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旭一直无法理解,为什么军训期间,所有新生都被晒得黝黑,唯独他依旧白皙如初。每次站在队伍里,他都能感受到周围同学投来羡慕和嫉妒的目光。
而李君昊也无法理解,他怎么就莫名其妙地成了“拯救睡美人的王子”。难道仅仅是因为陈旭两次中暑昏倒,都是他抱着冲向保健室的缘故?
大学生活比高中要轻松了许多。
起初,陈旭还中规中矩地每堂课必到。时间久了,他也开始像其他新生一样随心意上课。
陈旭住的宿舍是两人间,本来是他和李君昊住。然而,开学没多久,李君昊就决定搬出去住了。
因为文轩和他不同系,分宿舍时没能分到一起,李君昊便决定和文轩一起在校外租房。
李君昊搬宿舍的那天,陈旭第一次见到文轩。他瘦瘦高高的,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两颗小虎牙。
文轩走到陈旭面前,声音很温柔,“你就是陈旭吧?我是文轩,耗子的好朋友,他经常和我说起你。”
陈旭微笑着点头,“我是陈旭,我也经常听他提起你。”
他帮忙一起打包行李,看着李君昊和文轩有说有笑地整理东西,心里突然涌起一阵莫名的失落。
送走两人后,陈旭回到宿舍,呆呆地坐在床边。好像突然之间,整个宿舍都变得空荡荡,没什么人气。
他望着对面空着的床铺,突然觉得有些孤单。
……
陈旭用了很长一段时间来适应没有李君昊的日子,但好像效果并不如愿。于是他开始给自己找事情做,利用业余的时间开始自学日语和法语。
陈母听说儿子突然对语言产生兴趣,兴奋地从老家寄来了一大箱东西。
陈旭收到包裹时,正在宿舍里看书。他满怀期待地打开纸箱,却发现里面装满了韩剧的盗版碟片——《人鱼公主》、《黄手帕》……
陈旭愣了愣,最终无奈地把纸箱重新封好,一股脑塞进了床底。
没过几天,陈母打来电话,兴致勃勃地问道:“儿子,韩语学得怎么样了?妈妈寄的教材有用吧?”
陈旭哭笑不得,只能敷衍道:“妈,我最近太忙了,没时间学韩语。”
挂掉电话后,陈旭坐在床边,无奈地摇了摇头。
——
到了大三,陈旭决定找份兼职,于是开始在学校附近的咖啡厅做起了兼职。
咖啡厅的名字叫“彼岸花”,老板成雪不仅人长得漂亮,还会做各种美味的蛋糕。
有了兼职的生活似乎变得更忙碌了一些,他也就再也没有时间觉得孤单。
……
大四,陈旭开始了实习生活。
成和大学的名声在外,很多人都说,只要从这里毕业,工作自然会找上门,根本不需要费心去找。
陈旭当然知道这种说法有些夸张,但他还是听从学校的安排,去了附近的一家公司实习。
只是没想到,实习还没结束,公司就对陈旭的表现非常满意,主动提出希望他毕业后能留下来。
陈母知道这个消息后,三天两头打电话来询问陈旭的打算。
陈旭最后答应陈母,毕业后会考虑回老家考公。
其实,陈旭很理解父母的不舍,毕竟他是家里的独生子。
……
实习半年后的某天,陈旭像往常一样下班回到宿舍。
推开门的瞬间,他愣住了。
李君昊正坐在地上,身边堆满了空酒瓶,整个宿舍都弥漫着浓重的酒气。
听到开门声,李君昊抬起头,冲着陈旭笑了笑,但那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陈旭,陪我喝酒吧。”
陈旭关好房门,走到他身边坐下。
李君昊的笑容真的很难看,明明笑不出来,何必勉强自己笑出来呢?
看着这样难看的笑容,陈旭的心也不由得跟着难过起来。
“陈旭,文轩要走了。”李君昊低声说道,语气里满是失落。
陈旭愣了愣,转过头看向他,眼里满是疑惑。
“他要出国了…”李君昊苦笑着,“你说,我图什么呢?我做的每一个决定,都会考虑到他,我甚至把他规划到我整个人生里…可他呢?转学的事也是,考成和大学的事也是…现在,他连出国留学都是最后才告诉我…我在他心里,到底算什么?”李君昊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变成了喃喃自语。
陈旭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他拿起一瓶啤酒,狠狠地灌了一大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浇不灭心里灼热的疼痛。
“我是真的喜欢他,”李君昊的声音开始颤抖,眼眶含泪,“为了他,我可以放弃一切。可是…为什么他要这样对我?”
陈旭沉默着,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发不出丝毫的声音。
“我也想跟他一起出国,”李君昊低下头,声音里带着无可奈何的悲伤,“可是,不是谁家里都拿得出那么一大笔钱。我妈很早就去世,我爸在煤矿下井,每个月工资就那么几千块。供我读大学已经很难了,我怎么能…怎么能开口说我想出国留学?”他的声音颤抖得厉害,却带着无力的绝望。
陈旭凝视着李君昊,心里愈发觉得酸楚。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李君昊,满眼都是绝望和痛苦。
陈旭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只能伸出手,拍了拍李君昊的肩膀。
李君昊一瓶接一瓶地喝酒,陈旭就那样沉默着坐在一旁陪着他。直到李君昊终于醉倒,靠在他的肩膀上沉沉睡去。
陈旭叹了口气,将他扶到床上。
……
清晨,李君昊醒来时,发现书桌上放着几个热腾腾的包子和一碗粥。
他愣了一下,转头看向窗外,阳光洒进来,照在他的脸上,暖洋洋的。
李君昊缓缓勾起嘴角,今天是个好天气,一切总会过去的。
几天后,陈旭陪李君昊去机场送文轩。
陈旭远远地站在李君昊的身后,注视着两人依依不舍的告别。
陈旭其实不能理解文轩的选择,如果真的那么不舍得,为什么还要选择独自离开?
或许,未知以后的爱情和可以预测的前途相比,后面的才是最理智的选择。
走出机场时,李君昊突然停下脚步,他抬头望向天空。此时一架飞机划过天际,留下一道白色的痕迹。
他突然轻声说:“陈旭,我是同性恋。”
陈旭愣了下,随即笑了,“哦,我知道了。没关系,我们还是好朋友。”
李君昊也笑了。只是这一次,他的笑容里少了些苦涩,多了些释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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