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斜射进来，径直照在范子文的脸上。范子文硬生生被刺眼的阳光晒醒，睁开眼时，发觉自己整条手臂都压在刘坤**的胸膛上。他皮肤滚烫的温度，灼得他指尖微微蜷缩。
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挪开身体。床单摩擦发出窸窣的声响，刘坤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好在最终没有醒来。
范子文的目光在他锁骨上的暗红咬痕上停留了两秒，他随手捞起地上皱成一团的T恤套上。
书房里，电脑屏幕的蓝光在范子文脸上投下冰冷的阴影。他机械地操作着黄金矿工的钩爪，抓取的金块在屏幕上划出抛物线，却总在即将到达时坠落。当游戏进行到一半时，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范子文僵硬着身体，一动也不敢动。
“昨晚...”刘坤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手指不停地揉着太阳穴，“对不起。”
范子文的手指一抖，钩爪偏了方向，径直抓了个空。欢快的失败音效中，“GAME OVER”几个字母映入他的眼里。
他攥紧拳头转身，目光落在刘坤睡衣的领口位置，那里露出一小片肌肤，上面暗红色的吻痕。
“哥哥，”范子文突然笑出声，嘴角扯起的弧度精准得像戴了面具，“多大点儿事啊，你别整得跟世界末日似的。”
刘坤的眉头渐渐舒展，但他的目光仍然落在范子文的脸上，像是要在那张完美无瑕的笑脸后面找出些什么。
直到他的视线落在范子文紧咬的唇瓣上，喉结无声地滑动了一下，他别开眼，“我去做早餐。”
厨房传来碗碟碰撞的声音，而范子文却仍旧僵在原地，直到掌心传来尖锐的刺痛。他低头看去，指甲早已深深嵌进皮肉，在掌纹间刻出四道鲜红的月牙。
一滴眼泪突然从眼角滑落，砸在桌面上发出轻微的声响。他连忙抬手，用手背狠狠擦拭眼角，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那后来，他们开始默契地扮演着若无其事的角色，好像那晚发生的一切都只是酒精制造的幻觉。
只是，范子文偶尔在午夜失眠时，会恍惚觉得，或许他们之间确实什么都没发生过。那些灼热的呼吸，颤抖的指尖，黑暗中交换的体温，不过是一场白日梦罢了。
——
吧台的灯光在范子文眼前晕开一片模糊的光晕。他盯着杯中晃动的琥珀色液体，思绪却早已不知飘去哪里。
正出神，调酒师阿伦伸手推了推他，“你这是怎么了？跟被霜打的茄子似的。”
范子文慢半拍地抬头，扯了扯嘴角，“没事，就是有点犯困。”顿了顿，又状似随意地开口，“对了，昨晚坤子带人来这儿了？”
“是啊。”阿伦擦着玻璃杯，眼睛往他脸上瞟，“那人是个生面孔，第一次来，不过……”他故意拖长了音调，“看起来他对那人挺上心的样子。”
范子文手指一僵，随即低头笑了笑，“挺好的，总算能走出来了。”
阿伦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范子文的表情，其实他没有告诉范子文，最后那人被另外一位常客带走了。
范子文撑着吧台站起身，声音轻飘飘的，“我先回去睡一觉，这儿交给你了。”未等阿伦回应，他就转身向大门走去。
推开酒吧门，热浪扑面而来。范子文踉跄了两步，突然感到一阵头晕，不得不蹲下身。将额头抵在膝盖上，以缓解眩晕感。
真是糟糕啊。
他闭了闭眼，喉咙有些发紧。他是不是已经走到死胡同了？他是不是应该放弃了？
“子文？你怎么了？”
熟悉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传来。范子文猛地抬头，正对上刘坤皱起的眉。
路灯下，他的脸逆着光，轮廓有些模糊，但唯独眼里的担忧清晰可见。
“没事儿，”范子文匆忙站起来，眼前却一阵发黑，“就是头有点晕……”
刘坤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伸手探上他的额头。他的掌心温热，触到皮肤的瞬间，范子文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你发烧了。”刘坤的语气沉下来，“我们去医院打退烧针。”
“不用！”范子文听到“打针”两个字立刻精神了，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我好了！真的！好的不得了！”
刘坤眯起眼，“你难道是…怕打针？”
范子文抿紧嘴唇不吭声，耳根却悄悄红了，“坤子，咱们回家吧。我吃点退烧药就行。”
刘坤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轻笑一声，拽过他的手腕，“走吧，我们回家。”
从的士车下来，刘坤也未曾松开握着他手腕的手，刘坤的手掌很烫，像块烙铁箍在范子文手腕上。
楼下的广场前有很多人，震耳欲聋的广场舞音乐吵得范子文的头隐隐作痛起来。
“走不动了？”刘坤突然停下脚步，一脸关切地注视着他。
范子文连忙摇头。刘坤见状，便没有再多问，但却放慢了脚步。
范子文跟在他身后，凝视着地上两人交叠的影子。两个影子交叠在一起，看起来似乎离得很近，但其实很远很远。
——
七月的热浪把惠和市裹成了密不透风的蒸笼，连蝉儿都热得熄了鸣叫。
实在是太热，范子文已经三天没踏出空调房了。结果这天出门扔垃圾的功夫，他眼前一黑，直接栽倒在垃圾桶旁边。
醒来时膝盖上结着暗红的血痂，走路也变得一瘸一拐。蔡英杰那张欠揍的脸凑在跟前，“该！”他满脸幸灾乐祸，“早跟你说别天天抱着空调当亲爹，现在知道‘不听老人言’的下场了吧？”他故意把“老人”两个字咬得极重。
范子文懒得理他，耸拉着脑袋窝在沙发里。刘坤正靠在窗边抽烟，他弹了弹烟灰，从裤袋里摸出一管药膏抛向范子文。
范子文接住药膏，眼睛弯成了一条缝，“还是坤子对我好。”
蔡英杰“啧”了一声，眯着眼睛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我就没见坤子对谁这么上心过。”他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你俩早晚的事。”
刘坤夹烟的手指微不可察地僵了僵，一截烟灰簌簌落在地上。
范子文踹了蔡英杰一脚，“少瞎说，我们可是清清白白的社会主义兄弟情。”
范子文微微弯起嘴角，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了刘坤脸上不自然的神色。阳光突然晃了眼。范子文抬手遮住眼睛，掩藏住眼底翻涌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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