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名字?”萩原研二的声音隔着厚厚的防护服传出,显得有些失真,却仍掩盖不了他明媚的语气。
“您可以叫我贺仲谦(Ga Chū Ken),先生,您叫什么名字?”
与他对话的是一位穿着剪裁合适的西装的青年,虽然一眼看上去他带着的黑口罩和乖顺的妹妹头并不能让人很好的识别让人识别他的年龄。
这位贺仲谦先生被绑在椅子上,与他一起被绑住的还有一个正在滴滴倒计时的炸弹。
刚才被人敲的脑袋隐隐作痛,他叹了口气,今天出门没看黄历,被以前一个案子的被告报复了。
“我叫萩原研二,你可以直接叫我研二,”对面拆弹警官的手不停,嘴也没停,“你看起来年龄很小呢。”
“我今年已经二十七了。”
“那我比你大,我今年二十九了,”萩原研二笑了一下,“我可以叫你仲谦么?”
“当然可以。”他对称呼没什么偏好。
“听这个名字,你是华夏人?”
“是的,萩原先生。”贺仲谦怕打扰对方拆弹,并不敢多说话。
“不要紧张呀仲谦,”萩原研二安慰道,“马上就好了。”
话音刚落,对方剪断了最后一根线,滴滴作响的炸弹安静下去,炸弹也从他身上被摘了下去。
“你可以站起来了哦,”萩原研二小心翼翼的把拆下来的炸弹交给队员,让他们移至安全的地方引爆,“不过不能走哦,我们需要你提供信息来抓住凶手。”
贺仲谦站起来整理着装,顺便活动了一下身体,他说:“我懂的,警官。”
他指了指电梯,热情的邀请道:“我们一起下去?”
这边的萩原研二也已经收好了防护服,他欣然点头:“当然。”
电梯里,看着半长发都被沾湿的警官,贺仲谦从书包里掏出一包纸巾,贴心的说:“擦一擦吧,警官。”
“哇,太感谢啦,”萩原研二感动地接过,说道,“那我就不客气咯。”
萩原研二边擦汗边问:“说起来仲谦是不是在东京上过高中?”
贺仲谦惊讶的歪头:“您这么厉害?竟然能猜出我在哪里上的高中。”
他说:“难不成您跟我是同学?”
萩原研二笑着摇了摇头,他说:“我们以前见过的,难道你忘了?”
“诶?”贺仲谦瞪大眼睛,有些震惊的看向对方。
看着他因为震惊而瞪圆的眼睛,萩原研二的记忆逐渐退回到他们黄金般的二十二岁。
二十二岁的萩原研二与他在警校认识的几个“狐朋狗友”整日混在一起,他们每日谈天说地,无所不聊。
某一天晚上,他们几个在宵禁之后聚在天台上,喝着翻墙买来的啤酒,随意的聊着天。
不知怎么的就聊到了高中的风云人物,景光便说起了一个他们高中的风云人物。
这个人就是贺仲谦。
……
贺仲谦并不和普通从国中升上高中的学生一样,他没有上国中就直接跳级到了高中,而且还是从华夏来的转校生,与他们同届。
他一来就作为新生代表上台讲话,清瘦高挑的身姿和昳丽的面庞让他迅速在校园里出了名。
但他本人却似乎对此毫无察觉,并且还有可能因此感受到了孤独。
因为男生讨厌他的脸,女生害羞于与他讲话,导致他身边一直没有什么朋友。
“zero当时非常好奇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想与他交朋友。”景光笑道。
“那你们最后?”
景光摊了摊手:“最后也算不上朋友,只能说是能说得上话的同学,因为我们虽是同届,但并不同班。”
不过贺仲谦倒是机缘巧合中与他选择了同一个社团,当时社团招新已经快要结束了。
“我见到他的时候他正在被一群人围着拉弓。”
“诶?景光加入的竟然是弓道部?!”
“是啊,有必要那么惊讶吗?”他无奈的说。
“我们都以为景老爷会加入类似于读书会这样的社团,没想到啊,啧啧。”
不用刻意去记他的脸,你只要遇见了,自然而然就会知道他是贺仲谦。
他穿着黑色的袴服站在人群中央,两脚分开,背部舒展,心无旁骛的把弓拉满,琥珀色的眼睛在光的照射下更加浅了,但他却没有眯眼。
“铮”的一声,如古曲的开头,箭被放出,弓在他手里旋转半周,形成漂亮的弓反。
他去看靶面,正中红心。
一眨眼,靶面中心又多了一只箭,诸伏景光这才回过神来。
贺仲谦淡然的又从箭筒里抽出一只箭。
他这才发现对方并没有按照正常的流程射箭,甚至用的是斜面起弓。
贺仲谦其实一开始并没有想要加入某一个社团的意思,但学校规定新生必须要加入社团,他没有办法,最后选择了弓道部。
“你拉过弓么?学过弓道么?有段位么?”大他一届的学长嘲讽道。
“就是,何况我们这里已经满员了,不收社员了。”另一位学长说道。
“我确实没学过日本的弓道,”贺仲谦耸了耸肩,“不过我认为应该和我想的没差多少。”
“不好意思借过一下,”他笑着绕过那个学长,“我可以给你们实战一下,如果我的技术很差你们再淘汰掉我也不迟。”
贺仲谦一边拉弓一边问:“请问你们这里几发是一轮?”
“一轮射两支,一共五轮。”
人群中有人喊道。
“那就是十支箭对不对?”他愉快的回应道,“那这样,十只箭八十五分,低于八十五分我自动离开。”
大家并不明白他说的话,只是惊疑不定的看着他。
只见他熟练的拉起弓,没有按照日本弓道的礼仪,但是箭一个接一个的飞了出去。
没有人说话,众人只能听见贺仲谦的弦音和不断中靶的声音。
“让我来算一算,”他收起弓看向靶面,“10……10……一共是九十三分。”
“哎呀,虽然发挥的不是很好,”他故作无奈的摊了摊手,“但也过了八十五分呢。”
“这个算法……”小阵平迟疑的问道,“该不会是木仓的环数算法吧。”
景光点了点头,认可了他的说法:“九十三分,也就是说十只箭全在靶上。”
后来这件事让教练知道了,哭天喊地的一定要让他去参加比赛,但不知最后两人是怎么聊的,一直到毕业,贺仲谦一场比赛都没有参加过。
“这样说来,”萩原研二问,“一直想与贺仲谦交朋友的小降谷反而与他没有多少交集?”
“谁说的?”降谷零抱着胳膊靠在墙上,“我不仅与他有过交集,还一同坐过车回家呢。”
高二秋季的某个下午,降谷零把一个课业要用到的课本忘在了学校,于是他决定回去拿。
当时已经很晚了,社团的训练也结束了,因此他并没有让训练结束的hiro陪他一起回来。
当时学校里已经没有人了,平日喧闹的走廊里空荡荡的,显现出一丝冷清。
降谷零被夕阳的红光刺的几乎睁不开眼,他眯起眼睛,看到了走廊尽头处竟然还站着一个人。
那个人身姿高挑挺拔却很清瘦,逆光的视野中,那薄薄的身姿几近消失在光里。
他认出来了,那人是贺仲谦。
贺仲谦伸手去拉柜子,宽松的衬衫袖就此滑下来一截,露出细长的胳膊,手腕上带着有些宽大的机械表。
刚一拉开柜子,有什么东西就掉了出来,他急急的伸手去捞,却没在意柜门的方向。
“哐”的一声,脑袋碰上了柜门,他捂着脑袋就事坐在了地上。
这一声穿透了走廊,还带出一点回响,降谷零吓了一跳,见他坐下,更是急急忙忙跑过去。
“你没事儿吧?”
坐在地上的贺仲谦手指夹着一封粉色的信封,手掌抱头哼唧了几声。
听见有人,他抬起头,被生理盐水洗刷过的眼睛比平时浅,他眨了下眼睛,眼眶的泪水顺着腮边留了下来。
“你……你哭了?!”
“是的,同学,”对方抬手抹了下眼泪,麻利的爬了起来,嘴里嘟囔着“疼死我了”。
他把那个害他碰头的罪魁祸首——粉色信封塞回书包,笑盈盈的对降谷零说:
“谢谢你来关心我。”
“没……没事儿。”降谷零不在意的摆摆手。
“对了同学,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有回家?”贺仲谦一边收拾书包,一边与他闲聊。
“我漏了东西,回学校来拿。”
“这样啊,真是爱学习呢,”他背起书包,“我陪你去吧,你教室在哪里?”
“就在你隔壁。”降谷零老老实实的回答。
对方讶然的挑眉:“你认识我?”
他不知道自己带着什么情绪说道:“谁不认识你啊,年级首席,跳级转校生。”
也许是带着艳羡吧,他想。
贺仲谦不在意的笑了一下,又问道:“你都知道我的名字了,我还不知道你的,这样是不是有点不公平?”
“我叫降谷零。”
“好的降谷同学,我记住了。”
看着对方笑眯眯的模样,他不知道为什么有点脸热,连忙把头埋下去找课本。
翻桌洞的间隙他看了一眼贺仲谦,对方单手插兜,低头不知道在手机上打着什么。
“奇怪,怎么找不到?”
“别着急,也许是放在柜子里了,我们去柜子那边看看吧,”他收起手机,安慰道,“你要找什么东西?方便和我说一下么?”
“我要找数学课本,”降谷零有些着急了,他说,“柜子里我已经找过了,没有。”
“这样啊,”贺仲谦点点头,说道,“如果你不嫌弃,可以先拿我的课本去用。”
两只骨节分明的手抓着崭新的课本递了过来,降谷零突然发现他的手似乎很软,软到末端指节都翘了起来。
“你不用么?”
“我暂时用不到,”他笑着摆摆手,“只要你不嫌弃我的课本上没有笔记就好。”
见降谷零收了书,他这才说:“天已经很晚了,你家在哪里?我让司机送你回家吧。”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可是司机已经到门口了诶,”他叹了口气,“你难道要让他白跑一趟么?”
“不要推辞,我和你一起走,”贺仲谦注视着他,语气轻柔,“先送你回家我们再回去。”
降谷零不知怎的犯了迷糊,就这样跟他上了车。
下车前,他突然想起什么,朝贺仲谦大喊:“我一定会超过你的!”
在对方诧异的目光下,他很没有骨气的转身跑了。
“等等,”松田阵平伸出一只手叫停,“你的意思是人家不仅借了你书,还好心送你回家,你一句谢谢不说反而还吼了人家?”
降谷零憋了半天,才不好意思的说道:“当时青春期,比较年少无知。”
诸伏景光若有所思的说:“那为什么每次zero看见成绩单都那么生气呢?”
说起这个,降谷零脑袋上的“#”就冒了出来,他咬牙切齿地说:“那是因为这家伙每次的分数都精准控制到比我上一次的成绩低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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