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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一章

文案:

范子文和刘坤一直都是朋友。

起初,他们不过是互打招呼的普通朋友。

后来,他们成为彼此最好的朋友。

刘坤爱的人离世时,范子文紧紧拥抱着他,“哭吧,哭出来就好了,哭完了还得继续活着,连着可凡的份儿一块儿活着。”

范子文遭到恋人背叛时,刘坤毫不犹豫地回以同样的拥抱,“哭出来,哭出来吧。”

尽管范子文时常提醒自己,他们之间仅仅只是朋友,但他的心却不听使唤。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对刘坤的感觉变了质……

在成和大学,范子文的名字几乎无人不晓。作为大一新生,他在开学晚会上以一首《搁浅》惊艳亮相。

那之后,每次范子文出现在校园的某个角落,总会有几个女生红着脸偷偷看他。为此蔡英杰没少取笑他,戏称他“博爱”。

蔡英杰和范子文的关系说来复杂,从小学同班时的互看不顺眼,到高中因一场打架意外结为好友,再到高考后双双考入本地大学。这段长达十几年的缘分,范子文戏称之为“孽缘”。

大学开学没多久,范子文便注意到了课堂上的一个异类——黎昕。明明不是金融系的学生,却频繁出现在金融系的课堂上。范子文第一次注意到他,是因为黎昕总是坐在教室的倒数第二排,低着头认真记笔记,偶尔抬头看向黑板时,眼神专注得像是整个世界都和他无关。

范子文心生好奇,打听后得知,黎昕竟是建筑系的学生。建筑和金融看似风马牛不相及,范子文实在想不通黎昕为什么对金融这么感兴趣。

终于,在一次课堂上,范子文忍不住踢了踢前排黎昕的椅子。

黎昕回过头,疑惑地看着他。

范子文笑了笑,“我就是好奇,金融和建筑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不然你怎么总来这里上课?”

黎昕淡淡一笑,“没有必然的关系,我只是对金融有点兴趣。”他的声音很轻,带着疏离感,但眼神却格外认真。

范子文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那你可真是够特别的,建筑系的学生跑来听金融课。”

黎昕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转过头继续听课。

范子文看着他的背影,笑了笑,觉得这人很有趣。

直到某天,范子文偶然路过建筑系的教室,看到黎昕正站在讲台上,手里握着一份设计图纸,向老师和同学们讲解他的设计方案。他的声音依旧很轻,但语气中却带着一种从容的自信。他的眼神专注而明亮,像是在闪闪发光,极为耀眼。

范子文站在门外,注视着黎昕专注的侧脸,突然觉得这个人身上有一种独特的魅力。他可以在金融课上安静得像一个影子,也可以在建筑系的课堂上光芒万丈。

从那天起,范子文开始主动找黎昕聊天。起初只是偶尔在食堂碰见时打个招呼,后来渐渐变成了两人一起吃饭、一起去图书馆自习。

黎昕虽然话不多,但范子文却觉得,和他在一起时,自己总能感受到一种难得的平静。

两人在图书馆的自习室里并肩坐着,范子文忍不住侧过头,半开玩笑地问,“黎昕,你是不是选错专业了?你对金融那么感兴趣,干嘛不直接转系?”

黎昕没有直接回答,脸上却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范子文愣了一下,还想再追问,但看到黎昕那副不愿多谈的神情,便识趣地闭上了嘴。

——

黎昕住在学校最旧的宿舍楼里,范子文去过几次,每次都被那里的环境震惊到。

宿舍楼背阴,常年见不到阳光,加上东海市本就潮湿的空气,墙壁上斑驳的霉斑随处可见,甚至连床上的棉被都透着一股子潮气。

范子文第一次去时,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混合着霉味和湿气的空气扑面而来,让他忍不住皱了皱眉。

宿舍里挤着八张床,空间狭小,每个人的私人物品都堆在床下或墙角,显得杂乱无章。

后来,范子文从蔡英杰那里得知,黎昕出身农村,家里条件很困难。父亲早逝,母亲独自一人撑起整个家,甚至连黎昕上大学的学费都是向亲戚和邻居借来的。

为了省钱,黎昕选择了最便宜的宿舍,住宿费只有范子文两人宿舍的三分之一。

范子文这才恍然大悟,为什么每次和黎昕一起去食堂吃饭,他总是点最便宜的素菜,为什么他的衣服总是洗得发白,袖口甚至大多有磨损。

想到这些,范子文心里泛起一阵酸涩,那种感觉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胸口,闷得发慌。

大一下学期,范子文下定决心要帮黎昕,但一直苦于找不到合适的方式。直到有一天,他突然想到,或许可以从“住”这方面入手。他觉得,对黎昕来说,一个舒适的居住环境或许能让他过得轻松些。

于是,范子文找了个机会,对黎昕说,“你要不要搬来我宿舍住?我住宿费都交了,但我妈非要我回家住。正好你住宿费还没交吧?我宿舍空着也是浪费,不如你来住,我偶尔不想回家的时候,就过来和你挤一挤。”

黎昕听了,一脸讶异地盯着范子文,眉头微微皱起,“干嘛让我搬你宿舍去住?这不合适吧。”

范子文早就料到黎昕会拒绝,便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有什么不合适的?你看,我宿舍现在就我一个人,跟单人宿舍没什么区别。你要是搬过来,还能帮我看着电脑。”

黎昕依旧犹豫,范子文见状,干脆使出了软磨硬泡的功夫,“你就别纠结了,反正我宿舍空着也是空着,你搬过来还能省一笔住宿费,多划算啊!再说了,咱们不是朋友吗?朋友之间互相帮忙不是很正常?”

最终,黎昕耐不住范子文的坚持,当天就搬进了他的宿舍。而范子文则成了走读生,每天早起赶公交车上学,晚上再坐车回家。只有偶尔周末不想回家时,他才会留在宿舍,和黎昕挤在一张床上。

起初,黎昕还有些不自在,总觉得占了范子文的便宜。但范子文总是用轻松的语气打消他的顾虑,“别想那么多,你就当是帮我个忙,免得我宿舍空着浪费。”

渐渐地,黎昕也习惯了新的环境,脸上的笑容也似乎多了起来。

某个周末,范子文没有回家,他领着黎昕去校外的小餐馆改善伙食。

范子文特意点的全是荤菜,还叫了几瓶啤酒。黎昕起初有些拘谨,但在范子文的带动下,也逐渐放松下来。两人边吃边聊,从课堂上的趣事聊到未来的梦想。

回到宿舍后,两人冲了澡,挤在一张床上睡觉。夏天的夜晚本就闷热难耐,屋顶上的风扇呼呼地转着,却也驱散不了多少热气。

范子文翻来覆去,总觉得热得睡不着。迷迷糊糊中,他感觉到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轻轻触碰了自己的嘴唇。

他睁开眼,借着月光,看到黎昕的脸近在咫尺。

范子文愣了一下,却没有推开黎昕,反而闭上了眼睛。黎昕的吻温柔而克制,带着试探和不安。

片刻后,黎昕像是突然清醒过来,猛地退开,低着头低声说,“对不起,子文,是我……我不正常。”

范子文看着黎昕慌乱的样子,心情很复杂。他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黎昕的肩膀,“黎昕,其实……我并不讨厌你的吻。也许,我也不正常吧。”

黎昕抬起头,眼里带着难以置信和期待。

范子文轻轻闭上双眼,耳根有些微微泛红。也许是酒精的缘故,范子文很快就陷入了沉睡。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宿舍,范子文缓缓睁开双眼,发现黎昕正坐在靠窗的椅子上,目光呆滞地望着窗外。他的背影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单薄,似乎一阵风就能将他吹散。

范子文坐起身,伸了个懒腰,“你怎么起这么早?”他揉了揉眼睛,声音还带着刚醒来的沙哑。

黎昕没有立刻回答,沉默了片刻后,才低声说,“子文,我可能是同性恋。”

范子文愣了一下,转过头看向黎昕。虽然昨晚的那个吻已经让他隐隐有了猜测,但听到黎昕亲口说出来,还是让他感到一阵错愕。他的大脑顿时只剩下一片空白,不知道是该安慰他,还是该劝解他。

黎昕没有看范子文,依旧低着头,声音有些颤抖,“子文,对不起……我喜欢你。”

范子文从未见过这样的黎昕,那双总是平静的眼睛此刻满是空无,嘴角勉强扯出的笑容苦涩而无力,整个人显得那么脆弱和无助。

范子文的心像是突然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酸涩的感觉从心底蔓延开来。

“子文,我们是不是……不能继续做朋友了?”黎昕低垂着头,自嘲地笑了笑,颤抖的声音里满是绝望。

范子文深吸了一口气,走到黎昕身边,“你要不要试着和我交往看看啊?我是说,以恋人的关系。”

黎昕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他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话来,只是呆呆地盯着范子文。

范子文不自在地抓了抓头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你不愿意吗?虽然我还不是很确定,但我好像……是喜欢你的。”

黎昕的眼中渐渐泛起泪光,嘴角微微颤抖,最终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那笑容像是拨开乌云后的阳光,温暖而明亮,“子文,谢谢你。”

范子文的耳根有些微微发烫,有些不自在地低下了头,“这种事有什么好谢的啊,真是个笨蛋。”

窗外的阳光洒进来,照在两人的身上,像是为这一刻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

这一刻,阳光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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