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姜家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一合上眼,眼底便浮现出俞梦湿润的唇,颤动的眼睫,藤蔓一样缠人的玉臂,和那双总是脉脉含情的眼睛。好不容易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梦里也全是她的身影。
天刚蒙蒙亮,他便被可爱的情人从缠绵的春梦里唤醒,再想合眼却无论如何也不能了。
他起床换上运动服,走进云雾弥漫的清晨。
晨跑后清醒了些,他洗了个冷水澡,克制自己不去想她,坐到书桌前处理学生会的邮件。一直挨到中午。忙完工作,他坐在椅子里伸了个懒腰。
房间格外安静,没有风,连树也沉默了,只有窗外的鸟儿啾啾叫了两声,他忽地想:她这时候在做什么?
念头一起,便再难遏制。他起身,几乎迫不及待要见她,脑海浮现出她的地址——梅里别墅3C。他素来过目不忘,昨晚送她时便记下了她家的门牌号码。只是不提前打招呼就登门拜访,有失礼节。他拿起房间的电话,这才想起自己并没有她的号码。昨天的旖旎就像是一团火,将他的理智都烧尽了,竟忘了向她要电话。
那只手在数字键上停顿片刻,拨了管家房的分机。
姜嘉瑛睡完午觉起来,路过哥哥房间的时候,听到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说话声。她暗觉奇怪,在餐厅吃下午茶的时候跟柳姨提了一嘴。柳姨告诉她:少爷折腾了林管家一中午,就是为了查一个电话,都打了一个多小时了,她上去给老爷送茶点的时候还听到他喊对方“小孟”。
小孟?
哥哥的朋友里好像没有姓孟的人啊。
她一边吃着千层蛋糕,一边暗暗纳罕。她心思单纯,想不通,便不去想了。直到第二天她去横纱巷定制礼服,她那最讨厌逛街的哥哥居然亲自送她过去时,才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
隔着帘子,她隐约听见哥哥在和老板娘说着话,便将耳朵贴近了些。
“……身材尺寸有吗?”
他低声报了几个数字。
老板娘恭维道:“您真有福气,女朋友身材这么好,啧啧,这腰细的。”
世!纪!大!新!闻!
她哥居然恋爱了!
姜嘉瑛无声地捂紧了嘴巴,激动地原地转圈,险些把正在给她量臀围的姑娘撞倒。
等她出来的时候,她哥已经走了。她拉着老板娘仔细盘问,也没问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对方连那姑娘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八卦的火苗无处宣泄。她催着司机送她回家,一进房间就给梅冷芳打电话,说有个重大的消息要告诉她,让她快点过来。
梅冷芳说自己要上书法课,没功夫过去。她虽然不满,到底还是舍不得揭露秘密时的隐秘快.感,把事情一五一十跟她说了。她原本还想卖关子,但她实在不是能藏事的人,何况梅冷芳冰雪聪明,听到半程就道:
“嘉树哥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姜嘉瑛“哇”了一声,激动地道:“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我知道的时候简直惊呆了。”
“他也二十了,是该谈朋友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以前总说什么谈恋爱浪费时间;什么爱一人不如爱众生,前者是狭隘的爱,后者是广博的爱。一副自以为是的样子。”姜嘉瑛幸灾乐祸地嗤笑一声,“想不到他也有栽了的一天。我若是知道那姑娘是谁,一定给她送个花圈,感谢她把姜嘉树这祸害收了,省得他成天招风引蝶……”
她兴奋地喋喋不休,丝毫没发觉她的好闺蜜在说了两句话后便陷入沉默。直到对方说自己该去上课了,她才意犹未尽地住了嘴。
挂了电话,姜嘉瑛在房间里兴奋地转了两圈,本想打电话给堂姐姜嘉瑜,但想到以她无趣的性子肯定要说她不该偷听人讲话,便又作罢。
姜嘉树谈恋爱的消息像长了翅膀,很快便在上流社会传遍了。向来保守严厉的姜侯爵竟破天荒地没有反对,只提醒他记得姜家长子的责任,联姻不可避免,恋爱可以谈,别闹出丑闻就行。
消息传到辛彤这里,已经是好几天后了。她在一个派对上遇见了吴楚楚。对方提起这事时,难掩妒忌。
辛彤浑身一颤。姜嘉树!那可是所有贵族少女的梦中情人。姜嘉瑛的闺蜜团能吸引这么多贵族少女,八成都是冲着她哥去的。
曾有一次,她们和姜嘉树迎面遇见。那是辛彤第一次见到他。他穿着剪裁合身的西服,停下来和姜嘉瑛说话。
日色透过落地窗洒在他身上。有些人似乎天生有一股矜贵,随意一站,便自带气场。他生得浓眉凤目,眉目森然,高鼻骨配上窄鼻梁,虽然言语含笑,依旧让人觉得难以接近。
她离得远,并没有听清他们说了什么。但姜嘉瑛似乎有些生气,一旁的梅冷芳在劝她。姜嘉树朝梅冷芳笑了笑,便离开了。
她在过道上和他擦肩而过。空气里飘过淡淡的草木香,像雨后清新的森林。
那一瞬,向来粗枝大叶的辛彤心头竟涌起怅然来。
他英俊出众,名声极好,不光是南阳公学的学生会主席,还是富可敌国的姜家继承人。只是与他优秀齐名的,还有他的眼高于顶,曾有不少人放话要拿下他,至今无人成功。
他地位太高,辛彤有自知之明,从来没有肖想过,因此虽然吃惊,却没多少妒恨,只是语气有些酸。
“是谁这么有本事?”
“这才是最荒诞的地方:圈子里没有一个人认识她。一个无名之辈,还是个平民!”
辛彤看她这幅咬牙切齿的模样,震撼之余,有些好笑。吴楚楚自己就是个平民,没有一点点贵族血统,也不知道哪来的底气瞧不起别人。
一个平民和姜嘉树谈恋爱,这怎么可能?
辛彤压根不信。
“这么假的消息你也信?有人亲眼看见姜嘉树和她在一起吗?以前不也是这样?他同哪个女孩子走近一些,第二天就谣言满天飞。我和你赌,这一回肯定又是空穴来风。”
“你说的也有道理。”吴楚楚缓和了脸色,“且看着吧。”
且无论旁人信与不信,俞梦此时正跟姜嘉树在鹿鸣山脚的私人花园里散步。
这几日的相处让姜嘉树得悉她的身世,对她十分怜惜,知道她喜欢画画,便带她到自家花园写生。她作画的时候,他在一旁看书,待她画累了,便拉她在草坪上幕天席地地接吻。
这美丽花园的一角,被爱情的迷人魅力隔离了时间与尘世。明媚的春风送来小苍兰馥郁的花香,姜嘉树抱着他的女孩,产生一个荒诞的想法:想和她永永远远地待在这里,永永远远地在一起。
比起参加派对,俞梦更喜欢自然风光。而比起欣赏自然风光,俞梦更喜欢让姜嘉树失控。她总是亲着亲着就要弄些小动作,把他撩得不上不下,自己又丢开手不管,然后坏心眼地看着姜嘉树乱了呼吸却一脸克制的模样偷笑。
他为人绅士,哪怕是动情的时候也不越矩,最多也就紧搂腰,让她贴得更近。她发觉这一点,越发有恃无恐。最终姜嘉树不得不一把抓住她在腰间作乱的小手,决定终止这场在危险边缘试探的亲热。
他是这样打算的,可俞梦压根不按他的想法来。他刚从草坪上起身,就被扑到他身上的俞梦一脸委屈地索吻。他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作为安抚,她哼哼唧唧地表示不满意。
“要亲亲。”
“亲过了。”
“额头不算,”她缠着他的脖子,朱唇微启,“嘴巴也要。”
他扛不住诱惑,只好再次亲下去。
直至日色西斜,这对青年男女才从花园中走出。
在附近一家高档餐厅吃过晚饭,姜嘉树便送俞梦回家。俞梦坐在车里,静望着窗外飞逝而过的风景,柔顺的丝巾在她的下巴处弯出一个圆弧。她突然感到右手的手托被人立了起来,紧接着一只手臂将她揽了过去。她抬起头,姜嘉树脉脉注视着她,眼神深邃,似乎想吻下来。她有心逗他,瞟一眼司机,羞道:“有人在呢。”
他叹口气,克制地将她的手捉过来亲了亲,又坐回去。
暮色已至,玲花巷的路灯一盏接一盏亮起,昏黄的灯光洒在梅里别墅32C前的小径上。
辛彤洗完澡,站在卫浴间的镜子前吹头发。
她看了一眼手表。
已经八点了,俞梦还没回来。
最近她不知道在做什么,成天地不着家,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莫非是和那个陈二呆?
辛彤正想着,忽地听见低沉的引擎响,不由伸着脖子从窗口的缝隙望去。
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家门口。司机当先从驾驶座下来,要给坐在后座的女客开门,却不知为何停了动作,让到一边。紧接着,一名身材高瘦的青年从车里出来,绕到车的另一侧,亲自替她拉开车门。她搭着他的手下了车,显然对他的殷勤十分满意,踮起脚抱住他的脖子,似乎想亲他,但因着身高差,没能得逞。
从辛彤的角度,只能看见青年高挑的背影,而女孩的脸则随着她的动作暴露在辛彤的视野里。辛彤拨头发的手一顿,瞪大了眼睛。
她头发也不吹了,随手将吹风机放到洗漱台上,顶着半湿的头发咚咚咚地往辛克强的书房跑去。
“你这样高,接吻都不方便。”
俞梦将脚后跟落回去,埋怨道。
姜嘉树望着她,喉节滚动,“不要在外面诱惑我。”
司机已坐回到驾驶座,附近并没有人。她的手指在他领口和她同款的情侣丝巾上绕着圈,明眸熠熠地睇他,笑道:“告别吻也不行吗?”
他没说话,环在她腰间的手默默收紧。她仰起脸,他的吻便落了下来。
这是他们头一回站着接吻,她几乎被他抱离了地面。他本想点到为止地亲亲嘴唇,但怀里的女孩并不满足于此,轻吮他的下唇,要诱他失控。理智的心墙在情/欲浪潮下轰然坍塌,他忍不住越吻越深,等回过神来,她被他压在车门上亲得气喘吁吁,眼中雾气缭绕,像一只引人堕落的海妖。
晚风徐徐,带着令人清醒的凉意。他意识到他们还站在她的家门口,忙卸了力,将她放回地上,哑声道:“进去吧。”
司机走过来,把作画的画板和工具箱递还给她,与之一起递来的,还有一个包装漂亮的纸盒,装在纸袋里,上面绣着漂亮的花体字。
“这是什么?”
姜嘉树微微笑道:“你回家打开就知道了。”
俞梦可不依,缠着他要个答案。
他磨不过,只得道:“给你宴会上穿的。”
直男审美,行不行啊。
俞梦心里嘀咕,朝他灿然一笑,将纸袋接了过来,“谢谢你的礼物。”
姜嘉树目送她进了屋,才重新坐上轿车。黑色轿车就像它来时那样低调地驶出玲花巷,消失在夜色里。
俞梦一进屋就变回那副低眉顺眼的模样。她刚换好鞋,走出玄关,就看见辛克强和辛彤坐在客厅里,似乎在等自己。辛彤头发半湿,脸上难掩兴奋,而辛克强则面色铁青。
“怎么这么晚回来?”他问道,声音如铁锈般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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