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难已至,难逃此劫。
行囊备好,护身法器聚齐,充足的准备,是怀文临行前的雀跃和谨慎。只不过,柳溪爱徒心切,生怕他唯一的徒弟,死在历练之路。
于是便将两只小鬼怪,给了怀文,就是担忧怀文一个人打不过那些妖怪与道士们,至少有个小鬼怪回家通风报信,死掉也能让柳溪过来收尸。
怀文委屈巴巴,但也习惯了。只想着那卷轴上面载录,在脑海排一遍,最终决定先去魏国白帝城找松子横。
一人两怪离开人妖城,打算在天黑之前,找个住宿。只是她们双腿赶不过骑马的,自然没办法入小镇落脚。只好在一个破旧的庙宇里落脚。
怀文一进来就吃了一嘴蜘蛛网,黑灯瞎火中,想要掏出人妖所的小夜灯。猛然,闪过一道红光。
鬼灭鬼切吓一跳,喊了一声,连带着吓得怀文也尖叫,一主两仆,慌的在原地踏步。
“呼——”
不知道哪里刮进来阵阵风,伴随着那红光在庙宇里一闪一闪,像是雷雨天。
“轰——”一声,红光将那庙宇地神像照亮。那明明是一张棱角分明,勾勒精美的神像,却透着死人般地惨白。
神像眼睛看去明明是温柔和蔼的,可那瞳孔中倒映着怀文的害怕,那嘴唇看着只是轻抹微笑,可偏偏那笑容极具嘲讽和轻蔑。
那神像坐在莲花上,盘腿而坐。可怀文竟然觉得那神像不是坐在莲花上,而是棺材上,那不是在盘腿,那是他在压住棺材下方的怨气。
本该在怀文身旁的小鬼怪不知去了哪里,她独自一人在这诡异怪诞地庙宇。怀文转身就逃,却怎么也逃不掉。
怀文急急忙忙掏出白符,在上面写了个“破”字,但仙法无用。正准备找个道具协助自己时,怀文突然感到身后涌起一道影子,她面色怔住。
她僵硬地转过身,见着那神像突然活了过来,又伸出他的大掌,朝着怀文拍过去。
怀文来不及跑,只好往右侧扑倒,摔得她胸口疼。只是容不得她多想,那神像的大掌,再一次想要拍死她。
她只能像个小地鼠,东躲西藏,好不容易镇定一点,挖出来有用的小法器,暂且挡住了大掌地攻击。谁知道那神像猛然站起来,直奔怀文,似乎要生吞了她。
怀文抱住脑袋,心想刚刚才出远门就死,太可怜了,不知道有没有个全尸,正胡思乱想,忽然瞧见有冷光闪过,那神像被切除两瓣。明明是泥塑的神像却溅出血水来,淅淅沥沥地落到怀文身上,像是一阵阵雨。
明明是被救,她却很惊恐。因她记得柳溪说过,最后一位护卫,杀人时,最喜爱将人爆裂,让血在空中落下,听那滴答滴答地声音。于是便有了那血霖铃地称号。
庙宇没有一丝光亮,那血霖铃却能清楚地将怀文拎起来,挂在空中,颠了颠。怀文大气不出,只能偷偷摸摸的摸出自己身上的白符。
略施小计,想要蒙蔽血雨霖铃的双眼,却被一把按住,重重的摔倒地上,疼的她面目狰狞。
怀文忽然想起来,人妖所有一份卷轴上写这关于这血霖铃的描速:此妖不善,天下祸乱,但有机缘,尚可一用。
她在地上边翻滚边下意识喊:“城主大人!手下留情!”
果然随着这句话,庙宇瞬间静了下来。几根蜡烛突然被点燃,渐渐照亮整个屋内,怀文脑瓜子转的飞快,她小心翼翼地转过身。
瞧着那血霖铃穿着朱殷色素衣大马金刀的坐在奉台上,手中还玩弄着怀文的小夜灯。他眉目分明,轮廓清晰,似笑非笑地看着怀文,轻描淡写地问一句:“还活着?”
怀文拍拍衣服上的灰,站起来,拱手作揖:“托城主的福气,我没事。”
“知道我是谁?”
怀文擦脸上的血迹无奈叹:“我很难不知道你是谁吧。”
“不算太笨。”
有抹红光照映在那血霖铃脸上,怀文脑子不由得想起了柳溪临行前和她交代过,若是见到那最后一位护卫,那么就是先保命。
怀文哆嗦了一下,她努力回想关于这位血霖铃的事迹。不知是不是这血霖铃冷脸冷色等着她,让她鸡皮疙瘩泛起,忘了卷轴上的内容。
但记起了他那大名——翎山玄烨。
只是怀文想着就算是要保命,既然出门就遇到了妖王,那她不能错过这个机会,适当试探试探,再收服。
怀文酝酿一会后开口说道:“城主大人,刚刚多谢您出手相救,晚辈才没有被打伤。不过,晚辈还挺好奇,您怎么会在这里呢?”
玄烨瞟一眼怀文,好似能够透视般看到怀文身上有什么。他五感放大,他感知到,怀文的气味,并不熟悉。他眉头皱了皱,沉默了半晌,才渐渐抹平内心的波动。
“我没见过你。”
怀文疑惑但回答:“我们这不是第一次见面?你当然没有见过我。”
玄烨忽略这句话,他问:“你不怕我?”
谁能不怕,这三界有言,若是遇见那翎山玄烨都要绕着走。只是怀文记起在百年前,有凶兽出来作恶,修仙道士们功法不够深厚,被打的落花流水,就连那神官下来也被击败。
人心惶惶,天下不安。人们在祈求平安,他们祈求英雄的出现。
兴许是真诚祈求带来救赎,身袭红衣的翎山玄烨出现,斩杀了那猛兽。
人看到了新的英雄。
这一向不闻窗外事地冷血妖王翎山玄烨,居然出手相助,杀了那百年凶兽,一举改变世人对他的看法,从杀人不眨眼到天降活菩萨。
顿时千万百姓感动不已,纷纷跪地磕头。在百姓面前,他们看到的不是凶残杀生的妖王翎山玄烨,他们看到的是解救他们命运的王。
至此,翎山玄烨也一改形象,他是救世主,是寄予希望的妖神。
一改形象的妖神,怎会喜欢别人说怕他呢?
怀文脑袋瓜思来想去最后回答道:“哈,我怎会怕。我不是说了吗,你刚刚救了我。只是晚辈无以回报,不如就将你拿着的那个小夜灯送您。这小夜灯呀,作用可大了……”
忽然,怀文嘴巴被玄烨封住了,说不出来话来。
玄烨将小夜灯放在桌上,从俸台上下来:“身子瘦小,皮相松懈,面色惨白,道法不精,胆小如鼠,你哪一点像是她的后人。”
怀文张张嘴要反驳,没能讲话,她又看着玄烨打量着自己说道:“满身伤痕,咒枷封锁,师尊蠢笨无能,还想修仙得道,痴人说梦。”
“几代传人,竟然无一人能够撑得住人妖所。到了你这里,岂不是再无生还。这是我给你的最后机会,倘若你找不到那两个小鬼怪,逃不出去这个庙,你也是废材一个,不必再老费我多心在意。”
玄烨撂下这句话,人便消失了。
“嘭—”一声,怀文封闭的嘴巴能够开口说话。她喘几口气,润了润嗓子,左顾右盼,见那玄烨真的消失后,才稍稍松懈。
但她又想到玄烨方才那番话,不由得警惕起来。那叫什么话,她怎会将人妖所弄没有。她师父哪里无能,她又怎么被他说的一无是处!
她要做给他看!
怀文先是大喊鬼灭鬼切的名字,没有回应,就冲向门外,可她迈不过那门,好似被困在里头了。
怀文皱了皱眉头,掏出白符,以手做笔,写了个“破”字,往那门口丢去,却什么反应也没有。当即,她又从自己的百宝袋里翻找小道具。
照妖镜、气味香囊、冷凝丸、馒头…好似这些对逃出庙宇没能派上多大关系。怀文盘腿坐在地上,抓腮挠耳。
在庙宇外头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玄烨,眼膜泛红,冷若冰霜。接到线人来信,说这人妖所柳溪收了个男学徒,他当时只是让人多留意。
这些时日,他不知为何突然感到隐隐不安,便亲自来一趟人妖所。只是半路就收到消息,这人妖所的小学徒,要下山去。引得他好奇,便过来瞧一瞧。
怎料就见到了这无知小徒带着鬼灭鬼切进来这个破旧诡异地庙宇,又偏偏这破庙宇供奉的神,他知道是谁。干脆就设了个陷阱,试探试探这小学徒。
谁能想这人妖所的小学徒,先是认不出这庙宇里的神是谁,还比小鬼怪胆小,被吓得尖叫。又被巨大的神像欺负的乱跳东躲西藏,毫无还手之力。
真真白瞎了先辈的血脉!
玄烨长舒一口气,他对眼前这个人,尚有疑问。年仅十七八岁的人,怎会咒枷满身?他活上千年也不曾见过这般狠毒的咒枷。
好奇心终归大了些,玄烨抬起头再往庙宇里头看,本以为怀文会想方设法出去,谁知道她竟然累的原地吃起了馒头。
玄烨顿感失去试探的**。
夜影划过,枝头飞鸟扑哧翅膀飞走庙宇里的怀文咬了几口馒头后,眼珠子左右转溜,她故作叹气:“我就说呢,鬼切肯定没有收好这馒头,都有沙了。那鬼切也是,说备好了一壶水。也没有见着去哪里。”
庙宇某处传来响声,怀文故意不去看,她继续咬一口馒头,站起来走到门口处对望夜空,感叹一句:“唉,外头怎么有烟花?”
果不其然,那响声更大了。怀文抓住时机,她将提前准备好的白符,夹在双指尖射过去,一把急破玄烨设下的幻像,见到了变成两个酒罐子的鬼灭鬼切。
她跑过去,闷闷不乐,叉着腰:“他怎么还把你们变酒坛子了。”
两个酒坛摇摇晃晃,似乎在诉苦。怀文试着将两个小鬼怪变回来,却发现这两人身上的幻术,非同一般。
怀文叹口气,这翎山玄烨倒地要做什么?她摇摇头继续掏出白符,又从百宝袋里掏出笔,在上面画上符咒。贴在酒坛子上,口中念着法咒。
本该变回来原样地小鬼怪却变成了圆滚滚大冬瓜。怀文嗯哼一声,歪着脑袋,她在想自己刚刚那一步骤错了。
正发愁地怀文,忽然感到背后涌来一股阴森森冷意。她僵直了身体,想要来个扫堂腿时,整个身体被定住了。
红丝线从怀文头上冒出来,一路延伸到了庙宇外头。随着脚步声,似乎有人走了进来。红丝线轻轻被拨动,怀文就像个木偶被人转过了身。
霎时间,怀文愣住。脚步声哪里来的,怎么没有人?只有那飘动在空中的红丝线。
正当怀文想要伸手去抓这红丝线时,有一股流光从红丝线另外一段传递过来,像是施了什么进入到这跟红线里,怀文顿时脑袋空白。
她周身开始发烫,渐渐的有东西传入她空白的大脑,很凌乱,有惨叫声,有哭泣声,有血液飞溅声……
怀文控制不住的跪倒在地上,她抱着脑袋疼得撕心裂肺,一股黑气突然从她身上爆炸开来。
连同旁边的鬼灭鬼切也被波及,炸出了原型,却也流了血。唯恐这样下去,怀文就要七孔流血身亡。
就快要晕倒过去时,怀文见到了从外头斩杀回来的玄烨,将那红丝线点燃,烧毁燃尽。
怀文倒下那一刻,脑海只有一个念头——她势必要拿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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