守难攻的地方?”
林夙快速操作着腕式终端,调出并不完整的地图:“根据投送前下发的有限情报,这片丛林中心区域有一个废弃的矿业前哨站,可能是关键目标点之一。但直接穿越丛林中心风险太高。建议沿相对稀疏的南部边缘迂回前进,优先建立侦察点,搜集情报。”
“迂回?太慢了!”巴顿立刻反对,“我们是进攻方,虽然说是生存评估,但缩着不动怎么可能拿高分?就应该直接插向中心点,遇到蓝军就打!让他们看看我们的实力!”他炫耀性地鼓动了一下强健的肌肉,哨兵的好战本性显露无疑。
瑞贝卡趴在制高点,通过狙击镜观察着远方,冷静地插话:“巴顿,冲动是魔鬼。林夙的提议更稳妥。在完全未知的环境下,暴露行踪等于自杀。”
艾米莉也点头同意:“我支持林夙的方案。云琛少校昨天展示的能力你也看到了,正面冲突,我们胜算渺茫。”
巴顿哼了一声,但见多数人支持林夙,只好悻悻道:“行,听分析师的。不过要是因为太慢错过了时机,可别怪我没事先提醒!”
小队按照林夙的计划开始向南部移动。林夙走在队伍侧翼,他的“模仿”能力悄然运转,不仅观察着环境,也在不断调整自身的生命波动,尽可能与丛林的背景韵律同步,减少被探测到的概率。他注意到这里的植物异常茂密,许多地方需要卡尔用热能刀开路才能通过。
行进约两小时后,艾米莉突然停下脚步,脸色微变:“等等!前面……有异常的能量残留痕迹,很微弱,但……感觉像是空间被强行扭曲过后的涟漪。”
所有人立刻进入警戒状态。林夙示意小队散开隐蔽,自己则小心翼翼地靠近艾米莉指示的方向。他集中精神,将“模仿”能力的感知聚焦到那片区域。果然,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极细微的、不和谐的空间波动,与他昨天在训练场感受到的、属于云琛的那种波动有几分相似,但更加杂乱和微弱,仿佛是被刻意掩饰后留下的尾巴。
“不是自然现象。”林夙低声道,“是空间能力者经过或设置陷阱后残留的痕迹。对方很谨慎,但没能完全抹除。”
巴顿紧张地握紧了枪:“是云琛少校?”
“不确定。可能是他,也可能是蓝军其他空间系能力者。”林夙仔细观察着地面和周围的植被,发现了几处几乎无法察觉的、与丛林环境格格不入的微小金属碎片,“他们在这里停留过,可能布置了什么。”
他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一片断叶,上面沾着一点几乎看不见的透明凝胶状物质。“……非牛顿流体?感应式触发陷阱的常见阻尼材料。”
就在林夙试图进一步分析时,瑞贝卡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带着急促:“三点钟方向,约五百米外,有快速移动物体接近!速度极快,热信号模糊……不像人类!”
“准备战斗!”巴顿低吼一声,立刻占据了有利射击位置。卡尔和瑞贝卡也迅速找到掩体。艾米莉则全力张开精神屏障,试图干扰可能的攻击。
林夙却没有动,他的“模仿”能力全力捕捉着那个高速接近物体的波动。不是生物……是机械体?能量核心的波动模式很奇特,带着一种……模拟生物信号的特征?
突然,那个物体在距离他们约一百米的地方停了下来。丛林的寂静被打破,一个带着明显电子合成音效、却又模仿着云琛那独特腔调的声音,通过某种扩音装置在林中回荡:
“哦?发现了几只警惕的小老鼠。反应不错,居然能提前发现我的‘小宠物’。”
是云琛的声音,或者说,是他通过设备传来的话语。
巴顿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举枪瞄准,但那里空无一物。
“别费劲找了,红队的学员们。”云琛的声音带着戏谑,“这只是个开始,打个招呼而已。我的‘猎犬’们已经出笼,祝你们……玩得愉快。”
话音落下的瞬间,数个约猎犬大小的机械造物从四面八方的灌木丛中猛地窜出!它们拥有流线型的金属躯体,闪烁着红光的传感器,以及前端的能量发射器。它们没有立刻攻击,而是迅捷地穿插跑动,瞬间对林夙小队形成了包围态势。
“开火!”巴顿率先扣动扳机,能量光束射向最近的一只机械猎犬。那机械猎犬以一种违反物理惯性的灵活姿态扭身躲过大部分攻击,被擦中的部位只是溅起几点火星。
“它们的机动性太高了!”卡尔一边射击一边喊道。
艾米莉努力用精神冲击干扰机械猎犬的传感器,但效果甚微:“这些机械体对精神攻击的抗性很强!”
林夙没有盲目射击,他一边借助树木躲避机械猎犬偶尔发射的、明显降低了威力的麻痹能量束,一边全力运转“模仿”能力。他在观察,观察这些机械猎犬的运动模式、能量运行规律、以及它们之间的配合方式。它们的动作看似杂乱,但似乎遵循着某种底层算法……
“它们的攻击是驱赶性的!”林夙突然在通讯频道中喊道,“它们在试图将我们逼向一个方向!东北方!那里可能有更大的陷阱!”
几乎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机械猎犬们的攻击模式果然发生了变化,更多的能量束封堵了其他方向的退路,只留下东北方一个看似薄弱的缺口。
“怎么办?冲出去吗?”瑞贝卡问道,她已经狙掉了两只机械猎犬的传感器,但更多的补了上来。
“不能去东北方!”林夙斩钉截铁,“巴顿,卡尔,集中火力攻击三点钟方向的那两只,打开缺口!艾米莉,全力干扰它们之间的信号链接!瑞贝卡,掩护!”
关键时刻,小队成员选择了相信林夙的判断。猛烈的火力暂时压制了三点钟方向的机械猎犬,艾米莉的精神干扰也造成了一瞬间的混乱。小队抓住机会,迅速从那个缺口冲出了包围圈,头也不回地向相反方向的密林深处撤去。
机械猎犬并没有穷追不舍,在追出一段距离后,便如同出现时一样,悄无声息地退回了丛林阴影之中。
小队在一处相对安全的小型洞穴停下喘息。巴顿抹了把汗,心有余悸:“妈的,这些鬼东西……云琛这家伙,果然是个变态!”
艾米莉脸色发白,精神力消耗不小:“多亏了林夙,不然我们可能真被逼进陷阱了。”
林夙却没有放松,他靠在岩壁上,眉头紧锁。刚才短暂的交锋,他不仅分析了机械猎犬,更清晰地捕捉到了那个扩音装置传来的、云琛声音里蕴含的一丝……玩味和期待。尤其是当他说出“警惕的小老鼠”和“反应不错”时,林夙几乎能感觉到,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正透过某种方式,注视着他们,或者说,注视着他。
这个考官,已经正式开始了他的“狩猎”。而自己,似乎被他标记为了需要“特别关照”的目标。
丛林深处,未知的挑战才刚刚开始。林夙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凝重。无论如何,他必须活下去,必须通过这次演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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