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辰接过乔之递过来的舒缓眼睛疲劳的药液，掰开，不以为然地解释：“刚才盯屏幕盯得有些紧，可能靠太近了。”
林暗见他撑着眼皮滴了两三次都没滴进去，一言不发地接手。
“闭眼，放松。”
鹤辰：“……”
当着其他人的面，这个举动属实有些暧昧了。
工作人员过来催上场，鹤辰也不好再耽误时间，只能烧着脸让他动作。
林暗的指腹带着一层薄茧，拨开眼皮的时候，触感谈不上舒适。
但是他动作细致，清凉的药液滴进眼睛里，鹤辰下意识动了下眼球，被林暗轻声制止。
“别眨眼，这样坚持一会儿。”
旋即，鹤辰感觉他在自己眼睛的位置轻轻吹了吹。
一直到上台，鹤辰耳根的粉红都没有淡下去哪怕一点儿。
这次比赛要做好打满BO5的准备，中场时间非常短，几乎没什么时间给教练做战术调整。
尽管林暗说他来试试，老陶也不能全然放心。
“我其实不是很明白……”乔之疑惑，“Captor的实力会比Green，比Royal他们更强吗？现在他们只是输了一场，应该没什么关系吧。第二轮比赛是双败淘汰，只要BO5能赢三场就行了，目前看也情势不算太危急，怎么就给你急成这样？”
“他们确实综合实力不如几个老牌强队，问题在对方对我们选手的熟练程度。”老乔冷着脸，一看心情就很不美丽，“打个比方，你觉得和别队打练习赛，我们可能全力以赴吗？”
“自然不会了。”乔之回答。
“对外面，我们展示的是训练成熟，有所隐藏的一面。但是我们关起门来，训练的时候一些小习惯，惯用的小手段，队友是一清二楚的。”
“尤其是像他们这种嗅觉敏锐的选手，对队友的了解不比对自己少，甚至更多。”老陶皱眉，盯着荧幕里自家的选手，“毕竟有些事情旁观者清，就比如刚才那一局，Captor就是利用FP选手喜欢乘胜追击这一点，诱敌深入。”
BP开始，老陶和乔之不约而同地看向导播台，不再交谈。
“这局怎么打？”Fade问。
Captor的几位选手对上一场林暗一对三的极限对冲仍是心有余悸，上来就Ban掉了林暗的常用角色。
林暗对此不以为意，他的常用角色常年被各种研究针对，还有专门逐帧学习他打法的，他早就习以为常了。
他仍在担心鹤辰的眼睛，“还会痛吗？结束了我陪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鹤辰摇头，“不用担心我。”。
林暗确认他眸中的血色确实褪去了一些，勉强点头，回答了Fade的问题。
“你们正常打就行，我有个想法，布控试一试。”
Venus心细，忍不住提醒他，“第二局了，这场要是输了……你也知道我们要面对什么，还是谨慎些的好。”
林暗掰了两下手指，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走了，开图。”
第二局，依然是冰原地图。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Captor这一局势头很猛，寸土必争。
林暗常用的高伤害打野角色都被对面Ban掉了，林暗却不怎么在意的样子，选了个技术难度极高的角色——山鬼。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1】
身披石兰，腰佩杜衡的美艳山鬼乘着一只赤色的山豹，矫捷在冰山间穿行。
这个选择完全出乎Captor众人的意料，他们摸不清楚林暗的想法。
但是不论如何，他们的中单和打野这局都选择了攻防均衡的角色，林暗再怎么不世奇才，想要用山鬼再现中路一对三的场面，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打冰原地图须得分秒必争，Captor本场比赛除了Applejack维持了上一场的类型，其他人都选择了攻击型角色，他们经不起冰原严寒长时间的侵蚀，于是不再犹豫，持续推进。
Coco皱眉，“他们上来把重量角色都给我们Ban掉了，摆明了是想捶打我们，为什么我们Pick环节还要顺他们的意？”
Venus倒是看出点儿门道，他余光瞥了眼林暗，没吭声。
林暗是傻子吗？
当然不会。
“别正面僵持，挖道具。”
Blue正面突进，直接跟Fade贴了脸。
四下葛藤突涨，绿色的藤蔓层层叠叠缠住了Blue，奋力一扯——
Blue的突进停滞了一秒，刚好够Fade亮刃。
林暗声音听不出半点起伏，“正面交给我，你继续开道具。”
“挖到什么时候停？”Fade这把被迫猥琐发育，打得万分郁闷。
林暗的第二技能对Blue的拦截也不过两秒钟，两个人交换了身位，Blue不甘地开了技能——
墨绿的葛藤应声而碎。
“开出契约书为止。”林暗瞄准时机，赤豹顿足，倏地冲了上去。
绿色的浆液在半空中炸开。
而林暗也就要Blue这一刻的冲动就够了。
赤豹低吼，豹眼锁住Blue，危险的眸光闪烁。
葛藤再次发动，尖刺穿透了Blue的身体——
Blue血条瞬间掉了三分之一。
小杰低呼一声：“漂亮！”
“G神就是G神，”司司笑叹，“这种敌强我弱的对峙局势，Gloam的每一个操作都精准到了极致——”
“毕竟是曾经让诸神俯首的男人，跟你闹着玩的吗？”小杰故意开了个玩笑，引得场上一片笑浪。
司司等这一阵气氛过去，才继续转回比赛话题。
“虽然林暗的操作一如即往地可圈可点，但是FP其他选手似乎处在比较被动的状态。”
“也许是上一场的遗憾落败影响到了选手？”小杰猜测，“看起来，这次比赛FP打得有些束手束脚，放不开似的。”
“我甚至有种Venus在避战的错觉。”
“Dawn还是年纪比较小，经验相对于战队里其他几位哥哥还是不足，临场反应给得不够。”
“尽管Applejack使用了高敏捷的角色，预判位置会更加困难，但是Dawn盯不住Applejack也是事实。”
小杰连着点评了几句，发现司司盯着赛场的实时画面没做声，像是在琢磨什么。
他心里一突，对啊，这场比赛到现在，除了林暗的山鬼是个变故之外，是不是有些太顺利了。
他连忙也看向赛场。
“契约书找到了。”鹤辰瞥了眼冰层下面那抹金色，面无表情地发动了技能，震落山雪，绵密的雪花层层包裹，将那点儿金色掩埋得严严实实。
被迫旁观了一切的Coco：“……”
“你确定这么藏的话……咱们等会儿还能找到它吗？”
“我确定可以。”鹤辰的职业关系，他对己方每个人的行动路线都了如指掌，包括自己的。
“根据参照系找坐标点，这又不难。”鹤辰疑惑道：“你们不会吗？”
他这个语气太过理所当然，以至于Coco都语塞了半晌。
“果然新脑子就是好用啊……”Fade在旁边咂嘴，“契约书出来了，我们也不用再装模作样了吧？”
Venus“啧”了一声，“队长让你多读点书你还不乐意，装模作样是贬义词，哪有这么说自己的？”
“我们这是兵法，是欲擒故纵……你没事儿也看看《三国》。是不是？队长。”
林暗俊美而没有表情的一张帅脸投射在面前隔音舱的玻璃板上，显得有些不近人情。
林暗说一个人扛住前排的攻击，真的就扛住了，给出了Fade调整的时间。
“与其说是欲擒故纵，不如说……以牙还牙。”林暗其实没什么大的招数转变，只是在BP环节顺水推舟，让两队的局势逆转过来而已。
林暗眸中精光一现，赤豹猛扑，葛藤暴起，将Captor中路两个人糖葫芦一样穿在了一起。
藤蔓没有一击毙命，两人带着残破的血条准备放手一搏，却对上了状态拉满的Fade。
Fade发育了半场比赛，早憋不住了，不等林暗下命令，他人已经踩着飞靴冲了上去。
Blue原本想要联合中单跟林暗血拼，能二换一也不会吃亏。
却没想到狗狗嗖嗖了半场的Fade突然吃了枪药一样，“嗷”地一下就咬了上来。
Applejack最先反应过来，咬牙切齿：“中计了。”
“他们在学我们，别恋战，去抢契约书——”
好在鹤辰还跟不上他的位置。
Applejack把角色的移动速度拉满，叠加飞靴的速度加成，瞬间置换到鹤辰身边。
鹤辰又一次丢了Applejack的位置，导致在关键时刻丢了个人头，白白帮助对方发育。这让很多FP的队粉非常不满。
“鹤辰的整体实力就是跟不上队友啊，当初发卖了Applejack，签了Dawn，高层现在肠子都要悔青了吧……”
“要我说……FP就应该……”这个观众话音未落，突然听见满场的哗然。
他自己也偏过头，瞳孔骤缩，不敢置信地看向场内焦点所在——鹤辰。
【1】引自屈原《九歌·山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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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还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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